巨艦穿梭,飛空極速,破入南海境地,直向云龍島而去。
簫騰在上,冷眼觀望,心中殺意沸騰,如刀似劍欲要奪鞘而出。
殺妻殺子,雖是血海深仇,但說實話這并非簫騰盛怒而來的主因。
仙道貴私,太上忘情,修煉到他這等境界,對于兒女情長,血緣關聯,早已看得極淡,相比妻兒的身死,他更在意此人的威脅,對他對蕭家對九霄劍閣利益的威脅。
身為九霄劍閣的開山元老,蕭家的權位不用多說,否則也不能將圣子圣主之位獨斷三代。
但權重歸權重,蕭家在九霄劍閣并未到一家獨大的地步,內內外外都有不少競爭對手,讓他們一直步履薄冰,行事相當謹慎。
不錯,謹慎!
仙門圣子,斗劍天下,首戰卻選南海,拿旁門修士開刀,自身還攜有重寶與大乘護道,如此不是謹慎是什么?
但世事難料,如此謹慎,還是遭逢不測,死了人不說,還失了乾坤護心甲這件重寶,更給家族與宗門招惹了一個潛力非凡的大敵。
為收拾這殘局,蕭家付出了極大代價,不惜消耗劫境老祖的臉面人情,上太玄道岳請天機推演,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未能將人挖出。
如今大敵再現,占據南海,立道稱尊,這叫他們如何能夠放任?
養虎為患,勢必傷人!
此等大敵,不可不除!
所以,得知消息之后,蕭家果斷動作,派出他們三位大乘,趕赴南海了結因果。
“此事若不能痛快了結,宗門之內定會有人借題發揮,削我蕭家威望!”
“老祖困于五劫之關,已有上萬余年,這六劫能否過去,還是未知之數。”
“倘若老祖不幸遭難,我蕭家權勢必定一落千丈,怕是難有資糧供養出第二位劫境抗鼎。”
“此事,必須痛快了結,才能穩住我蕭家聲勢,才有希望在老祖渡劫之前,培養出第二位劫境仙人。”
“大哥,年歲已高,壽元將近,希望不大了,老三資質遠遜于我,雖然先入大乘,但反超也不是難事,只要把握得當,這渡劫之機必會落于我手!”
“所以,這李軒轅…”
心思翻轉,分剖局勢,更叫殺意沸騰。
就在此時…
“轟!!!”
劍引風雷,凜然而至。
“嗯!?”
簫騰眼神一凝,仙力應激而動,一道劍光破體而出,向那風雷之劍擊去。
“砰!!!”
一聲巨響,風雷不變,唯有劍光破碎。
“怎會!?”
簫騰面色一變,口角濺出鮮紅,但卻顧及不上,急催劍訣回防。
然而為時已晚,風雷一縱,穿云破空,簫騰飛劍未及,便被風雷逼命。
“何人膽敢犯我九霄劍閣!”
所幸此時,厲喝聲響,一人身影乍現身前,兩指并劍擊向風雷。
“轟!!!”
一聲巨響,虛空毀滅,巨艦更是轟然而碎,一名黑衣老者,擋在簫騰身前,兩指并攏抵住一道劍光,一道雷霆閃爍,電光吞吐的劍光。
“天雷之劍?”
“這劍訣…!”
老者面沉如水,眼見驚駭,兩指針鋒相對,已有鮮血溢流,但卻不敢放松絲毫,后退半分,仿佛一松一退,便是兵敗如山,潰不成軍。
“大哥!”
簫騰見此,也是驚醒過來,急急駕馭飛劍,斬向那雷霆劍光。
同一時間,破碎的巨艦之中,也有一道劍光縱出,斬向前方而去。
前方界限,虛空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人,對這劍光毫不在意,同樣兩指并劍而出。
如此一擊,針鋒相對,劍光破碎而去,顯出一人身影,手持飛劍,面露驚愕,望著眼前之人,一時難以接受。
此人,身無仙靈之機,修為至多合體,如何能一指抵下自己全力催發的九霄劍訣?
此人滿面驚愕,許陽卻是不顧,劍指一推,萬器齊動,不是仙靈更勝劍靈,一劍煌煌而出,破開僵持之勢,直擊對手之身。
“噗!!!”
雖有護身之寶,但還是被軒轅神鋒破開防御,貫穿軀體,頓時血濺長空。
“三弟!”
后方二人見此,亦是目眥欲裂,蕭家大長老奮力而出,就要來援。
但卻不想,眼前雷霆一縱,天劍驟分為二,雙雙斬向敵手,截住二人去路。
“啊!”
黑衣老者怒喝一聲,指如電出,劍如電現,激射萬道劍光,硬撼天擊。
簫騰面沉如水,駕馭飛劍,也同雷炎糾纏。
再看前方,身受重創的蕭家三長老也順勢抽身,不顧傷勢,縱起劍訣,三人聯手惡斗強敵。
一時之間,南海上空,億萬劍氣縱橫,猶若風暴肆虐,方圓百里盡成絕域。
百里之外,南海眾修見此,更是膽戰心驚。
“這…”
“萬劍閣主!”
“一人獨斗九霄劍閣三大仙真?”
“那黑衣老者是蕭家大長老,數萬年就已成名的大乘仙真。”
“那是九霄劍閣上代劍主簫騰,雖為新晉大乘,但天資縱橫戰力絕倫,縱在仙門圣主之中,也是絕頂人物,縱劍千年,未嘗一敗。”
“那是蕭家三長老,也為大乘劍修,戰力非同小可!”
“如此三人聯手,竟還敵不過這李軒轅?”
“此人,究竟何方神圣?”
眼見戰場之中,四人縱劍惡斗,眾修驚駭更難言語。
這可是九霄劍閣的大乘仙真,正宗劍修,如今竟在這南海旁門之地被一人強壓至此?
不是說那仙門圣主,專主斗戰,冠絕同境,縱橫無敵嗎?
若那簫騰是仙門圣主之流,那這李軒轅…是什么東西?
“劍修斗戰,關鍵無非三處!”
“修為根基,劍訣功法,還有本命飛劍!”
“蕭家三人,都是正宗修士,仙力純粹,根基雄厚…”
“但那李軒轅也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以一敵三毫不怯力。”
“劍訣功法,九霄劍閣乃是專主劍道的圣地仙門,出過不止一位劍道真仙,無論根本功法,還是斗戰劍訣,都為當世頂尖,如此三人聯手,還是節節敗退?”
“差距不在劍訣,而在人為,這李軒轅所修,也是當世頂尖劍訣,不亞于九霄真訣,甚至更勝一籌,而他對這劍訣的理解與運用,也遠在蕭家三人之上,如此才能以一敵三!”
“在此人手中,那天雷雙劍,不似中品仙劍,反倒像極品器物。”
雖是旁門修士,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對這戰局形勢也算洞若觀火。
當然,此時局面,誰優誰劣,也是一眼分明。
“此人的劍道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境地!?”
戰場之中,萬劍縱橫,簫騰不吝仙力,強催劍訣,但還是不敵眼前雷炎之劍,節節敗退,越戰越是心驚。
身為九霄劍閣上代劍主,他的戰力不用多說,畢竟圣主一位本就是各大仙門為爭鋒而立,沒有冠絕同輩,縱橫無敵的實力,如何當得此等重任。
但眼前之人…
絕不止圣主一級,其實力也不止冠絕同輩那般簡單。
他的劍法,劍術,劍道造詣,根本不似一名合體修士所有,甚至超出了大乘行列,直入劫境,甚至更高。
簫騰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合體劍修對戰,而是被一個不要臉面的劍道真仙單方凌辱!
這樣的劍境修為,這樣的劍道造詣,你說合體?
怕不是哪個經年老鬼渡劫失敗,奪舍重生!
“不行!”
“再戰下去,必敗無疑!”
“此人來歷,非同小可,劫仙不出,怕是無人能敵!”
“退!”
蕭家三人目光一交,都在彼此眼中見到退意。
隨后蕭家大長老當機立斷,萬道劍氣破體而出,盡是仙力化成,鋪天蓋地的向敵手壓去。
修為強壓!
劍境不及,斗技必敗,唯有仰仗修為,憑借大乘仙力,才能獲得一時優勢,換取脫身之機。
“走!!!”
蕭家大長老萬劍轟出,簫騰二人也各出一劍,隨后齊齊抽身,化作長虹而去。
三人方才抽身,后方戰場之中,便見五色輝光,洶洶刷絞而出。
“呼!!!”
五色一刷,五光一絞,萬劍瞬成虛無,三道劍光更難逃脫,明明已出千里之外,卻還是遭遇截擊,五色神光一掃,實力最弱,傷勢最重的蕭家老三立時哀嚎,護體劍氣破碎,沒入霞光之中,生死不知。
“三弟!”
蕭家大長老心中一陣慘痛,卻不敢有半分放松,仙力加摧,劍光急縱,不顧一切的向外竄逃。
然而前腳剛縱,后腳便見虛空破碎,五彩神光如劍而出,叫人滿眼絕望。
破碎虛空,五行大遁!
論遁法,論速度,修煉虛空武道與五行仙法的許陽若論第二,這北域修界之中怕是無人能論第一。
這蕭家大長老也不例外,哪怕使用了劍破虛空之法,還動用了幾件挪移之寶,瞬出萬里之外,也還是難逃一劫。
五色神光,沖刷而來,又似劍氣絞動,一瞬破碎護體仙光,已然力竭的蕭家大長老連悲呼都不及,便被那五彩虹霞淹沒。
另一邊…
逃逃逃!
簫騰御劍,倉惶而逃,不敢有半點停留,不敢做絲毫喘息。
那人,那李軒轅,絕不是什么合體修士,更不是什么旁門左道。
不是外域強龍,跨海而來,就是上界仙鬼,奪舍重生!
總而言之,這等人物,絕不可能是旁門左道出身。
至于他為何要占南海…管他為何要占南海!
當務之急,只有一項,那就是逃生!
簫騰倉惶而逃,不惜代價,連用數件重寶,虛空挪移九萬里,徹底脫出了南海地界,回到北域中原范圍。
然而…
“砰!!!”
虛空破碎,人影步出,修者提劍而來,斷去對手生路。
“你…!”
簫騰眼瞳一縮,止住腳步,望著前方攔截之人,咬牙說道:“尊駕如此做法,不怕日后飛升之時,我劍閣祖師清算嗎?”
厲聲話語,盡是威脅,絕境無路的威脅。
此前三對一,都節節敗退,如今只剩一人,哪里還有資本應敵?
只能搬出后臺,依靠背景威脅,謀取一線生機。
簫騰牙關緊咬,強做鎮定,冷眼注視來人。
此人此等實力,僅憑九霄劍閣,根本威懾不住。
必須搬出上界祖師!
九霄劍閣,傳承久遠,出過不止一位真仙,在上界也有雄厚實力。
不止九霄劍閣,北域十大圣地,皆是如此,真仙門戶,上有依靠。
所以,圣地仙門之爭,基本止于合體,由一干“圣主”爭鋒,大乘少有下場,劫仙更是不問世事,以免事態擴大,戰火升級。
這是仙門的默契,也是北域十大圣地數十萬年香火不滅的原因,大家上界都有依靠,看在歷代祖師,飛升仙人的面上,就算哪大圣地有天驕出世,一時無敵于人間,也不會對其他仙門趕盡殺絕,最多就是多占幾分利益罷了。
此時也是一般,你可以不給我九霄劍閣顏面,但你總要顧及顧及我劍閣祖師,上界真仙吧?
你這等人物,日后必成真仙,如今結下死仇,不怕將來飛升之時,我劍閣諸祖于上界清算?
簫騰牙關緊咬,滿心忐忑,死中求生。
然而…
許陽執劍,神色漠然:“吾曾在友人墓前許下一諾,要取爾人頭祭奠,今日,便是應言之時!”
“友人?”
“李蒼梧!”
簫騰眼瞳一縮,終于憶起了這遺忘許久的人,面色更是難看起來,嘶聲說道:“你當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說罷,也不管對手反應如何,便將一道劍光縱出,欲要先聲奪人,求取生路。
然而…
許陽神色漠然,一言不發,只將劍指引出,天擊雷炎縱橫而起,霎時合璧,化作一道雷霆之光璀璨斬開。
“砰!!!”
頓時虛空破碎,天地留痕,簫騰身影如煙化散開來,取而代之的是百里之外,挪移乍現的身軀。
挪移百里,未見生路,簫騰身軀僵滯在地,喉結艱難一動,隨后便見血線,一瞬迸裂開來。
“噗!!!”
一聲悶響,血如泉出,沖起一顆頭顱,了結一段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