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開窯取炭。
隨著幾個青壯將炭窯中的木炭扒拉出來,第一次燒木炭的成果呈現在楊正山的面前。
楊明浩拿著一根小木棍扒拉著,“怎么還有燒了一半的?”
“有些還燒成灰了!”
黑乎乎的一大堆,但比放進去的木材少了很多。
楊正山也上前看了看,燒炭就是這樣,肯定會有些損耗,而且這還是個技術活,消耗有多大,全看燒制過程中的操作。
通過觀察排煙顏色的變化,來確定里面木材燃燒的情況,還有在炭窯中擺放木柴也是有技巧的。
對于這些楊正山也不是很輕,不過這并不要緊,正所謂熟能生巧。
楊正山估摸了一下,這次燒炭差不多有一半的消耗。
第一次燒制木炭,有這樣的成果,楊正山已經很滿意了。
“二虎!”
楊正山對一個雙鬢染霜的漢子喊道。
“大人!”
李二虎是迎河堡內的軍戶,年輕時他還擔任過小旗,只是現在他年紀大了,他的大兒子接替了他。
“還算不錯,以后燒制木炭的活就由你負責,你的工錢比他們多三成!”楊正山說道。
李二虎聞言,頓時大喜,“謝大人關照!”
“嗯,炭窯建的沒有問題,你們多建幾座!”
“等過幾天,這邊弄好了,伱再帶兩個人去三山堡那邊也建幾座炭窯!”
楊正山吩咐道。
“是!”李二虎應道。
經驗不夠,可以慢慢積累,能有收獲,楊正山就已經很滿意了。
有了燒木炭這門生計,迎河堡和三山堡的軍戶也能多一份收入。
扶貧的初步計劃算是完成。
不過現在他還要一個銷售,幫他在關城內售賣木炭。
楊正山想了想,決定還是讓羅裳來做這個銷售。
雖然羅裳是開布莊的,但他在關城內經營了十余年,有一些人脈,由他來售賣木炭要好過楊正山找個陌生人。
當然,楊正山也不能讓羅裳白忙活,他要給羅裳提成的。
考慮好之后,楊正山寫了一封信,讓楊明浩給羅裳送了過去。
他這邊出售木炭的主要市場還是重山關城,雖然迎河堡屬于建寧衛,但迎河堡距離建寧衛足有七十多里,反而距離關城只有不到三十里。
九月十八。
各屯堡、墩臺和烽燧的兵丁陸續來到了迎河堡,讓本來就熱火朝天的迎河堡變得熱鬧無比。
收到訓練的消息時,大多數兵丁都是滿心忐忑,不過再得知訓練期間由官衙管飯,并且還按戰時糧餉發放時,兵丁們的心情又變得興奮起來。
不用參戰,還有糧餉可拿,這等好事可是前所未有的。
因此,他們都帶著興奮和期待的心情來到了迎河堡。
然而訓練開始之后,他們心中的興奮之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楊正山編制的訓練計劃真的很累,哪怕是最開始的基礎訓練,也夠這些平日里疏于訓練的兵丁們吃一壺的。
而且由于時間緊迫,楊正山并不像在臨關堡時那樣,在開始時減輕了訓練力度。
“告訴你們,老子的糧餉不是那么好拿的!想吃飽,想拿到糧餉,就不要害怕流汗!”
“你們既然來了,那就做好流血流淚的準備!”
“此次訓練,可能會受傷,也可能會喪命!”
“老子給你們發的是戰時的糧餉,那你們就要按照在戰場的態度來對待訓練!”
“若是有人犯錯,按軍規處置,若是有人敢逃跑,按逃兵論處!”
迎河堡東側的河灘上,楊正山背負雙手,行走在隊列之間,用冷冽的語氣喊著。
如今訓練已經不需要他親自操辦了,不過這第一天他還是要訓話才行。
本著恩威并施的原則,管飯、發放糧餉就是恩,言明軍法從事,就是威。
這些兵丁與臨關堡的兵丁不同。
臨關堡的兵丁是難民,而這些兵丁卻是一群兵油子。
不給他們來點狠得,估計震懾不住他們。
楊正山已經做好了殺雞儆猴的準備,就是不知道這只雞什么時候蹦出來。
“不要跟我說你們承受不住!”
“你們想不想成為武者,想不想建功立業,想不想做官?”
“如果你們想的話,那就給我拼命的訓練!”
“我今日想送給你們一句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并不是好士兵!”
“這次訓練我給你們一個當官的機會,完成三期訓練后,會進行一場比武大會。”
“大會分為騎兵和步兵,第一名可以實授百戶官職,第二至實授試百戶官職,第三到十名,可授總旗。”
“能不能當官,全看你們夠不夠努力?”
“哈哈哈將士們,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楊正山大笑著離開了。
而河灘上的兵丁們全部陷入了激動之中。
當官?
誰不想?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將軍距離他們太遠,可是百戶、試百戶、總旗就在他們眼前。
“大人英明!”
不知是誰喊出了這一聲,隨即整個河灘上響起了一陣陣歡呼喊叫聲。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聲浪陣陣,楊正山卻是已經離去。
“閉嘴,閉嘴!”
“都給我站好!”
緊接著,楊承旭等一眾教官的呵斥聲響起。
就在訓練緊鑼密鼓的開始時,楊明誠押運著二十多車糧食回到了迎河堡,一同過來的還有楊明誠等人。
官衙后院中,楊正山終于再次見到了自己的便宜大兒子和小女兒,以及大兒媳婦,二兒媳婦,大孫子,二孫子,大孫女,三個徒弟。
“兒子給爹磕頭!”
楊明誠剛走到楊正山面前,還不等楊正山說話,就先撲通跪下磕頭了。
他這一跪,后面的王氏、李氏也跟著跪,接著嘩啦啦的全都跪下了。
楊正山看著他們,嘴角上的胡須微微顫動。
喵的!
怎么就跪下了?
雖然你是我兒子,雖然我知道你孝順,但咱能不能不要動不動的就下跪磕頭。
在大榮皇朝,跪禮并不盛行。
就算是在朝堂上,一般情況下也不需要行跪禮,只有重大典禮時才會用跪禮。
至于民間,也沒有明確的規定要求百姓對官員行跪禮。
一般都是武者行抱拳禮,書生行拱手禮。
當然,天地君親師,該跪的時候還是要跪的。
孝子賢孫跪拜也是應該的。
只是楊正山有些不喜歡,因為這顯得他年紀大,輩分高。
“咳咳,起來吧!”
楊正山頗為無奈的捋了捋長長的胡須。
這胡子是越來越長,老爺爺的人設已經丟不掉了。
楊明誠從地上爬起來,笑的見牙不見眼。
“爹!”
楊正山點點頭,目光朝著他身后的眾人掃過去。
王氏的臉似乎又大了一圈,跟張大餅一樣,這腰似乎也在朝著水桶的方向發展,看起來居然比懷胎七月的李氏還要大。
李氏也胖了一些,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豐腴了一些,不像以前那邊瘦弱。
小女兒楊云雪長個頭了,一頭烏黑的頭發扎著雙丫髻,看起來越發的可愛了!
林展,嗯,這小子似乎更加穩重了。
王云巧長高了,也胖了,還有她懷里的娃娃,正用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楊正山。
“爺爺!我好想你!”
小蘿卜頭楊承業從人群中擠過來,抱著楊正山的腿,昂著頭委屈的說道。
“爺爺,我也想你!”小團子楊承茂也跟著跑過來,眨著萌噠噠的大眼睛望著楊正山。
楊正山看著這兩個大孫子,心里吐槽道:“孫子,孫子啊!這都是我的孫子!”
離家半年,他都快忘記自己這兩個便宜孫子了,現在孫兒們突然冒出來,他都有點不適應了。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露出了慈和的笑容,一手抱起一個,說道:“爺爺也想你們!”
走進堂屋,他坐在椅子上,拿著早就準備好的麥芽糖遞給他們。
頓時堂屋內呈現出一片含飴弄孫,其樂融融的場面。
“你們在家可聽話?”
“爺爺,我最聽話了!”楊承業已經四歲,知道好歹了,在楊正山身邊表現得非常乖。
而楊承茂更加活潑,似乎看什么都新奇,邁著一雙小短腿,在堂屋內東看看西瞧瞧的。
楊正山逗弄了一下兩個大孫子,又將楊婉清抱過來。
楊婉清已經一歲零四個月了,軟糯糯的小女娃,看起來更加可愛。
楊正山本想跟自己的大孫女好好親近一下,可是他剛將楊婉清抱到懷來,這大孫女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胡子。
楊正山一時不察,居然被她扯下來好幾根胡須。
好孫女,你居然偷襲你爺爺!
楊正山疼的呲牙。
“爹!”
見他這般模樣,楊明誠和王氏立即緊張起來。
“這個死丫頭,沒輕沒重的,該打!”王氏緊張的上前,就要打自己的女兒。
楊正山連忙攔著,“沒事沒事!”
可王氏的樣子還是把楊婉清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頓時堂屋內響起了洪亮的哭聲。
楊正山眉宇挑了挑。
這小丫頭的聲音是真大!
“丫頭乖,不哭不哭!”楊正山有些手忙腳亂的哄著。
可是她越哄,小丫頭哭的越厲害,甚至都哭的打嗝了。
楊正山徹底麻爪了!
他還是挺喜歡孩子的,可是他沒有帶孩子的經驗。
“老大媳婦,快來哄哄大丫頭,不準打她!”楊正山沒辦法,只能求助于王氏。
王氏也是個心疼閨女的,只是在自己的公爹面前,她生怕自己的閨女惹公爹不高興,所以剛才才會表現的那般緊張急切。
現在聽楊正山說話,王氏連忙接過閨女,抱在懷里哄起來。
她只是哄了一小會,小丫頭就不哭了。
楊正山有些哭笑不得。
這丫頭是不喜歡他這個爺爺啊!
也對,對于這個丫頭來說,他這個爺爺應該是個陌生人。
大半年的時間,足夠這丫頭把他這個爺爺忘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