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楊正山心里那叫一個美啊。
憋了這么多天的悶氣終于發出來了,這心情就好像六月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樣,爽的不行。
此時的楊正山多少有點仗勢欺人的意思。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崢之前不也是仗著壽國公府的勢嗎?
現在楊正山仗著周蘭的勢,就是要將之前的受得氣全部還回去。
王崢面沉如水的看著楊正山,一雙眼眸仿佛淬了毒一般充斥著濃烈的兇戾和殺意。
楊正山感受著他的目光卻毫不在意,端起茶水又輕抿一口。
“王公子,你應該知道本官是什么人?”
“本官二十多年前從黑云山的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在鄉野待了二十年,整日經受傷痛帶來的折磨。”
“不過本官運氣比較好,舊傷恢復了,所以本官又來到了這重山鎮!”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官在戰場上殺敵沒有一千也有五百。”
“在本官眼中那鮮艷的血紅最是靚麗,最是耀眼,每次見到那些璀璨的鮮紅,本官就忍不住激動,興奮!”
“特別是當我的槍鋒刺穿敵人的胸膛時,眼看著血花在槍尖下綻開,就仿佛看到了瞬間的燦爛輝煌,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楊正山徐徐說道,他的語氣很溫和,溫和的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一樣。
但是他話中的內容卻是讓王崢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殺人!
這不算什么,身為武者,誰還沒見過血。
可是楊正山卻把殺人描述成一件絕美燦爛的事情,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了。
“王公子,你想感受一下這種美妙的感覺嗎?”
楊正山抬起頭來,紅潤的臉龐帶著慈和無比的笑容,一雙清明的眼眸中充斥著淡淡的笑意。
就仿佛一個長輩在用期待的目光在看著你,在表達著對你的疼愛和慈祥。
可是王崢卻覺得楊正山的眼睛在看著自己的胸口,視線就如同槍鋒一般,隨時都可能刺穿他的胸膛。
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兩名隨從臉色驟然變了,他們一瞬不瞬的盯著楊正山,額間冒出細密的冷汗。
腳步不由得擋在了王崢的面前。
恐怖!
洋溢著無限殺機的大恐怖。
那種直刺人心口的殺意讓他們整個人都在顫栗。
楊正山的心緒很平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平靜,甚至有些冷靜的過分。
嗜殺!
其實不是。
他并不是一個嗜殺的人,但他是一個喜歡戰斗的人。
奔馳的快意,呼嘯的疾風,閃爍的槍鋒,毫不保留的廝殺,那種在戰場上肆意馳騁的感覺才是他喜歡的感覺。
當然,上了戰場,就要殺人,就會有血淋淋的拼殺。
他已經很久沒有上戰場了,他的槍已經很久沒有飲血了,他身上的殺意似乎都已經消散了。
其實不然。
殺意不會消散,只是被掩藏在心底深處。
而此時他再次勾出了心底的那份殺意。
強烈的殺意不再像以前那樣濃烈,不再像以前那樣鋒芒畢露,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無遮無擋。
他的殺意變得更加柔和,但柔和中卻帶著更令人恐怖的殺機。
就如同春風細雨中隱藏著無數看不見摸不著的箭矢。
王崢害怕了,他是個心思歹毒,可他畢竟是一個勛貴公子哥。
別說上戰場了,就算是殺人,他都沒有親自動過手。
面對楊正山這種戰場殺將,他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
不只是他,就連他身邊的那兩個隨從也是如此。
楊正山就那樣平靜的坐著,兩個隨從就如臨大敵般全身緊繃著。
“我,不必了,在下實力微弱,不敢與楊大人比試!”
王崢吞咽了一口唾液,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美妙的感覺?
如果被人刺穿胸膛是一種美妙的感覺話,那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令人恐懼的。
楊正山注視著他,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良久才收回目光。
壽國公府啊!
這樣的存在,楊正山是不想招惹的。
可是麻煩主動找上門來,他也沒有辦法。
他破壞了對方的謀劃,也與對方結下了仇怨。
這份仇怨,楊正山沒辦法化解,也不想去化解。
所以他選擇了震懾。
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與壽國公府,楊家跟赤腳的也差不多。
匹夫之怒,血濺三尺。
楊正山要讓王崢感到恐懼,要讓王崢心有顧忌,要讓王崢不敢肆無忌憚的胡作非為。
“既然公子不愿,那就算了!”
“韓飛,送客!”
楊正山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王崢走了,見了楊正山第二天就離開了安源城。
對此,楊正山只能不屑的笑了笑。
一個不知道什么叫兇殘的小朋友罷了。
將京都那一套拿到重山鎮來,這簡直就是找不自在。
重山鎮最不缺的是什么?
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士。
都說江湖武者急公好義,沖動好斗,可是邊鎮將士可比江湖武者厲害多了。
江湖武者頂多就是殺個貪官,可邊鎮將士呢?
只要有人敢領頭,他們敢把重山關掀翻。
這不是玩笑話。
大榮邊鎮將士鬧響的事情也不是只發生了一次,死在亂兵中的官員數不勝數。
別的不說,就說以前的重山鎮,兵禍大于匪患。
王崢想在重山鎮仗勢壓人,那就要做好血濺三步的準備。
楊正山敢如此,其他的將門更敢如此。
就拿烏家堡來說,如果把烏重轍逼急了,你看他敢不敢在城外伏殺你。
做事要講手段,威逼利誘才是正道,只靠威逼,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所以在對待烏家,對待韓承,對待謝淵上,楊正山都是威逼利誘,報以誠心。
以勢逼之,以利誘之,以誠心待之。
只要你愿意為我效力,我定用人不疑。
如今謝淵、韓承、烏重轍都做的很好,都對楊正山心服口服。
這就是楊正山手段。
王崢離開安源城之后,楊正山也就將這事拋到腦后了。
還是那句話,壽國公府在如何厲害,在重山鎮他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來。
因為重山鎮頭頂上有兩座大山,一座是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寧國公,一座是常平侯梁儲。
壽國公想要插手重山鎮,繞不開這兩座大山,不然王崢也不會請昌國公府的小公爺給梁儲寫信。
這天楊正山從前衙回到后院,他剛踏入主院就停下了腳步,滿眼錯愕的看著站在堂屋中的幾道身影。
“老爺下衙了!”
郁青衣看到楊正山,立即起身迎了出來。
楊正山微微點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郁青衣,“這是怎么回事?”
“拜見老爺!”
玉露帶著四個丫鬟婆子福身行禮。
之前楊正山將玉露的事情交給了郁青衣處理,楊正山都以為郁青衣已經將這幾人送走了,沒想到她們居然還在楊家。
郁青衣拉著楊正山在主位上坐下,輕聲說道:“她們沒地方去,所以我就想著將她們留下了!”
“伱確定?”楊正山用古怪的目光看著郁青衣。
將玉露這樣一個美人留在家中,夫人,你能睡著覺嗎?
就算你能睡著,夫君我可沒有這個信心啊。
萬一她爬我的床咋辦?
夫人,你可長點心吧!
“哎,她也是個可憐人!”郁青衣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玉露。
今日的玉露不施半點粉黛,少了一些嫵媚,多了幾分鄰家碧玉。
她低垂著腦袋,乖巧的站著,仿佛一個犯錯的小女孩一般,讓人感到心疼。
可是楊正山心里卻沒有半點心疼,因為他知道這位玉露姑娘并不是一個單純無知的傻姑娘。
從她來楊家到現在,她都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也很明白自己應該怎么做。
這也是楊正山一直容忍她到現在的原因。
如果她不是這樣識趣,楊正山早就將她趕出去了。
郁青衣繼續說道:“她有修煉過,而且還是一個后天武者!”
楊正山一臉驚愕的看著玉露。
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玉露就是一個弱女子,萬萬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還是一個后天武者。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為玉露姑娘似乎還不到二十歲。
不到二十歲的后天武者。
居然還是個天才。
楊正山又看向郁青衣,“所以你起了愛才之心!”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郁青衣應該不會將其留下。
郁青衣是善良,但也沒有善良到見不到人間疾苦的地步。
別忘了,她以前是天青劍派的掌門人,早就見慣了江湖中的爭斗和廝殺。
“也不完全是,妾身覺得玉露是個很好的人。”郁青衣說道。
她之所以選擇收留玉露,一是因為玉露有著很高的武道天賦,而則是因為玉露雖然出身卑賤,但心思卻十分的通透。
如果不是有第二個原因,她的天賦再高,郁青衣也不會留下她。
楊正山微微頷首,“既然你想留下她,那就留下吧!”
“有件事還需要老爺幫忙!”
“什么事?”
“她們的賣身契!”郁青衣說道。
楊正山恍然。
也對,玉露她們本來是沙平川的奴仆,賣身契一直都在沙平川手中。
如今沙平川已經被拿下,沙家也將被抄家,若是她們離開楊家,很可能面臨的是重新被發賣。
也難怪玉露想要留在楊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