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隔城對峙,一連幾天都沒有動靜。
此時就是騰龍衛工程隊大發神威的時候,騰龍衛工程隊可是楊正山專門培養的工程兵,他們不但擅長修路造橋建房屋,還擅長制造各種器械。
小的菜刀剪子,大到各種戰車,以及相對復雜的座弩等等,他們都能制造。
當然,他們與衛司衙門兵甲作坊中的工匠還是有差別的,兵甲作坊的工匠更擅長制造兵器和戰甲,工藝水平和技術會更加高端,更加精細。
而工程隊的工程兵的技術和工藝相對要粗糙一些,畢竟制造攻城器械都屬于緊急任務,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不需要精雕細琢。
所以工程兵制造攻城器械是非常快速的,不過五天的時間,大軍營地內就豎起了一座座攻城器械。
二十多座兩丈高的臨沖和云梯,十幾座蓋著木板的轒轀車和沖撞車,以及三十架座弩,甚至工程隊甚至還制造了八架投石機。
看著這些攻城器械,楊正山嘴角微微翹起。
這些年楊正山也在研究攻城作戰,如何快速的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就是他主要研究方向。
要知道騰龍衛的工程隊不是后勤部隊,他們不需要押運糧草,但是他們需要押運制造攻城的物料。
攻城器械都是很大的,很難遠距離運送,一般只能就近取材制造。
所以楊正山就想了一個偷懶的方法,那就是零件標準化。
如大型座弩,這玩意為何只能放在城墻上或戰船上,就因為它運輸起來比較麻煩,不適合跟著軍隊行軍。
但是楊正山讓工程兵將各種零件提前準備好,等到了戰場上,只需要把零件組裝起來就行。
再如投石車,主體架構因為太大無法運輸,但是一些小型配件卻可以,所以就地取材時,只需要制造主體架構,其他的配件可以直接使用,這樣能節省很多時間。
如果在使用過程中,有配件壞了,因為零件的標準都是一樣的,所以可以直接更換使用。
因此,騰龍衛的工程隊才具備快速制造攻城器械的能力。
其實這個方法并不算難,在大榮也不是沒有人想到,但是為何很少有人使用,原因很簡單,條件不允許。
就拿衛所來說,他們連鍛造兵甲的工匠都稀缺,更不要說制造器械的工匠了,若是需要攻城作戰,他們只有幾個或幾十個工匠負責制造技術和工藝,然后使用民夫幫忙制造。
民夫做些粗活還行,讓他們制造攻城器械,他們只能打打下手。
同理,營兵的工匠可能會多一些,但數量也極為有限,很少有人會像楊正山這樣養兩千名工程兵。
不能說很少,應該是沒有。
“按照這個速度,再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嘗試攻城了!”
楊正山對身邊的謝淵說道。
謝淵點點頭,“將士們的士氣很高,甚至可以說有些迫不及待了!”
“哈哈”
楊正山爽朗的大笑著。
騰龍衛的將士可沒有畏戰之心,一個個的都十分的好戰。
戰爭是要死人的,絕大多數人都會畏懼戰爭。
但是對于那些整日習武和訓練的將士來說,他們更想在戰場的沖鋒陷陣。
騰龍衛的將士已經訓練四年了,特別是五軍營的將士,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訓練上,至今都沒有真正實戰過。
天天訓練卻沒有一展武藝的機會,就如同一個人整天看球,卻一直憋著不跟人討論一樣。
哪個球隊厲害,哪個球員牛逼,不經常找人爭論一番,那看的那些比賽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就在楊正山與謝淵查看攻城器械的時候,一個小旗官快速跑來,稟報道:“啟稟將軍,南邊有一支騎隊正在靠近營地,大概有百余騎!”
“南邊!”楊正山微微感到詫異,“從騰龍衛過來的!”
“是咱們的人嗎?”
“目前還未確定,我們并沒有與之接觸!”小旗官回道。
他們是斥候,不過目前斥候的任務主要是圍繞慶華慶華府城,后方只放了兩個小旗。
“走,過去看看!”
楊正山很奇怪是誰來了,若是自己人,應該不會來百余騎,頂多來個十幾騎就夠了。
至于敵人,那就更不會只來百余騎了,百余騎兵能做什么?
來到大營后面的營門前,楊正山很快就看到一支騎隊奔馳而來。
騎隊來到近前,楊正山發現其中居然還有個熟人。
遼遠布政使龐棠!
他與龐棠見過面,之前遼東鹽運司貪腐案,他領兵進入遼安府城時,龐棠就跟他打過照面,之后他在遼安府城內又與龐棠面談的一次,主要是龐棠怕他在遼安府城內搞事情,所以就去鄭曉的府邸與他喝了一壺茶。
再之后龐棠發現騰龍衛的將士在遼安府城內紀律嚴明,規規矩矩的,也就不再管楊正山了。
后來鹽運司貪腐案結束,遼遠布政司,都司衙門,按察使司這個三個衙門的官員幾乎受到了朝堂責罰,龐棠也因此被皇帝老兒斥責了一番。
不過這些就跟楊正山沒關系了,那時候楊正山早就返回騰龍衛了。
見是龐棠,楊正山連忙上前,詫異的問道:“龐大人怎么來了?”
幾年不見,龐棠絲毫蒼老了一些,兩鬢都染上了白霜。
“楊將軍,這位是兵部武選司的崔郎中崔大人!”龐棠沒有回答楊正山的問題,而是介紹起身旁的中年男子。
“原來是崔大人!”楊正山抱拳拱手。
“下官見過楊將軍!”崔郎中很客氣的說道。
“楊將軍,我們能進營說話嗎?說實話,老夫有些口渴了!”龐棠神色頗為無奈的說道。
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且他還是個文人,這一路騎馬而來,是又累又渴。
“當然,龐大人,崔大人,請!”
楊正山笑呵呵的將這兩人迎入營地內。
穿過層層營帳,很快他們來到了楊正山的營帳。
一路走來,龐棠和崔郎中都在觀察營地內的情況,見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心里不由得暗暗點頭。
進入大帳,楊正山身邊的親隨已經準備好了茶水。
龐棠連灌了三碗才放下手中的茶碗。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只是趕了一天的路,就有些疲憊不堪了!”
他頗為無奈的說道。
“龐大人若是辛苦,可以先去休息一番,營地內還有幾個閑置的帳篷!”楊正山說道。
龐棠擺擺手,說道:“先說正事,把正事說晚了,老夫再去休息!”
“正事?”楊正山看向崔郎中。
兵部武選司掌考武官的品級、選授、升調、功賞之事。
有句話叫任官之事,文歸吏部,武歸兵部。
簡單來說,武官的升遷調任都歸兵部管轄,不過話又說回來,職責雖然是如此劃分的,但實際上的操作又是不一樣的。
一般情況下,百戶以下的人事安排,衛司衙門就說的算,千戶以下的人事安排,都司衙門就說的算,而衛司衙門的人事安排,五軍都督府有很大的建議權。
當然,所有武官的升遷調任都要向兵部備案,兵部真正執掌的其實是高層武官的選授。
比如衛指揮使,都指揮指揮使,指揮僉事,指揮同知等等,五軍都督府可以推薦,但卻要經過兵部的同意才能任命。
再比如邊鎮的總兵,參將,游擊將軍等等主要官職,都是兵部來任命的。
不過對于邊鎮的總兵、參將等重要官職的任命,其實并不也沒有決定權,還需要內閣來裁定,甚至還要由皇帝老兒批準才行。
兵部武選司的郎中這個時候來,楊正山心里是有些警惕的。
沒錯,就是警惕。
此時朝堂由太子主政,若是太子看他不順眼,這個時候免了他的官職!
雖然他覺得這個可能不大,但他還是有些擔心。
龐棠看向崔郎中,崔郎中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遞給楊正山說道:“楊將軍,這是兵部簽發的調職文書,升楊將軍為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實授重山鎮總兵之職!”
“事急從權,下官只帶來了任命公文和重山鎮總兵的官印和旗牌!”
說著,他對帳外隨從喊了一聲,隨從立即捧著兩個盒子來到了楊正山身前。
楊正山接過木匣打開。
第一個木匣內有兩枚銀質的官印,都督僉事為正二品,有銀質官印兩枚。
第二個木匣內有四個藍色旗幟和四塊圓形令牌,所謂旗牌,也可以稱之為王命旗牌,一般為總督、巡撫、總兵標下中軍官所掌管。它所代表的是朝廷賜予的特殊權力。
地方大員,一旦握有旗牌,既可節制麾下標兵,又可對所屬官軍便宜行事。
一般來說,邊鎮總督、巡撫和總兵都有旗牌。
有旗牌,楊正山才是重山鎮總兵,沒有旗牌,楊正山只是中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
“由我擔任重山鎮總兵!”楊正山看著官印和旗牌眉宇緊皺。
“沒錯,你為總兵,我為巡撫!”龐棠說道。
這一次朝堂的效率還是很快的,朝議結束后,吏部和兵部準備了官印和旗牌,派人快馬加鞭的送來遼東,他們只用五天就來到了遼東,可見是真的一路騎馬急奔而來,畢竟八百里急奏從遼東送到京都也要將近三天的時間。
而吏部和兵部的官員卻只花了五天就來到了遼東。
而龐棠在收到任命之后,也沒有任何猶豫,帶著崔郎中就來了騰龍衛,結果發現楊正山已經領兵出征了,所以他們又一路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