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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年節,天災將至

  進入后廳,果然見梁修正站在廳堂中打量著墻上的畫卷,聽到腳步聲,梁修連忙回過頭來,“侄兒見過世伯!”

  “哈哈,怎么?你小子還對畫畫感興趣!”楊正山笑道。

  “沒有,小子只是無聊打發時間!”梁修說道。

  如今梁修已有十九歲,當初楊正山去梁家布莊的時候,這小子還只有六歲,一晃十三年就過去了,梁修也長大了。

  “坐吧!”楊正山伸手示意他坐下。

  小廝連忙給楊正山奉上茶水,同時也給梁修換了一杯茶。

  “你爹最近身體如何?”楊正山問道。

  “爹的身體還好,就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了!”梁修說道。

  楊正山心里算了算,梁三爺如今也有四十七八了,他不是武者,四十七八歲的年紀已經算是老年人了。

  “嗯,好久沒見你爹了,我倒是有點想他了!”楊正山說道。

  兩家是親家,楊明志與梁珍成親之后的那幾年,梁三爺沒少來楊家看女兒,楊正山與他也是經常一起喝酒。

  可是隨著一年年過去,梁三爺就很少再來楊家了,一方面是梁三爺年紀大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兩家的距離遠了,之前楊家在騰龍衛,而梁家一直都在寧州城,間隔一千多里。

  “我爹也一直記掛著世伯,這次侄兒過來,我爹還讓侄兒帶來了一件裘衣!”梁修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放在旁邊的木匣。

  木匣內放著一件青色裘衣,毛皮卻是灰色的。

  楊正山伸手摸了一把上面毛皮,“這是猞猁皮?”

  “沒錯,是我爹無意間買到的。”梁珍說道。

  毛絨厚,呈棕灰色,皮板軟而厚,保暖性強,堅實耐用,算是比較貴重的一種毛皮。

  楊正山也不客套,拿起裘衣就披在身上,感受著脖頸間的柔軟,他抖了抖肩,“不錯,確實暖和!”

  其實他什么毛皮沒有,重山鎮就盛產各種毛皮,他若是想要什么毛皮,那自然是輕而易舉。

  不過這畢竟是梁三爺和梁修的一片心意,他肯定不能看輕。

  見他喜歡,梁修稍微放心了一些。

  以如今楊家的地位,梁家與之相比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雖然現在的梁家也算是富裕之家,但說到底梁家只是一個商戶而已,都比不是楊家的另外兩門姻親王家和李家。

  王家和李家都是農戶,而且現在王家和李家也因為楊家和楊氏一族的關系也變得不一樣了。

  王家和李家的孩子都在楊氏一族的族學習武學文,雖然現在還沒有什么成就,但再也不是普通的農戶了。

  隨后楊正山又與梁修閑聊了一會兒家常,不過梁修顯然是找他有事,幾次想張口都沒有張口。

  楊正山見他如此,直接挑明道:“有話就直說,跟世伯還有什么事是說不出口的!”

  梁修有些尷尬,但楊正山已經把話挑明,他也只能站起來,躬身說道:“侄兒有一事想求世伯允許!”

  “什么事?”

  “侄兒想做玻璃的生意!”梁修躬著身子,說道。

  楊正山望著他,陷入了沉思。

  其實梁修是個不錯的人,不過他并不擅長做生意。

  梁三爺就不擅長做生意,要不是有梁林氏這個賢內助,梁家也不可能在寧州城掙下一片家業。

  而梁修從小就沉穩老成,但他的沉穩老成并不適合去做生意,因為他不夠奸猾。

  無商不奸!

  羅裳為何能將羅家發展成一大富商,就是因為羅裳足夠奸猾。

  能審時度勢,會拉攏人心,懂的借勢,并且羅裳還有一股狠勁,敢闖敢干。

  不然就是有楊正山的扶持,羅家也不會有如今的家業。

  相比之下,梁三爺的性格就遠遠不如羅裳,這也是楊正山沒有扶持梁家的原因。

  同樣,梁修也不適合做生意。

  他靠著楊家的庇護,在寧州城做點不大不小的生意還行,若是像羅裳那樣走南闖北,怕是不行。

  “你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楊正山也沒有客氣,直接將自己的太多說出來,“世伯不建議你做生意!特別是玻璃的生意。”

  這大半年來,玻璃制品在大榮打開了不少市場,玻璃生意賺錢也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

  之前就有不少人來找過楊正山,想要做玻璃的生意,不過都被楊正山給打發走了。

  而王振澤、齊廷等人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如果不是楊正山在背后支持他們,他們早就被人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以梁修的性格,以梁家的實力,插手玻璃生意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梁修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侄兒不做了!”

  “哈哈,做什么生意啊,你若不嫌棄,就去你姐夫身邊做個文書吧!”楊正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商戶終歸是商戶,哪怕在富有也只是官宦權貴的附庸。

  楊正山已經在幫羅家擺脫商戶的身份,現在也不介意幫梁家擺脫商戶的身份。

  不過梁家的情況比羅家要麻煩一些,因為梁三爺出身于靖安梁家,而靖安梁家可是犯過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楊正山幫梁三爺拿到了赦令,赦免了梁三爺一家的罪責,但這不意味著梁家就不受牽連了。

  最起碼梁修這一代是無法做大官的,頂多也就做個六七品的小官。

  這也是為何之前楊正山沒有讓梁修來重山關做事的原因。

  “這可以嗎?”梁修又驚又喜。

  “有何不可?”楊正山說道:“你現在明浩身邊做兩年文書,等他開府建牙之后,讓他給你安排個官身還是很容易的。”

  開府建牙,也就是參將幕府,等楊明浩升任參將,執掌參將幕府,給梁修安排一個官身,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梁修是明浩的小舅子,他照顧一下他也是應該的。

  “侄兒明白了!”梁修露出傻笑。

  他自己也不喜歡做生意,這一次他請求楊正山其實是他母親的意思。

  梁林氏本就精明,想做玻璃生意也屬正常,不過她畢竟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有些事想不透徹也是正常情況。

  比起做生意來,梁修還是愿意入仕,說起來梁修也算是飽讀詩書,做個文書還是很輕松的。

  “好了,等下你就去跟明浩說說,就說這事我的建議!”楊正山道。

  一點小事而已,用不著楊正山親自開口,楊明浩自己就能安排。

  “侄兒謝過世伯!”梁修傻笑道。

  隨后幾天,前來楊家送節禮的人不少,有楊家的姻親,有楊正山以前的同僚,比如王彬、林守德、許進等,不過他們現在在哪里,逢年過節都會派人送來一份節禮。

  不過楊家不同以往,不可能一一安排人過去送節禮,所以就讓前來送節禮的人將楊家的節禮帶回去。

  京都那邊有陸壽,他會將楊家的節禮送出去。

  楊明誠依然會回楊家村,不過今年回楊家村的還有楊承業。

  長子長孫,足以代表楊家。

  臨近年節,楊正山一邊忙著總兵府的公務,一邊忙著接待前來拜訪的客人。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夜,熱鬧的家宴結束后,楊正山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看著昏暗的夜空。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從未有過的難看。

  “你在看什么?”郁青衣不明所以,從屋中走出來問道。

  “沒什么!”楊正山微微搖頭,但并沒有回屋,而是臉色沉凝的看向南方的夜空。

  他自然不是在發呆,他實在感應未來一年的氣象變化。

  隨著他的修為突破至先天之境,他對天氣和氣象的變化感應更加精準,且范圍更大了。

  以前他差不多能感應百里內的天氣變化,而現在他已經能感應到千里范圍的氣象變化。

  當然,距離越遠,時間越遠,他的感應也越發的模糊。

  郁青衣看了看,猜到他在想事情,也就沒有多問。

  楊正山望著南方的夜空,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新的一年將會有一場大旱襲擊整個遼東。

  他的感應有些模糊,但是可以確定遼遠和平遠這兩省之地將會是重災區。

  時間從二月開始一直到十月份,遼遠和平遠兩省幾乎不見一個雨星,至于入冬之后的情況,距離太久,他感應不真切。但是他感覺這場大旱可能會持續很久。

  同時重山鎮的情況也不是很好,雖然不是大旱的重災區,但除了幾場小雨外,也沒有太多的雨水。

  這場大旱比楊正山初來這個世界時經歷的那場大旱嚴重多了。

  那場大旱的主要受災區是關外的北地,重山鎮雖然也受旱,但并不是太嚴重。

  而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旱,重災區卻是遼遠和平遠兩省,且旱情可能更為嚴重。

  大旱之下,將是赤地千里,顆粒無收,數以百萬計的百姓淪為饑民,這無疑是一場恐怖的災難。

  一瞬間楊正山就想了很多。

  這或許對重山鎮來說是一個機會,可以讓大量的百姓遷移到北地,開拓北地,但是楊正山不想要這樣一個機會。

  不過就算是他不想要也不行,他只能預測氣象變化,無法改變氣象。

  所以接下來他唯一能做了是為即將到來的旱災做好準備。

  “糧食!”

  楊正山輕聲低喃了一聲,爾后轉身走回了臥房。

  他還有時間,最少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這大半年足夠讓他做很多準備了。

  這個年節是楊正山過得最難受的一個年節。

  大災將至,他根本無心關注其他,連孩子們給他拜年,他都顯得有些應付。

  楊家眾人也看出了他的不對,但沒有人敢多問。

  等熱鬧的拜年結束,郁青衣才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楊正山微微搖頭,說道:“沒事。”

  感應氣象變化這種事,他實在是無法解釋的清。

  郁青衣握著他的手,“老爺若是有什么事盡管去做就好,家中一切有妾身!”

  她能感覺到楊正山有心事,楊正山不愿意說,她也不會強求。

  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會幫楊正山看好家,讓楊正山沒有后顧之憂。

  楊正山感受到她的關心和擔憂,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后背。

  “夫人放心,是大事,但與我楊家關系不大,我會處理好的!”

  “嗯,妾身相信老爺!”郁青衣輕聲說道。

  楊正山看著懷中溫柔的人兒,沉重的心情不由得緩解了不少,臉上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嚴肅。

  他也想明白了,既然旱災無法避免,那就積極應對,做好一切準備,盡力而為,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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