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是扎爾茨的首領,同樣也是大凌王庭冊封的固山額真。
與土默戈相比,扎爾茨要強大很多,擁有接近三千壯丁,而與扎顏相比,阿巴泰要年輕很多,今年才三十出頭。
扎顏對扎爾茨的討厭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阿巴泰這個后輩對他這個前輩很不尊重,之前兩人多次見面,他都感受到了來自阿巴泰的傲慢。
另一方面則是扎爾茨越來越強大了,已經遠超土默戈。
要知道在十年前,土默戈要比扎爾茨強大很多,那時候扎爾茨的首領還是阿巴泰的父親,阿巴泰的父親對扎顏向來以兄弟自居。
可是自阿巴泰成為首領之后,扎爾茨越來越強大,到如今已經遠遠超過了土默戈。
原來的小老弟比自己強大了,對自己越來越不尊重,這就是扎顏厭惡扎爾茨的原因。
這一次雙方成為鄰居,扎顏一開始是很不舒服的,可是他再不舒服也不能趕走扎爾茨,畢竟扎爾茨已經強過土默戈,所以他只能強忍下這個口氣。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時候,此時扎顏和土默戈急需扎爾茨支援。
扎爾茨聚居地內。
阿巴泰坐在氈帳中,看著前來求援的土默戈勇士,稍瘦的臉龐上露出凝重無比的神色。
昨日,他就收到了來自扎顏的請求,說實話那時候他并沒有怎么在意。
一是因為他也不喜歡扎顏,更不想去幫扎顏。
二是因為他不覺得大榮那些守備營有多強大,不認為大榮的守備營能對他們扎爾茨構成威脅。
其實之前他的心理跟扎顏是差不多的,都將大榮的守備營當成了一只只進入狼群的肥羊。
可是此時他突然感到了一些不對勁。
扎爾茨確實要比土默戈強大,但土默戈實力也是不弱的。
在東海胡族上百支族落中,土默戈的實力也是能排進中上游的。
然而這樣的族落居然被嚇破了膽!
沒錯,就是嚇破了膽。
看著眼前一臉驚恐的土默戈勇士,阿巴泰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阿巴泰首領,求你看在我們兩家以往的情面上,今天就救救我們吧!”
“我們首領說過,只要阿巴泰首領愿意出兵支援,以后我們土默戈愿意以阿巴泰首領馬首是瞻!”
跪在地上的土默戈勇士哀求著。
阿巴泰深吸一口氣,爾后他緩緩站起身來,“烏格、阿爾素,帶上你們的人跟我走!”
此時他對那種榮人軍隊很好奇,他想去看看那支榮人軍隊到底有多強,到底是如何將土默戈嚇成這樣的。
見此,地上的土默戈勇士頓時大喜,“阿巴泰首領仁厚,土默戈一定會記住阿巴泰首領的恩情!”
阿巴泰沒有說什么,披上自己的甲胄,拿起自己的長刀,快步走出氈帳。
不過他剛走出氈帳,就聽到屬下匯報道:“首領,東邊有榮人的騎兵出沒。”
“什么?”阿巴泰臉色一沉,“有多少?”
“只有六人!”
“六人!”
阿巴泰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有六人,隨即他便明白這應該是榮人的斥候,可能是跟著土默戈的人過來的。
“走!先不管他們!”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帶著數百騎朝著土默戈的方向飛奔而去。
其實他們想管也管不了,楊明鎮在確認阿爾茨的位置之后,就一溜煙的跑了。
他可不覺得自己可以面對一個族落,更不想再被人跟攆兔子一遍攆著跑。
很快,楊明鎮就回到了土默戈東邊的小山頭,見到了楊正山。
“大人,西邊十里外還有一個很大的胡賊族落,他們似乎已經帶兵過來了!”
楊正山聞言,眉宇微皺。
這么近的距離居然還有一個族落!
“有多少人?”
“大概有六七百人吧!”楊明鎮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為了盡快回來稟報,他并沒有仔細觀察。
楊正山想了想,又看了看身邊的騎兵和鐵甲步卒。
那邊的土默戈族落看起來還有不弱的戰斗力,這邊又來一波新的敵人。
情況似乎不是很妙。
若是被這兩撥敵人包了餃子,他倒是可以帶著騎兵突圍,可鐵甲步卒呢?
再次掃了一眼遠處的土默戈,楊正山幾乎在一瞬間做出了決斷。
不能等另一波敵人過來,也不能等土默戈的胡賊反應過來。
“騎兵跟我走,步卒原地防守!”
說罷,他就率領三百騎兵朝著西方沖去。
此時的楊正山就感覺自己在玩一個游戲,一個被戰爭迷霧籠罩的游戲,他不知道哪里有敵人,也不清楚什么時候會遇到敵人。
敵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就好像身邊的草叢隨時都可能蹦出一群敵人一樣。
面對突然出現的敵人,無外乎兩個選擇,逃走或迎戰。
選擇必須要果斷,絕對不能猶猶豫豫,否則就會錯失戰機,或者陷入被動的局面。
此時如果從天空上俯瞰下來,就會發現兩支騎兵隔著幾個小山頭,正以極快的速度相互靠近著。
馬蹄聲陣陣,楊正山坐在紅云背上,一雙眼眸顯得明亮無比。
他聽到了馬蹄聲,很多馬蹄聲。
不只是身邊的馬蹄聲,還有來自前方,來自小山頭另一邊的馬蹄聲。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他嘴角微微翹起。
強大的聽力居然還有這樣的效果,這既讓他感到意外,又讓他感到欣喜。
不過欣喜很快就過去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對面急奔過來的胡騎。
雙方幾乎同時從山丘的南面繞過,各自都呈現在對方的眼中。
左右看了看,這里是一道山坳,兩側都有平緩的山坡,中間的地處平坦且平整,顯然這里經常有人走過,已經形成了道路。
狹路相逢勇者勝!
來不及多想,楊正山將長槍掛在馬鞍上,伸手從背后抽出兩支短槍!
后方的將士們握緊手中的長槍,面容堅毅的緊跟在他身后。
一直以來,楊正山對騎兵的理解都很簡單,那就是沖鋒。
不管前面有什么,先沖過去再說。
哪怕是一頭撞死也要沖鋒。
死也要死在沖鋒的道路上,而不是停下與敵人糾纏。
這也是他一直對麾下的騎兵傳授的理念和信念。
面對正面沖來的胡騎,將士們幾乎條件反射般端起長槍,伏低身體,做好了沖鋒的準備。
而對面,阿巴泰看到近前的大榮騎兵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他看到大榮的騎兵似乎比他們少,眼眸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雙方碰面很突然,且因為山丘的阻擋,雙方看到對方時候距離也不過只有百余丈而已。
阿巴泰也是很果斷的,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地形已經別無選擇,無論是停下還是退避都是不可能的,唯有正面迎戰才是唯一的選擇。
“殺!”
阿巴泰發出一聲嘶吼,一馬當先。
針尖對麥芒。
兩支騎兵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
眨眼間,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三十丈。
兩支短槍從楊正山手中投擲而出。
瞬間阿巴泰身后響起了一陣陣的慘叫。
投擲而來的短槍帶著恐怖的力道,每支短槍都刺穿了至少兩人的胸膛,同時強大的力量還帶著他們的身體倒飛出去。
密集的沖鋒陣型下,突然間出現了一陣騷亂。
雖然受傷的可能只有幾個人,但人仰馬翻之下卻讓沖鋒的勢頭減緩了很多。
阿巴泰大驚,不過此時他已經顧不上其他了,因為楊正山已經來到了他的近前。
他看到了楊正山的面容,周正且紅潤的臉龐,烏黑且飄揚的胡須,銳利且深邃的眼眸。
金黃的頭盔中,那雙銳利的眼眸仿佛利劍一般刺穿了他的心臟。
不是利劍,是搶鋒!
阿巴泰剛剛舉起長刀,六寸搶鋒就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狠狠地扎在他的胸口。
耳邊有沉悶的雷音滾動,胸前的護心鏡迸發出火花,隨即應聲而碎。
撲哧!
緊接著阿巴泰只覺得一陣劇痛從胸口處襲來,身體被高高的拋起。
視線翻轉,他看到了一張張堅毅的臉龐,看到了追隨自己的勇士。
鮮血飄揚,濺射在空中,散落在鐵甲上,碎石上,剛剛冒芽的青草上。
砰的一聲。
阿巴泰甩在山坡上,雙目無神的看到了一場摧古拉朽的戰斗。
碾壓,徹徹底底的碾壓。
略顯狹窄的地形,針鋒相對的沖鋒。
這樣的情況下,楊正山可以爆發出最強大的戰斗力,紅云能展現出最恐怖的力量。
后天七層的楊正山到底有多強大,這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單從力量上來說,力舉千斤都是輕而易舉。
而他揮出的長槍有多恐怖。
連人帶馬都被抽飛了出去。
那披上鐵甲的紅云呢?
推土機!
人馬相合,不比推土機差多少。
楊正山在前,將胡騎的陣型沖的七零八落,三百騎兵在后,收割著一條條生命。
如果說昨日的戰斗只是牛刀小試,那今日的戰斗展現出了守備營騎兵最恐怖的戰斗力。
在楊正山帶領下,那種勢不可擋的恐怖。
阿巴泰看著血肉橫飛的戰斗,眼底浮現出濃郁的驚懼之色。
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何土默戈的人會那樣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