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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真言洞徹十二峰

  “一眾門人聽好,不惜一切,鋪路奪人!!”

  臥佛昆侖僧感知到花神公主的那一刻,整個人氣勢大變,聲音轟隆振動間,沖擊到所有人內心深處。

  昆侖的代掌教,在這些蓮花門人心目中,本來就積威深重,被這股真言力量一刺激,下意識的,就已經全力運功。

  他們改造大地的手段,沒有蘇寒山那么高明,倉促之間也沒有那個時間,給他們完成這樣的工程。

  但是他們有法器。

  蓮花正宗,雖然每隔十年就要給昆侖送一批香火,但是因為有武則天當初打下的基礎,又混合各教各地風俗,在世俗中傳播極廣。

  上貢之后,剩下來的香火數量,依然極其龐大。

  郭長達他們三位凈土仙,都消化不了那么多的香火,過多沉淀在凈土中,幾乎凝滯贅余,正好用來賞賜給門人,供他們煉寶。

  今天在場的蓮花門眾高手,雖然不是每一個人的年紀,都達到百歲,但是他們身上帶的法器,卻大多是傳承了百年的寶貝,代代用香火潤養。

  這時候,所有人的法器一同祭起,有人衣袖浮動,手捏劍訣,有人舉起拐杖,對天念誦,有人雙手一抬,身上的袈裟沖天而起。

  荷花、鏡子、鈴鐺、袈裟、寶劍、鐵杵、葫蘆、玉屏、團扇、玉印、小鼎…紛紛發出寶光。

  整面山坡,剎那之間,被染成一片燦爛的金色,與天空中的陽光爭輝,周圍瑞靄飄動,祥云環繞。

  蓮花正宗的上百名高手,衣袂當風,各具儀態,散布在半山坡。

  郭長達、莊子勤、葉秋生三個人的身影,更是莫名變得高大了很多,成品字形,屹立在眾多門人之間,各持法寶,金光凝聚成大量符咒,環繞在他們三人身邊飛舞。

  光從表面來看,這簡直是一副眾仙朝圣的神跡,后方那座青山,正是他們所有仙家的背景。

  三大凈土仙凝聚的那些符咒飄帶,飛舞穿行之間,像是從諸多法寶上,吸收到了金色的流沙,使得整個場景,變得更加融洽。

  “一時佛在舍利國說法,十方世界,百千萬善男子,發愿貢獻白牛,七寶,如意,香花,拜佛求法,凡踏足之處,同見吉祥天階,直通佛道場…”

  臥佛昆侖僧站在所有人最前方,雙手合十,念動真言。

  他是一尊陸行仙,陸行仙的道路修煉至深之后,有水災、火災、惰災,三災的說法。

  因為陸行仙雖然也能夠駕御天地元氣,但具有降魔的本能,處在這個萬物皆有魔性的天地之中,時時刻刻都會吸納魔氣魔性,轉化歸元。

  而這樣轉化出來的元氣,活性比正常的天地元氣,要高得多。

  假如功力根基深厚到了一定程度,武人的肉身,卻會像是喜水的植物,直接泡在了洪水里面一樣,出現夭折解離的現象,最甚者化為一灘血水,因此稱之為“水災”。

  要想度過水災,就要為自己凝聚出一股武道執念,也就是從內心至真至深處,萌發出來的一個目標。

  讓功力根基中的所有活性,自發的朝著這個執念目標,努力前進,嘗試推敲,挫其銳,解其紛,化解肉身的負擔,反而能使肉身更得溫養。

  這個目標,要有明確的執著指向,要遵從真心,所以不可能選取假大空泛的想法,但也必須比當前能力高出一大截,還要與過往修行契合,這樣才能夠消耗根基中的活性。

  臥佛昆侖僧是在幾年前,就已經度過了水災的人物,他所凝聚的武道執念,可稱之為…

  “真言洞徹十二峰”!

  昆侖山上風雪漫天,巖石冰層堅厚沉重,如果只是讓聲音傳遍十二個峰頭,陸行仙自然可以做到。

  但是要讓念經的聲音,覆蓋十二個山頭的同時,傳遍山體巖層內部的每一個角落,卻是困難萬分。

  而且,真言,指的是具有特定音調的念經唱咒聲,要在穿透所有冰層山體的時候,音調還不變形,更要堪稱奇跡。

  昆侖僧當然還沒有成功達到自己的執念目標,否則的話,他就該沖擊三災境界中的火災了,那才是天下武者最巨大的蛻變。

  但既然他能夠凝聚這樣的武道執念,已可見他在真言功夫上的深度。

  “…同見吉祥天階,直通佛道場…”

  這段話一說出來,那些原本只覺得彼此氣息比較融洽的蓮花門人,霎時間,就有了一種與大眾合為一體的感覺。

  他們竟然感覺,自己既是自己,也是師兄,又是師弟,既是護法,也是長老,還是師姑。

  眾多法寶中蘊含的香火力量,明明該有不同的法術效果,這時候,全部統合起來,宛若佛陀的萬千發絲,共同結成了一個緊密堅固不壞的肉髻。

  金色的光芒,在山坡上形成了廣闊寬大的臺階,讓所有人分別處在不同臺階之上,井然有序。

  臥佛昆侖僧的目光掃去,金光如漆,洶涌而下,鋪成一條長長臺階,已經從山腳下,直通向蘇寒山的院落。

  但是當這條臺階,闖入那片院落十里范圍內,速度就驟然減緩,艱難前進。

  臺階寬達十丈,兩側的荒草,也被金光染上,節節拔高,由青轉黃,越發粗壯。

  最后臺階兩邊,形成了寬大的金色竹林,粗如象腿的竹子,虬勁如蟒的根須,在生長的同時,急速汲取著地下的元氣。

  隨著臺階的延伸,竹林的根須,與地下的玄冰脈絡,糾纏在一起。

  玄冰脈絡中的光芒,每談去一分,竹林就更壯一分,臺階就驟然向前,突破一截路程。

  院落里面,蘇寒山的身影驟然拔高,一腳踩在座椅上,一腳踩在青石大桌上。

  他側目看向金光燦爛的山坡,右手一抬,按了過去。

  昂!!!

  龍吟的聲音,從大地下傳揚出來。

  范仲淹看到大如磨盤,鱗片宛然的龍爪,扣上了圍墻。

  肆意張揚的龍首,高出屋院,低下頭來,張口咬住了院落的一角。

  咚!咚!咚!咚!

  一只只龍爪扣在墻上,一尊尊龍頭咬住院子。

  整個院落似乎都扭動了一下,灰黑色深沉的院墻,地板,房屋,全部多出了鱗片般的花紋,原來連這個院子,也是三法蒼龍掌的造物。

  地上地下,合為一體,群龍歸宗,元氣潮汐。

  蘇寒山的右手,向前推去。

  院落和山坡之間,大量的空氣,無聲彎陷,化作巨型的曲面。

  諸多曲面,參差起伏,恰如鱗片,最后拼成了一只幾乎與山坡等高的龍鱗巨掌。

  透明的元氣巨手,緩緩推動過去。

  狂風吹開,近地面的金色竹林,全部被吹得彎曲如弓,向后趴伏,咔咔作響,但始終不斷。

  極速延伸的金色臺階,也停頓住了,迸發出越來越濃烈的金光,連同周圍的竹林一起,煥發出高漲的金色光焰。

  嗡!!!!!

  兩種力量的碰撞聲,僅有一響,但是余韻無窮無盡。

  浩蕩的風聲,不往四面八方去,只朝天空中迸發,吹開云層,形成一個巨大空洞。

  范仲淹抬頭,眼看著白云橫疊,從頭頂陡然退開,只剩純凈的藍色。

  咚!!!!!

  就在范仲淹抬頭的同時,整個院子,高出地面的部分,直接化為齏粉,朝四面爆散開來,整個地基,也向后震動了三下。

  蘇寒山依舊是一腳踏椅,一腳踩桌,但桌面所有琉璃珠,已碎成了粉末,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聶飛鷹剛剛忙著展開畫卷,收走所有神蠶寶寶,這時候注意到視野突然開闊,院落毀去,心頭不禁一沉。

  剛才的碰撞之中,蘇寒山明顯是落了下風。

  可是,就在這時候,遠處也接連傳來了三聲沉悶的巨響。

  聶飛鷹駭然的發現,十幾里外的那座山坡,竟然像是跳動了三次,離得更遠了一點。

  原本處在山坡上的人,除了臥佛昆侖僧和三大凈土仙,沒有移動之外。

  其余所有蓮花門人,全都重重地砸入山體之中,使山坡上一時間布滿了凹痕,也顯得更陡峭了些。

  郭長達他們三人,則是看向了山腳下,瞳孔微縮,也為剛才的那一撞而驚心動魄,難以自持。

  就在剛才,這整座山峰顫抖,平移向后。

  退了三丈!!!

  若是蘇寒山單獨出手,就算是借助了這片改造后的大地,力量發揮到十幾里之外的時候,也已經散亂得不成樣子了。

  最多把那山坡上的草皮刮掉一些,土石打出裂縫而已。

  蓮花門這些人,若是朝著一片空地發功,也是類似的結果。

  但是,正因為雙方的力量是逆向沖撞,每一方,其實都只是填滿了整個路程的一半距離。

  兩股浩大力量的沖擊擠壓,密布于周遭,才硬是造成了整個山根崩斷,山體橫移三丈的事情。

  臥佛昆侖僧眼珠微動,嘴里的經文,卻在這個時候,才念到最后一段。

  “欲見真佛者,何必踏天階?”

  “靈山在心頭,真佛來見我!”

  這段經文念的極快,似乎只在一個音節之間,就已經道盡真意。

  天空曠然,四野清風。

  剛才的元氣巨手和金色臺階,已全部消散,連那些竹林也都斷的差不多了。

  那座山坡,與院落地基之間,可謂是空空蕩蕩。

  昆侖僧只要有一點動作,院落那邊修為最低的一個人,也可以看得清楚。

  可他們沒有料到,昆侖僧沒動,花神公主突然動了,動得無比決然。

  聶飛鷹、范仲淹,乃至是智化,因為沒有料得到,也來不及去攔她。

  歐陽春倒是出了刀,后發先至,一刀閃去,如同重水漩渦,刀氣成環,要困住花神。

  同時,也有一抹辟水刀光,斬入花神的記憶之中。

  然而,花神公主的記憶受擾,思維停頓,卻沒有能止住念力運轉。

  就好像她的體內,存在第二種思維意識,可以推動她的念力運行,透體而出,不留任何余地的沖向刀氣。

  刀氣哪怕如水柔和,只要不被沖散,也會使念力反沖回去,公主全身的毛孔血管,都要破裂。

  歐陽春心頭一顫,刀氣刀意全散,起腳已經慢了一步,花神公主已掠出了三里開外。

  當初,在西夏都城之中的時候,歐陽春還在全盛之時,斬切記憶的辟水神刀,縱橫揮灑,如入無人之地。

  花神公主又全力釋放凈土,萬花爆沖,紛紛揚揚,從天而降,心力縱橫,幻象彌漫半個城池。

  臥佛昆侖僧那個時候,忙于將花神凈土分離鎮壓,維護起來,因此,沒有能夠盡情出手,展現出他的真言功夫最大的優勢所在。

  實際上,只要是修煉昆侖功法的人,修為又比他低,面對他特定的真言之時,體內的功力、念力,就會不受控制。

  昆侖的所有修行功法,無論是走武者的誘魔之法,還是走凈土的通念之法,都含有一個所謂選定本尊的步驟。

  要修行者在昆侖佛窟中,選定諸佛菩薩、護法眾神里面的任意一尊,作為自己本尊上神,日后修行時,可以從中借力,增加智慧,護持道途。

  這就等于是留了一個陷阱,確保昆侖叛徒,無力對抗昆侖上師。

  就連歐陽春,剛才因為心意一下動搖,都不由自主,想起當初在西夏都城大戰時候,許多與自己交手的昆侖高手的身影。

  他肉身、內功的傷勢,雖然已經恢復,但是因為辟水神刀的特殊性,損耗之傷,本來就深入魂魄,這下更是吃了個暗虧。

  “我的家,還要搶我的朋友!”

  “你們找死!!”

  銀光破空,蘇寒山從剛才那招對拼中,緩過勁來,一閃身,就已經搶到了花神公主頭頂上空。

  他離花神公主,還是要近一些,臥佛昆侖僧這么短時間里也到不了。

  只是,昆侖僧手里的念珠,要遠比肉身動得快,已經投擲了過來!

  昆侖山脈,全長五千多里,最寬的地方,有七百多里,最窄的地方,也有三百多里,群峰廣大,冰川上萬,教派眾多。

  那山中各派,同尊昆侖正宗為上宗,但這些教派之中,并不是誰都稱得上昆侖真傳的。

  往往是在各國之內,幾萬人里面挑選出一個弟子,加入那些分支教派,而在每個分支教派之中,又要上千人,艱難的角逐之后,才能夠選出一個成為昆侖正宗的弟子。

  這是莫大的榮耀,但背后也有數不盡的辛苦,更有無窮陰私之處。比如靠著血脈親緣相互關聯,而擠占別人的位置,比比皆是。

  昆侖每一回選取弟子的時候,雖然知道其中有蹊蹺,也并不詳查,但是每隔十年,考校弟子的時候,進度不如人意的,便會一概廢除身份,驅逐出去。

  這些被驅逐的弟子,功力卻不會被廢除,他們回去之后,無論是想要發奮圖強,還是自暴自棄,就此享樂,都需要收集更多靈藥寶礦,法器材料,因此嚴苛督促,驅策那些尋常百姓辦事。

  諸國百姓,身處千苦之后,若敢叛亂,便是死路一條,隨意一個昆侖上宗正式弟子出手,都能把他們通通轟殺。

  唯一的指望,就只有虔誠叩拜,念在自己貢獻出來的香火心力純凈,價值高些,就跟其余奴隸劃分出來差距,日子好過一點。

  且心念虔誠者,假如好生教養自己后代,自小心思純粹,修煉凈土法門的天賦,便要好些。

  如此代代傳承,就有可能成為一區法師,一城上師,直到成為昆侖正宗弟子,到時候,就算是從苦海之中解脫,可以回頭俯瞰苦海眾生了。

  但是,在昆侖所有修行法門之中,要念頭虔誠,就要聽佛經,佛經之中,不管是真正釋迦牟尼所傳,還是后來編修的,總是含有更多世情、見識的。

  愚昧的人聽了故事之后,就算表層的思維反應不過來,也無力去抗爭,內心深處,卻也更明白自己受的是什么樣的苦。

  越智慧就越苦痛,越苦痛就越虔誠,越虔誠就越智慧,能“脫離苦海”的人,終究只是千萬分之一。

  千秋以來,在昆侖上宗的這種力量制度鎮壓之下,受其勢力影響的各國,都形成了這種沉重的循環,苦海越積越廣,越積越厚。

  昆侖上宗歷代門人中,真正的高手,都能體會到這源于昆侖的念力苦海的存在。

  他們當然不會對這苦海視而不見…

  這正是練法器的好材料啊!!

  祈念可以入凈土,苦海可以煉寶珠。

  以苦海鑄赤誠,足足一百零八粒人頭頂骨打磨出來的苦海赤城念珠,變成一圈金中帶血的奇光,又似一條中空光柱,對著蘇寒山,直照過來。

  猶如浩瀚苦海,打開了一個通道,張開了一張巨口,要把蘇寒山吞沒進去。

  蘇寒山眼中映出苦海,臉孔乍然一變,宛若魔王再世,殺氣橫流,魔性滔天,一甩手間,將八萬粒神砂,全部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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