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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風云有三術,七十二名泉

  轟隆呼呼呼呼呼!!!

  中年漢子的“摩訶無量”這一招,剛施展出來的時候,原地立刻迸發出一條長達兩百丈的龐大龍卷,屹立在群山之間。

  但這一股風柱,又在轉瞬之間,越壓越小。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條龍卷風,就已經壓縮得只剩下大約二十丈高。

  羊角妖人的雕像,徹底被吞入旋風之中,層層裂解磨損,看似普通的黃銅材質下,遍布著老妖意念凝聚的妖氣脈絡,猩紅發光,觸目驚心。

  僅僅是那種猩紅光芒,就好像帶著一種邪惡的脈動,能夠讓普通目擊者心臟亂跳,血液不暢,心脈間開始沉積毒素,直至暴斃。

  中年漢子雙手高舉,低喝一聲,高度壓縮的風云元氣,形成白玉一般濃密純凈的質感,將這種異常景色,也完全封閉起來。

  別人乍一看過去,甚至看不出來那是一股正在旋轉的氣流。

  反而會以為,那是一座靜止的漏斗狀白玉雕塑。

  東方新撫掌贊了一聲,同時向蘇寒山解說答疑。

  軍神三絕,分為天霜拳,排云掌,風神腿。

  三種功夫,各有一門配套內功,初習武之人,可以單練其中一絕,照樣能夠做到內外兼修。

  等拳腳功夫都練出了火候,就可以考慮,將三套內功兼容并蓄,形成一套歸元總綱。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這套武功在天下各類武學之中,只能算得上是中規中矩。

  即使仗著這套功法練成玄胎,多半也只是下品玄胎。

  但是,只要算上《軍神三絕》密篇中的“摩訶無量”這一招,整套武功的品質,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歷史上,曾經有兩人,各自專修風之真意、云之真意,在真形境界的時候,二人聯手,發揮出摩訶無量,竟然就能夠抗衡玄胎,等他們修成玄胎之后,風云合璧,更是足以對抗神府。”

  東方新贊嘆道,“雖然那兩人,是那位開國將軍,晚年傾盡心力,從廣大門徒家中選拔出來,從幼兒時培養而成,稟賦超常,難以復刻,但也足可以見證摩訶無量這一招的高明之處。”

  蘇寒山原就懷疑,這套武功是某位圣地祖師,意念遨游之際,從別的世界帶回來的。

  聽到這里,他心中就徹底確定了。

  那位開國將軍,竟然還摹仿培養出了“風云”兩大弟子。

  還好他姓李不姓雄,否則的話,也不知道算不算在詛咒自己。

  就在蘇寒山和東方新交談的這幾句話時間里,那白玉般的龍卷風,轟然炸裂。

  內部的羊角雕像,已經被磨滅為塵埃,連一絲妖氣妖毒,都沒有殘留下來。

  “哈哈哈哈,兩位想必就是雪嶺方面派過來的援軍吧?”

  那中年漢子收功之后,雙手翻轉下壓,平復氣息,隨后哈哈大笑,腳尖輕點,縱身飛起。

  “阿彌陀佛,在下劉七尺,這廂有禮了。”

  蘇寒山與東方新還禮,各報姓名。

  蘇寒山問道:“劉兄原來是佛門中人嗎?”

  劉七尺拱手道:“帶發修行而已,不算是真和尚。”

  東方新笑道:“畢竟是修煉軍神三絕,練就摩訶無量的人,參悟佛法禪理,帶發修行,也屬常事。”

  劉七尺驚訝道:“東方兄著實博聞廣記,居然知道我們這一脈與佛門禪宗之間的淵源。”

  摩訶無量這一招,博大精深,其實共有三種練法。

  第一種,是觀摩天象風云,要稟賦超于常人之輩,天生就契合大自然中的風云規律,才能夠練成此招。

  這種依靠天生稟賦的練法,可遇而不可求,顯然不適合代代傳承。

  第二種,則是要從男女情愛這條途徑入手,大愛大恨,以愛為風,恣意瀟灑,飄然欲仙,以恨為云,愁云慘淡,黯然終身。

  但是,絕大多數人,在男女情愛方面,也很難做到如此極端又純粹,即使真做到了,性格也容易走向偏激邪道。

  因此,在《軍神三絕》的修煉者之中,向來都最推崇第三種練法,認為那才是堂皇正道。

  第三種練法,就是熟讀禪宗佛經,用一顆飽經霜雪滄桑的金剛禪心,作為中軸定點。

  在中點以前,過去青春年少的經歷,恰如一陣長風,倏然間就已經消逝,只剩懷念與遺憾。

  在中點以后,未來暮年老朽的生活,正如一朵蒼云,變幻莫測,難以預料,憂心忡忡,愁緒繁多。

  過去為風,未來為云,風云合璧,以心合氣,迸發出摩訶之力!

  《軍神三絕》,雖然是在軍中流傳很廣,但修煉這門武功的沙場宿將,有不少都在晚年出家為僧。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是一樁美談啊。”

  東方新不吝于贊譽,著實展現了一個老江湖的交際手段。

  劉七尺對這種說法,卻有些不以為然,道:“為了練功,讀些佛經禪卷,確實不假,但要說因此就皈依佛門,那倒也未必。”

  “說不定是沙場征戰,殺戮太多,人老疲累之后,面對挑釁挑戰,又不好明說自己疲老,轉說是自己遁入空門,大慈大悲,就有面子多了嘛!”

  東方新順口就道:“好,劉兄這樣,才是真性情。”

  人都愛聽好聽的,東方新有一百種搭話方法,保證不讓話頭落空。

  這樣談話,也特別容易拉近陌生人之間的氛圍。

  “雪嶺方面,竟然如此大氣,肯分出兩位玄胎境界的人物來支援山陽,我原以為,能有一個玄胎當領隊,都算好的了。”

  劉七尺的態度更顯親近,道,“在下年輕時,于軍中供職,年紀大了,想求個安穩,辭官經營一家小勢力,頤養天年。”

  “幾個月前,朝廷調令發到我們這些退伍老將的手上,我只好帶了些門人,就近到山陽來幫襯,著實辛苦。”

  “如今有了兩位相助,總算能喘一口氣了。”

  他說話的同時,眺望群山。

  山間的各個戰場,也早已進入尾聲。

  之前蘇寒山飛過來的時候,玄冰劍氣、祝融神針輪著發,本來就把那些精怪,都犁了一遍。

  九酒道人他們又親自下去查漏補缺,各個戰場宣告獲勝的時間,其實還要早于那個羊角妖人敗亡的時間。

  “我聽說東海妖族,能通過祭祀,溝通海外秘密空間中的老妖意念降臨,附體神像,展現實力。”

  蘇寒山問道,“但山陽如今已是大后方,這里的各個祭壇,應該早就被太師的兵馬掃滅才對,這羊角妖人是怎么回事?”

  劉七尺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

  他說起這一戰爆發時的情形,非常古怪。

  并沒有發現有那種懂得重鑄祭壇、開啟祭祀的妖族余孽蹤跡。

  那個羊角妖人的雕像,應該還是當初妖國大部隊在這邊的時候,一尊沒來得及舉行祭祀的雕像。

  后來,妖國大軍撤走,那雕像遺落,卻因為沾染大妖氣息,被一些精怪看中,帶在身邊。

  “…整個事件的起因,似乎就是那條連妖族語言都還不懂的蟒蛇精怪,帶著雕像,無意中路過東城外的祭壇遺址。”

  “然后這尊雕像,就自己活了過來,聞到城里有活人,就準備攻城吃人。”

  劉七尺思忖著說道,“妖族方面,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否則的話,不會只有這么一尊雕像作祟。”

  蘇寒山直言要去那個祭壇遺址看看,劉七尺在前面引路。

  三人很快就在城外降落。

  這里有一座被斬斷的矮山,用半截山峰作為根基,建造的祭臺。

  不過祭臺,已經被某種攻擊轟碎,形成一個破破爛爛的大坑。

  里面的每一塊石頭,好像都被狂暴的火勁燒化過,用一種參差不齊的狀態,熔接在一起,表面覆蓋著很多黑色琉璃般的物質。

  這樣的手段,摧毀掉了原本可能存在的符咒陣紋,或許還摧毀了大量用來布陣的珍貴法器,保證這個祭臺徹底報廢。

  “實不相瞞,大軍撤走后,我來管控這山陽主城,也不敢不小心謹慎一些,主城附近所有的祭壇遺址,我都去過,順手也轟了一遍,保證沒法修復。”

  劉七尺搖頭說道,“真想不通,怎么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東方新盯著那祭臺遺址,看了會兒,順手一刀,轟出一條長溝。

  石塊崩裂,塵埃飛揚,沒有看出半點異樣。

  蘇寒山觀察著周邊山勢地形,發現除了眼前這半截被毀的太嚴重的山峰之外。

  周圍的那些矮山上,都長出了不少青草、小樹,仔細感應,還能聽到有溪流的聲音。

  “經歷過大戰之后,還能恢復這么快…”

  蘇寒山伸手一抓,吸過來一片樹葉,說道,“據聞,山陽郡治,泉眼極多,尤其是在主城內外,更有七十二名泉之說。”

  “這片地方,本來是不是某一座名泉的泉眼所在?”

  劉七尺回憶了一下,拍掌道:“對啊,這附近本來好像是杜康泉所在的地方。”

  “這里是杜康泉?!”

  東方新環顧四周,看不到哪里還有那座歷史悠久的泉臺泉眼。

  他當年還來過這里,如今卻根本認不出來,山山水水,面目全非,真是可惜了。

  蘇寒山說道:“七十二名泉我久有耳聞,修煉某些功法后,回望名泉傳說,又有不同體悟。”

  “這些名動天下的泉眼,很可能是整個山陽郡,萬里之間,地氣精粹匯聚之處。”

  “妖族把祭壇設立在杜康泉這里,說不定跟泉水源頭的地氣自有勾連,那羊頭雕像路過時,恰逢泉水地氣上涌,反哺到雕像之上,也有這個可能。”

  劉七尺想了想,卻并不贊同。

  “蘇兄有所不知,當年梁王叛亂之時,他跟太師交手的第一招,就是在泉城這個地方。”

  “兩大強者,撼動虛空,匯聚天地精粹,雖然余波并不曾在城中爆發,但影響極深、極遠。”

  劉七尺不無憾然的說道,“從那以后,七十二名泉的泉水,都已經變成了普通水質。”

  “即使曾經真有什么地氣精粹,也早已紊亂喪失,改道遠去了。”

  七十二名泉,之所以能在那么多泉眼之中脫穎而出,就是因為它們各具奇效,跟尋常的泉水品質,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皇華柳絮、漱玉無憂、溪亭濯纓、知魚云樓、洗缽淺井、馬跑杜康…

  杜康泉,排名第十二,據說泉水猶如百年美酒,但無論怎么喝都不會醉,而且能殺百蟲,能養護胎兒。

  泉眼附近,形成了直徑五十丈左右的水塘,酒香飄出十幾里遠。

  當年梁王之亂后,這些泉水通通變成普通水質,在當地人的印象中,是無比深刻的。

  劉七尺最后補充道:“假如妖族在這里建立祭壇的時候,杜康泉真的還有從前的奇效,恐怕他們也不需要在祭壇上放那么多的法器了。”

  蘇寒山沉默不語,左手摸索著右腕上的銅手鐲,手鐲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電磁感應的力量,凝如一根細針,向地底深處滲透。

  他察覺到了地下的水脈,但感應良久之后,確實沒有察覺到,有哪里的天地元氣格外具有活性。

  看來這里的地氣精粹,確實已經變質流失。

  地下的水脈地脈,簡直亂得無以復加。

  “那就怪了…”

  蘇寒山喃喃道,“既然看不出問題,那我先把這塊山頭冰封起來吧,以防又有什么變故。”

  說話間,他雙手驟然變幻印法,行云流水,如鳥如獸,如霜如火,盡歸于森寒之氣。

  天地元氣匯流而來,經過他身體周邊之后,就化作肉眼可見的霜白氣流,沖擊向前。

  破破爛爛的半截山峰,極速凝凍,大量的冰層累加,把這個祭壇遺址,變成了一個寒冰山包。

  蘇寒山在玄冰之中,留了幾團玄陰劍瘟法咒,假如有什么動靜,觸動了這些法咒,只要他本人還在數百里范圍之內,就能有所感應。

  與此同時。

  海外的一處秘密空間中,昏黃的天幕下,到處都是枯枝敗葉,形狀驚悚的山峰河道,各種可怖而老朽的氣息,彌漫蒸騰。

  某一座山谷內,王座上的羊頭老妖,半個身子都因塵封太久,化作了石像,臉皮卻忽然顫動了一下,飛開大量塵埃,勉強的睜開了眼睛,發出嘶啞的咒語。

  消息通過層層祭壇,轉達出去。

  “山陽主城有異處,或可利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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