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很快聽說了羅摩心法的事,雖然對其效果還將信將疑,但不耽誤一起著手學習。
其實,蘇寒山還有想過,要不要把松鶴純陽功教給他們,就當是松鶴武館在異世界收了一批學徒。
但松鶴純陽功,比羅摩心法復雜得多,而且內力性質跟他們以前所學的差異太大。
區區幾天時間,若是讓他們分心學這個,只怕弄巧成拙,得不償失。
還是讓眾人專心修習羅摩心法最好。
夜色漸深時,朱輝送來被子,蘇寒山這天晚上,也好好睡了一覺。
他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些,不至于激動得難以入眠,而且練功這種事,過猶不及,如果連日不睡,只顧著練功,反而會有負面的影響。
當太陽再次升起,明亮的光輝灑滿這個殘破卻熱鬧的院落,已經是三月初六。
“來來來,我按照他們的描述,給你削了兩根新拐杖,跟原來的樣式應該差不多。”
蕭少镃聽說蘇寒山武藝雖好,卻沒有多少對敵的經驗,就準備跟他練練手。
蘇寒山接過拐杖,長度、重量,確實都挺稱手:“早飯還沒吃呢。”
“練一會兒再吃。”
蕭少镃笑道,“我告訴你,我劍法很高明的,那天主要還是怕陷入圍攻,所以我連傘中劍都沒抽出來,不然的話,絕不會那么輕易被姓曹的傷到。”
他握住那把黑傘的傘柄末梢,向外一擰一抽,果然抽出一把雪亮的長劍。
這劍身狹窄,寬不及兩指,劍長卻三尺有余。
大約是為防止折斷,所以劍脊打造得厚實了些,兩面都有血槽。
一看就是不太利于斬切,但很便于捅刺的劍型。
蘇寒山掀開被子,拐杖一點,翻身落到一丈開外。
用的是他最熟悉的左手拐杖點地,右手拐杖應敵的姿態。
蕭少镃靠近過來,長劍和拐杖幾次試探性的碰撞之后,他忽然搶上前一步,劍上寒光閃爍,當頭劈下。
蘇寒山抬杖去擋,陡然發現不對,橫握拐杖,往下一沉,正好擋住了刺向他胸前的一劍。
但這一下變化倉促,蘇寒山沒能完全抵消劍上力道,立身不穩,左手的拐杖在地面滑退,留下一段痕跡后,才加運內力壓下,重新穩住。
“好快的變招速度。”
蕭少镃贊嘆了一聲,并未乘勝追擊,說道,“我剛才運劍的速度,并沒有比你的拐杖更快,但卻差點讓你沒有來得及攔住,你可知道是為什么?”
蘇寒山略一思索:“假動作?”
“假動作,這詞倒也貼切,在武林中,是把這種手法,稱作劍術中的誘敵之法。”
蕭少镃說道,“我剛才用劍劈你就是個假動作,出劍之前就想好了,只做一個劈斬的前兆,立刻轉為刺擊。”
“所以我這一劈一刺,并不是兩個動作,而是一個動作。”
“而你的拐杖上抬、下沉,卻是兩個動作,我做一個動作的時間,你要做兩個動作,即使實際速度相同,也會顯得你慢了一些。”
蕭少镃解釋道,“這就是劍法中最簡單的虛實變化,一虛一實。”
蘇寒山回憶之前的戰斗,發現自己基本是靠速度和力量壓人,就算對手也想用一些虛實變化,但根本跟不上自己的節奏,用不出效果。
只有飛龍用了流星刀之后,速度跟了上來,稍微有些虛實之變,就讓自己陷入了險境。
“我明白了,我的招數太直白的話,就只能欺負一些基礎素質遠不如我的人。”
蘇寒山右手晃了晃拐杖,說道,“但我也學過一些很精妙的招數,再來試試。”
他左手拐杖用力一劃,整個人突射向前,右手沉肘振腕,一根拐杖,突然打出七道殘影,幾乎不分先后地攻向蕭少镃。
這是魚龍槍法中的凌波幻影。
蘇鐵衣演練魚龍槍法的時候,特別喜歡從這一招開始,槍頭一抖,就是七條殘影攻向前方。
能把人的頭,咽喉,心臟,雙肺,脾臟和下陰,都囊括在攻擊范圍之內。
但其實七條殘影中,六條是假的,只有一條是真實攻擊。
蕭少镃目光清亮,手腕向前一甩,好像手里拿的不是一把鐵劍,而是一把柔韌至極的竹枝。
這一甩之下,鐵劍就抽打出去,劍尖三寸,力道最大的地方,剛好從側面抽中了蘇寒山的拐杖。
他一眼就看破了,蘇寒山只有攻向咽喉的那一記是真實攻擊。
蘇寒山順勢手腕一晃,拐杖尖端抖個半圓,依舊有兩道殘影,分取上下兩處。
上攻鎖骨,下攻肚臍。
蕭少镃后退一步,同時還了一劍,拉開兩者距離。
“哈,你學的很快。”
蕭少镃贊嘆,“知道六虛一實,對我無用,就立刻改用一虛一實。”
蘇寒山點頭道:“但對于你這種高手來說,一虛一實,又顯得太簡單了。”
跟人交手,當然不是假動作越多越好。
有時候對手實力低,你做的假動作速度太快的話,他可能都反應不過來伱剛才做了假動作,自然也不會上當,屬于是白費力氣。
如果對手實力足夠,而你做的假動作太多的話,更可能被對方輕易看破,乃至搶占先機。
所以蘇鐵衣隨手練功,都能用六虛一實。
但蘇寒山跟人交手,卻遠遠用不到那種程度的攻勢。
“你我交手,一虛一實,三虛一實,混雜著來就夠了,這也比較容易形成節奏。”
蕭少镃手上挽了個劍花,說道,“天有陰晴,劍有虛實,如果有人的虛實之變,能夠練到登峰造極,劍法也就可稱出神入化了。”
“但要切記,劍法虛實是為了克敵制勝,不能用來束縛自己,否則就舍本逐末,貽笑大方了。”
“我師父就是虛實劍法上的大行家,年輕時以劍影紛飛,劍法離奇著稱,但他當年在我出師的時候,跟我一戰,卻劍劍都是實招,并無一記虛招。”
“誰又能說,全實無虛,劍劍有效,就不是虛實劍道上的大高手了呢?”
蘇寒山心頭微震,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們交手時間短暫,交談也沒有多久,但在劍術技擊上,蕭少镃可以說已經是傾囊相授。
所謂真傳一句話,往往就是如此。
接下來究竟能得出什么樣的成果,就要看蘇寒山自己的練習了。
曹武伯的大隊人馬,要在三月初九才會到,廟里這些人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休養、籌備。
蕭少镃暗忖,有這個時間,自己的內傷,應該也可以療養完好。
到時候,又有蘇寒山這樣的高手精進打法,從旁策應,或許真的能在刺殺曹武伯之后…全身而退?
蕭少镃掃視眾人,心中隱隱泛起了這么一個希冀的念頭,喝了早上的粥,便抓緊時間運功調養起來。
可惜他這個念頭,沒過幾個時辰,就被粉碎了。
就在三月初六這天下午,在城墻高處戒備的朱輝,匆匆趕回,帶來一個消息。
曹武伯率領的人馬,提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