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峰,風雪樓。
山脊南側,一座縹緲庭院坐落于青山綠水之間,正是仙人居。
據說,之前這座居所都是風雪樓用來招待頂尖貴客的,比如各種元嬰大修來風雪樓購買法衣、靈茶的時候都是安排住在仙人居的。
但如今伏龍宗、風雪樓劍拔弩張,那元嬰大修黎家老祖一副隨時都會動風雪樓的模樣,以至于風雪樓最近生意寥寥,各大勢力、宗門都不愿意因為與風雪樓做生意而得罪伏龍宗的那位元嬰老祖。
畢竟,再過一些年,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風雪樓都是兩說的事情。
寧道然對仙人居的環境極為滿意,特別是那院子,里面假山、桃花、竹林、流水,應有盡有,看起來極為雅致,十分適合他和老鹿這樣的文人雅士。
于是,時間一下子又快了起來。
轉眼數月過去。
直到一日清晨,韓定海率領韓梁等伏龍宗弟子降臨風雪樓,雙方于風雪樓山腰處的大石坪上會面。
寧道然身為客居修士,也帶著黎銀屏趕來看熱鬧。
“嘖嘖!”
已然金丹后期的韓梁此時的氣機可謂鋒芒畢露,目光瞬間就落在了寧道然和黎銀屏身上,笑道:“我道寧符師和銀屏師妹去哪兒了,卻已經躲到了風雪樓這里,寧符師,一向可好?”
“好得很。”
寧道然淡淡道:“符箓鋪子已經被伏龍宗收回了,寧某一介散修無依無靠,在此地又無親無故,不來風雪樓又能去何處?”
“咳咳…”
韓梁嗤笑道:“寧符師這話頗有怨氣,魚龍坊市之事乃是大勢所趨,與我伏龍宗卻是無關,寧符師這可怪不到我們伏龍宗的頭上。”
寧道然淡然一笑,也懶得與他說話。
“白師妹!”
此時,韓定海上前一步,道:“白師妹的傷勢可好全了?”
“早已痊愈,不勞韓師兄掛念。”
白瑩一襲白裙,皺眉道:“卻不知韓師兄此次來我風雪樓有何貴干?”
“確實是有一件大事。”
韓定海淡然道:“老祖最近服用了一粒四階延壽丹,壽元再次延長了一百多年,為兄特來告知師妹這個好消息。”
白瑩暗暗腹誹,這算什么好消息?這分明是極壞的消息好嗎?
“韓師兄親自降臨我風雪樓,就為了說這個?”白瑩不禁笑了。
“當然不是。”
韓定海咧嘴一笑:“是為了告訴白師妹,老祖剛剛做出了一個決定!”
“不知是何種決定?”
“哼”
韓定海輕哼一聲,笑道:“我伏龍宗與風雪樓、龍尾峰分裂多年,如今龍尾峰已經式微,黎元同死后,大部分龍尾峰的弟子都已經棄暗投明加入了伏龍宗,如今三峰之間只剩下伏龍宗與風雪樓在抗衡。
老祖說了,如此自家人打自家人終究不是一件長久之事,如今天下大勢多變,夏國修仙界虎視眈眈,我桑榆國各大宗門理應自立自強,我三峰更應該早些合并為一宗,重現當年伏龍宗的輝煌。”
他目光深深的看了白瑩一眼,笑著說道:“所以老祖決定,在十年之后,由伏龍宗的圣子與風雪樓的圣女再來一場公平公正的對決,此場對決雙方不再有任何拘泥,用何種功法都不受限制,最終勝者將作為三峰之主。
亦即,若是我伏龍宗韓梁輸了,伏龍宗便并入你風雪樓,老夫愿意做你風雪樓的副樓主,但若是風雪樓輸了,便并入我伏龍宗!”
說到此處,韓定海不禁笑意更濃:“只不過我伏龍宗的贏面似乎更大一些,而且我伏龍宗人才濟濟,副宗主、長老等早有人選,不過為兄倒是留了一個右護法的寶座給白師妹,到時候白師妹成了我伏龍宗的右護法,還是要一起精誠團結,共創我伏龍宗未來數百年的輝煌基業啊!”
白瑩差點咬碎了牙。
這等公然羞辱,她身為風雪樓之主自然極為不甘。
“韓師兄。”
白瑩一臉不忿:“韓梁得了老祖傳功,已經突破金丹后期,而霏雨在十年內極難破階,這不是擺明了欺負我風雪樓嗎?”
“白師妹此言差矣。”
韓定海嗤笑道:“自古大位有能者居之,白霏雨若是沒有本事突破金丹后期,那也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你風雪樓又能有何怨言?總之,這十年之約那是老祖所訂立,任何人都不得更改,包括白師妹你,而若是白霏雨不愿比試,則視為風雪樓認輸,一樣要并入我伏龍宗,成為伏龍宗的風雪堂。”
說著,韓定海拂袖,帶著眾弟子離去,極為氣焰囂張。
一眾風雪樓弟子破口大罵,卻也無濟于事。
三峰的事情向來由老祖黎斌定奪,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那位不問世事多年的老祖居然會突然短短數年就如此性情大變,甚至要將三峰大勢洗牌。
如今龍尾峰已經式微,風雪樓便更顯得獨木難支了。
“十年…”
寧道然皺了皺眉,掐指一算,你別說,這十年之約來得正是時候。
沒的說,十年之后,便在仙人居內沖擊元嬰!
當然,這元嬰也不能亂沖,必須有所籌謀,以免凝嬰的期間黎家老祖來找晦氣,所以必須請一位值得信任且實力通天的大修士過來坐鎮護法。
這大修士寧道然心中早有人選…
午后。
一道身影飄然落入龍首峰峰頂之上,正是白瑩。
“風雪樓白瑩,參見老祖!”
“白瑩,你來此地何事?”
黎斌一襲灰袍,一身仙風道骨走出洞府。
“老祖,晚輩此來是為了十年之約之事。”
白瑩俯首道:“白瑩懇求老祖寬限再十年,將這十年之約變成二十年之約,二十年后霏雨一定能晉升金丹后期,如此金丹后期對金丹后期,也不失公平,白瑩懇求老祖!”
“此事已經定了,你無需多說什么。”
黎斌皺眉道:“老夫愿意給風雪樓十年已經是看在一脈同宗的份上,這才給你們風雪樓一些時間準備,你若是嫌這十年太久,老夫也可以改變主意,命他們二人下個月便一決勝負,決定伏龍宗、風雪樓誰為三峰之主,你可愿意?”
“我…”
白瑩眼圈通紅:“老祖,怎可如此欺人?”
“白瑩…”
黎斌瞇起眼睛:“你又僭越了…別忘了,老夫是你的老祖!”
“我…”
白瑩咬著牙:“白瑩懇求老祖再寬限十年,求老祖給我們風雪樓一個機會!”
“聒噪!”
黎斌猛然一甩長袖,頓時一縷靈壓落下,而且不僅如此,一縷龍嘯之聲瞬間激蕩開來。
“噗…”
白瑩當場一口鮮血吐出,蹬蹬蹬的后退數步,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僅僅一擊,她竟然已經被傷了心脈!
也直到此時白瑩才知道自家這位老祖的修為已經深厚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恐怕距離元嬰中期已經只有一步之遙,甚至在修煉了較為完整的真龍寶術之后,已經可以與元嬰中期相提并論!
“謝過老祖…”
她嘴角溢血,轉身縱身而去。
“哼!”
黎斌看著對方的背影,目光冰冷。
給風雪樓十年,也不過是他心慈手軟而已,當然,更多的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以免有人說他黎斌太過于偏袒伏龍宗,不給風雪樓半點機會。
畢竟,伏龍宗、風雪樓分家是數千年前的事情,是前幾代老祖的決定,他黎斌身為后人,也不能一兩句話就將其推翻。
風雪樓。
白瑩被老祖震傷心脈的消息迅速傳開。
午后,寧道然飄然來到風雪樓主峰。
“寧符師。”
白霏雨眼圈微紅,轉身看著他,默默無語。
“白仙子。”
寧道然道:“在下雖然修為不高,但修煉的卻是長青訣,對療愈心脈之事也有一定了解,能否讓在下試試為樓主治療?”
“真的?”
“當然。”
“好!”
白霏雨將他引入內室,卻只見那位風雪樓樓主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看起來很是可憐。
“寧符師…”
白瑩悠悠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樓主何出此言。”
寧道然當即坐下,祭出一道長青訣法力為白瑩稍微續接了一下斷裂的心脈,大約半個時辰后,他緩緩起身,留下一顆淡金色果實,道:“此果對重續心脈有神效,白樓主服用之后便應該沒事了。寧某這就返回仙人居,即將開始閉關。”
“好,多謝寧符師了!”
白霏雨送寧道然出門。
當她返回的時候,卻發現白瑩目光幽幽的盯著那顆果實。
“師父,為何盯著這顆果實?”
“傻丫頭,你當這顆果實是平常之物?”
白瑩淡淡道:“此乃天元果,且有萬年的年份,比靈丹仙藥還要稀貴,我們的寧符師怕是沒有那么簡單啊…”
“啊?”
白霏雨一時失了神。
十年之約極為漫長,而對寧道然而言不過是轉眼即逝。
閉關錘煉最后的金丹底蘊,將法力、血氣、神魂都溫養至金丹的極限。
于是,轉眼便已經是十年過去。
這一年,寧道然400歲,這是一個極好的年齡,沖擊元嬰正當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