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一片蔥蘢叢林上方迷霧籠罩。
從上方俯瞰下去,只剩下一片霧氣,除了動輒傳來的野獸吼聲之外,極為靜謐。
“唰”
空中,四道身影落下。
都是國色天香的女子,身穿杏黃長裙,手握寶劍,她們姿色極佳、各有千秋,渾身彌漫著筑基期氣息,看起來就像是從某種仙門中走出的歷練弟子。
當然,這些都是乙等紙人。
寧道然生性謹慎,探索洞府這等事情自然是要乙等紙人先行的。
前方便是禁制。
轉眼間,其中兩名仙子的身軀瞬間化為一片血霧,被禁制所殺。
風中,寧道然皺了皺眉,再次放出四只乙等紙人。
如此反復,直至最終完全確認每個禁制的具體方位,這才飄然落下。
“起!”
幾道陣旗、陣盤飛出,瞬間起了一座不滅梨花陣,如此一來,就算是自己遭到禁制反噬,這座陣法也能抵擋一二。
當然,這些都還不夠。
寧道然伸手一拂,一位絕世美女美女出現在身旁。
此女一襲白裙,天姿國色,正是擁有白羊妖后一半神魂的小白,她提著長劍,祭出白羊神通,頓時一縷縷潔白妖罡縈繞在身周,擋在了主人面前。
煉尸就該有點煉尸的樣子,在適當的時候是要為主人擋刀子的。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寧道然取出各種材料,當場煉制三座陣腳,便開始破解禁制。
“嗷嗷”
靈圃洞天內,揮舞錘子打鐵的大笨鹿喊了一聲,問要不要自己幫忙。
“一座沉寂多年的洞府罷了,本座應付得了,你好生打鐵。”
寧道然雙手翻飛,不斷打出法訣。
頓時,那厚厚的古老禁制就像是洋蔥一般,被寧道然一層接著一層的剝開,雖然每剝開一層都費時費力,但若是能收獲洞府內的寶藏,那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如此,足足七天七夜過去。
在寧道然孜孜不倦的破解之下,古修士洞府的禁制終于靈氣潰散、土崩瓦解,頓時前方光芒氤氳,云霧散開,露出一座古老石門。
石門之上篆刻古文,寧道然只能看懂一半,好像是某種經文,只能看懂文字,其中蘊藏的佛理就一竅不通了。
他是修仙的,也懶得搞清楚這些佛理,便派出幾張紙人開始探索洞府。
照舊,還是四張女修乙等紙人開道,當她們的身影沒入洞府內之后,一切如常,并沒有再出現禁制殺人的情況。
“嗯…”
寧道然凝神定氣,在小白的護持下,決定親自進入古修士洞府一觀。
畢竟,那些甲等紙人的神魂很弱,繼承的瞳術也極為稀疏,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錯過一些重要的機緣與寶物。
洞府內,自成洞天,靈氣旺盛。
寧道然踏入洞府的那一刻,陽光從空中照射下來,便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般,穿過長長的走廊,再往前便是一座大殿。
數十丈乙等紙人開道,一切都極為順利。
可惜,沒有見到任何寶物,別說是法寶了,就連靈器、法器都沒有見過一件。
“吱呀”
一張蒹葭散人模樣的甲等紙人推開殿門,門內便是洞府主人居處。
然而,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只有一些已經朽爛、一觸即潰的破舊椅子、床榻等等。
“難道年月太久,寶物都爛掉了?”
寧道然皺了皺眉,不應該啊,自己費時費力,花了那么大的功夫,難道要白走一趟?
不久后,搜遍整座洞府,一無所獲。
這座洞府內什么寶物都沒有,一貧如洗!
‘不會吧…’
寧道然面露痛苦之色,他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這次是真賠了啊!
姑且不說探索洞府、收集信息所消耗的紙人,光是為了準備破解禁制的那些材料,他就足足花費了三千多塊靈石,結果進來了你告訴我什么都沒有?
“沙沙…”
他來到洞府的盡頭,前方是一片須彌幻境,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見。
“道友?”
忽地,不知從何方傳來了一個聲音。
“嗯?”
寧道然皺了皺眉,訝然道:“誰在說話?”
“道友,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那聲音極為振奮:“道友,你能聽見嗎?是我啊,我就在你前面,雖然你可能看不見我,但是…道友,你千萬別走啊!”
這是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聲音中滿是振奮,大有久旱逢甘霖的狂喜。
‘不對…’
寧道然這時候才看出了一些端倪,他迅速打出幾道法訣,破解了前方表層的幾道禁制,緊接著再睜開眼睛,運轉返璞歸真級的蒼瞳之術!
終于看透了眼前的須彌景象,就在一片混沌后方,距離他只有數米之外的地方,竟然就站著一個野人!
那野人鋪頭散發,衣服破破爛爛,身后遠處則有一座木屋,木屋前種著半畝地,看起來,那地里種植著的似乎是番薯。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寧道然訝然。
“我…我…” “野人”激動到淚流滿面:“道友…快救我,在下已經被關在這里足足五十年之久了…你若是再不來,在下想死心都有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友,只要你能救我出去,在下當牛做馬都絕不在話下…”
“你被關在此地已經五十年了?”
寧道然皺了皺眉:“你得先告訴我,你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你又到底是誰,否則的話,在下是不可能冒冒失失就救人的。”
“在下林虛彥!”
對方抱拳,眼中光芒閃爍,無比激動得說:“在下…在下其實是寧州十大仙門之一兩儀宗的弟子,鎮守山門的元嬰老祖就是在下的師父…在下自幼覺醒一品冰靈根,被送入宗門內便拜入老祖門下,如今…”
他忽地沮喪:“不說了,總之在下的出身還算是不錯,名門正派,也不是什么劫修,修仙小半輩子除了偷看過一次師姐洗澡,別的真的沒有再做過什么壞事。”
“所以,你為何被困在此地?”
“唉,一時年輕啊…”
林虛彥道:“五十年前,在下年僅八十歲便已經晉升金丹中期,便瞞著師尊獨自下山歷練,第一次下山便撞上了這座勞什子洞府。
此洞府原主人名為空蟬真君,乃是一位元嬰大修士,可誰知道元嬰真君居然在洞府內下了一道隱藏禁制,在下當年也是貪心誤入,就被關在了此地足足五十年不得而出!”
他苦著臉:“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所在的這一方天地是一處隔絕天地,從內里根本無法打開禁制,而且此處沒有任何靈氣,在下耗盡靈石之后,修行便再也沒有半點的精進…
此外,無法汲取外界靈氣之后,辟谷失效,在下只能在此地種一點番薯果腹,這番薯也種不了太多,若是你再不來,在下非得被餓死在此地不可啊!”
“所以…”
寧道然瞇起眼睛:“空蟬真君這座洞府之所以空無一物,其實是被搬空了的呢?”
“啊?我…”
林虛彥尷尬一笑:“確實如此…不過沒什么好說的,兄弟你只要救我出去,在下愿意將一應寶物盡數奉上,只留師尊給我的本命傳承法寶即可。”
“我該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話?”
寧道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椅子,雙臂抱懷坐下,慢慢聊:
“修仙界如此兇險,若是我幫你破解禁制,你出來之后就要打要殺,我找誰說理去?”
“我…”
林虛彥一時語塞,道:“在下愿立下大道誓言,若是有負于兄弟你,便讓我將來每結交一個道侶不出半年必被綠,出門必被元嬰老怪奪舍,日日便秘,氣血兩衰,出門被狗咬,回家被師尊罵,死前郁郁寡歡,此生一無是處…”
他有些無語:“這樣可否?”
“可以。”
寧道然點點頭:“我姓寧,金丹初期,二階陣師。”
“哦?”
林虛彥眼睛一亮:“不管兄長姓什么,也不管兄長是什么修為,只要救我逃出生天,余生你都是我林虛彥的兄長!”
“救你可以,但你得付出一些條件。”
“兄長所說,在下無所不應!”
“甚好!”
寧道然開始破解陣法。
不久后,陣法被破開一道小小縫隙,只夠一張紙進出。
寧道然取出筆墨,寫了一張大道誓約證詞。
第一張,是關于林虛彥表明絕不辜負、坑害兄長。
第二張,是林虛彥愿意將本命法寶外的一切都交給兄長保管。
第三張,是林虛彥將來若是凝嬰,不能忘記兄長的救命之恩云云。
第四張,是將來林虛彥若是尋找道侶,得先讓兄長過目…
于是,一連簽了七十多張神魂契約,林虛彥的金丹中期神魂都略微有點虛了。
寧道然實在不忍心,便開始破解禁制,僅僅半日后。
“轟——”
一聲巨響,眼前禁制轟然倒塌。
林虛彥一掠而過,雙眼泛光,身軀微微一沉掠至數丈之外,祭出一道湛藍色寶傘籠罩住全身。
寧道然同樣如臨大敵,螭龍鼎破體而出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一口口金絲劍在兩側蓄勢待發。
“哈哈,這…”
兩人都極為尷尬。
林虛彥收起寶傘,笑道:“沒有想到兄長也是謹慎之人,愚弟佩服之至!”
“林兄弟你也不遑多讓啊。”寧道然收起螭龍鼎與金絲劍。
“兄長,你有沒有帶吃的在身邊?!”
林虛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現在好虛啊…”
他仿佛渴了很多天的人,恨不得跳進井中,拼命的汲取外界的天地靈氣。
寧道然默默無語,于是扔了幾個小白做的大白饅頭給他。
真可憐,堂堂十大仙門的真傳弟子,居然混成了這副模樣。
“兄長…”
林虛彥狼吞虎咽吃完,之后麻溜的取出了數十只儲物袋:“愚弟的寶物,以及從這洞府中搜得的寶物都在此處,交由兄長保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