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暮氣極重,仿佛一位垂垂老矣,隨時都會行將就木之人的聲音。
一縷寒意在寧道然脊背綻放,此人大恐怖!
他悄無聲息的解開腰間的一個靈獸袋,頓時,一縷縷噬火蟻沁入地表之中,迅速啃噬那座困住大笨鹿的禁制。
不管對方是誰,如若真的不敵,寧道然無論如何都是要帶上老鹿一起離開的。
如果有余力的話,林蔓自然也順手捎上。
“誰?”
李風凌一聲叱呵,揮拳向前一步,沉聲道:“何方道友,還請出來一見!”
“你配嗎?”
那嘶啞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便只見那青焰雙尾蜥的舌頭猛然一卷,頓時便將李風凌卷入口中,咔嚓一聲后,李風凌當即化為三截,其中的一截竟被青焰雙尾蜥大快朵頤的咽下。
甚至,李風凌身上的護身拳罡根本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就像是泥捏的一樣直接就被咬斷。
地上血肉模糊,濃郁血腥氣息傳來。
“敢問前輩是何方高人?”
林蔓手握符箓,一雙眸子看向遠方:“我等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大人大量,不與我們這些后生晚輩一般計較。”
“遲了!”
夜空深處,忽地一抹血紅從南黎島深處氤氳開來,宛若一道漣漪蕩漾,所過之處,萬物皆化為齏粉,就連大地都猛然塌陷數丈之深!
元嬰靈壓!
寧道然對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小心!”
他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手中一道三階上品真巖符爆發霞輝,將自己與林蔓護在其中。
“不妙!”
剩下的三名浮云宗劍修大驚失色,急忙遁光逃逸,可哪里還逃得掉,那元嬰靈壓的波蕩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將三人碾得一片模糊血肉。
“完了…”
無涯真人大驚失色,眸中瞳孔急劇收縮之間,張口便吐出一只玉兔法寶,那法寶瑩潤光滑,瞬間化為一縷白光打向了遠處那元嬰靈壓的源頭。
與此同時,無涯真人催動一張三階下品神速符,袍袖獵獵,化為一道寒風疾馳而去!
他要逃了!
不過很可惜,無涯真人的遁速雖然不慢,但那道轉眼間鎮壓全島的元嬰靈壓更加恐怖,那血色光輝一掃而過之際,無涯真人的身軀便已經爆碎開來,慘死當場。
“蓬!”
寧道然左腳向前猛然踏出,渾身金丹靈壓爆發,以此來抗衡對方的元嬰靈壓,一時間腳下的大地呈現蛛網狀一節節的向下陷落,籠罩周圍的真巖符靈力也紛紛皸裂開來。
林蔓一雙美眸中滿是驚駭,此時她這個筑基后期已經無能為力,只是緊緊的抓著寧道然的手腕,仿佛他已經是自己的唯一依靠。
“嗯?”
漆黑深處,那嘶啞得到聲音透著疑惑,轉眼間,一道身影出現在夜空中,是一位披著灰袍的老者,無法看清面容,但那一身的元嬰初期靈壓卻是實實在在的。
寧道然劍眉緊鎖,心中暗暗懊惱,不應該托大,而應該先派遣甲等紙人登島探查一番的。
此時的形勢已經相當明了,這座南黎島絕非無主荒島。
相反,眼前的這個元嬰老怪早就已經占據了這座島嶼,甚至已經將那頭三階后期的青焰雙尾蜥馴化成了自己的靈獸,并且,困住大笨鹿的那道三階上品禁制不出意外也是這位元嬰老怪的手筆。
“這位前輩,我等無心冒犯。”
寧道然輕輕一抱拳:“不知前輩在此修行,冒昧之處還請前輩寬恕。”
“是嗎?”
元嬰老怪目光中透著譏笑,伸手一指道:“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小女娃登島之后便揚言要將老夫的青焰雙尾蜥滅殺,難道是老夫聽錯了?”
“前輩,我…”
林蔓咬著銀牙道:“晚輩實在不知道此島已經是前輩仙府,更不知道青焰雙尾蜥已經追隨了前輩,還請前輩寬恕我等不知之罪。”
寧道然卻眼睛一亮。
就在這元嬰老怪抬手的瞬間,他便看到元嬰老怪的腰間竟然懸著一道十分熟悉的金色令牌,那金色令牌正是弒仙樓的金牌殺手令牌!
難道說,這元嬰老怪也是弒仙樓的金牌殺手!?
剎那間,寧道然的腦海中迅速搜索弒仙樓各大金牌高手的信息,也幸好他做事縝密,在弒仙樓那座殺手榜石碑前方的時候多逗留了一會,幾乎將所有金牌、銀牌殺手的信息、身份都烙印在腦海中,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這不就用上了!
“請問前輩,是否是渡厄真君前輩?”
寧道然當即一抱拳,恭敬詢問,在他的記憶中,在天羅海一帶蟄伏,并且是元嬰初期的金牌殺手好像只有一個,而且此人的容貌、年齡也與弒仙樓中的模糊記載相似。
渡厄真君,年歲八百有余,東荒修仙界的老元嬰之一,自幼便絕才天縱,可惜晉升元嬰之后上升無門,便一直停留在了元嬰初期。
其實,大部分的元嬰最終都會死在元嬰中期,真正能晉升元嬰中期的不足半數,而能晉升至元嬰后期的更是十不存一。
至于晉升化神的,整座東荒修仙界怕是也屈指可數。
“哦?”
那聲音嘶啞的元嬰老怪微微一凜:“小子,你如何認得老夫?”
“不瞞前輩。”
寧道然取出自己的弒仙樓銀牌,道:“晚輩也是弒仙樓的人,只不過修為低微,遠遠達不到前輩的境界罷了。”“你竟然也是弒仙樓的人?”
渡厄真君露出一抹狐疑之色,道:“金丹初期也有資格加入弒仙樓?如今弒仙樓的門檻都已經這么低了嗎,這樓主也真是…小子,在弒仙樓叫什么?”
“蒹葭散人。”
“原來是你?”
渡厄真君禁不住的哈哈大笑:“好啊,讓我們沈樓主念念不忘之人居然你小子,真有意思…這么說來就解釋得通了,你能抵擋老夫的元嬰靈壓一擊,確實與尋常的金丹初期大大不同,樓主極力拉攏你加入弒仙樓也是有道理的。”
寧道然露出一抹喜色。
自己人,看來有救了。
“不過…”
渡厄真君話鋒一轉,目中依舊透著寒意:“蒹葭小子,你不在弒仙樓好好修行,跑到南黎島來湊什么熱鬧,似你這般的年輕俊彥,最怕的不是修為無法精進,而是死得太快太早,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晚輩也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寧道然抱拳道:“晚輩的這位朋友急需要六陰芙蓉鱤救命,所以…晚輩不得不走這一遭,還請前輩明鑒!”
“六陰芙蓉鱤?”
渡厄真君皺了皺眉,一雙眸子看向林蔓:“是否真的如此?”
頓時,林蔓宛若墜入冰窖中一般,被對方的眼神看得渾身發寒,元嬰老怪的凝視,她一個筑基修士哪里消受得了。
“前輩明鑒,確實如此。”
“罷了。”
渡厄真君一拂袖,道:“蒹葭小友,你既然也是弒仙樓的道友,而且是沈樓主倚重之人,老夫便給沈樓主一個面子,今日便不為難你了,你們可以登島,也可以去抓那六陰芙蓉鱤,只是不要打擾了老夫的清凈便可。”
“是,多謝前輩!”
寧道然一臉振奮道:“再見到沈樓主的時候,晚輩一定會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給她,渡厄前輩德高望重,真不愧是我弒仙樓的金牌!”
“哼!”
渡厄真君輕笑一聲,投來一縷“算你小子懂事”的眼神,隨后便一拂袖,轉身化為一抹血色光輝離去,不久后,一個聲音傳入了寧道然的耳朵。
“小子,收回你的那些小蟲吧,老夫自會散開禁制,放你的靈獸出去。”
“嗷嗷”
遠處,禁制散開,大笨鹿重獲自由,一臉喜悅的沖到寧道然身邊,在胳膊上蹭來蹭去。
“我們現在…”
林蔓一雙美目看了過來,心中依舊忐忑無比。
“該怎樣就怎樣,只是不要再去想什么捕殺青焰雙尾蜥了。”
“嗯。”
林蔓小心翼翼,道:“寧道友,我今天…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是。”
寧道然微微一笑:“不過沒關系,我稍后會幫你抹去這些不該有的記憶。”
林蔓花容失色。
“只是可惜了…”
寧道然看向了地上的一堆堆血肉模糊:“李道友、無涯道友,以及浮云宗的三位道友,都死在了這片荒島之上,實在是有些可惜。”
林蔓也覺得有些惋惜,這些人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
然而,元嬰老怪脾氣孤僻,一旦惹了元嬰老怪便生死難料,這些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于是,寧道然、林蔓叫來了一些船手,收攏幾位死者的尸骸,就近葬在了島上,至于儀式什么的都免了,只是每個人立了一座碑罷了。
堂堂金丹期、抱丹境強者,于這島上卻只是矮墳一座,說來也是可笑。
之后,大笨鹿迅速在海島岸邊修筑了一座木屋,寧道然、林蔓就住在其中,靜靜等待六陰芙蓉鱤的出現。
那位渡厄真君前輩也確實給面子,命令青焰雙尾蜥將氣息盡數收攏,免于讓那六陰芙蓉鱤不敢現身。
如此,轉眼便是兩個月過去。
這一天,寧道然、林蔓在木屋中席地而坐,打坐修行。
忽地,林蔓手邊的一只玉簡泛起了微光,頓時林蔓大為驚喜。
“寧道友,六陰芙蓉鱤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