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黃龍坊市外密林。
寧道然換上一襲青色道袍,將大笨鹿收入靈圃洞天內。
他緩緩運轉返璞歸真級淬體訣,頓時渾身骨骼傳來“噼噼啪啪”的響聲,那骨骼發生變化之后,整個人的臉孔便換成了另外一人。
雖然與之前全然不同,倒也模樣清秀。
外放修為停留在筑基初期,這個階段最好。
不至于引起金丹、元嬰的窺探,但一般的勢力卻又不敢輕易得罪。
汐羽閣。
陳萍兒果然也沒有認出,收了十塊靈石后,便給了寧道然一枚參加交換會的身份玉符。
此時,寧道然的化名為“蒹葭散人”。
汐羽閣后院,早已有幾名筑基修士聚集。
有人戴著能遮掩容貌的法器面具,也有人戴著斗笠擋住臉龐,一共六七名筑基修士,竟一時間誰的真容都看不出來。
“蒹葭道友。”
陳萍兒伸手一指不遠處,笑道:“我汐羽閣的侍女,道友是否叫上一名,于一旁伺候也是極好的。”
“嗯?”
寧道然目光掃去,果然看到十多名姿色各有千秋的女子鶯鶯燕燕的站在那里。
其中有煉氣期女修,也有凡人女子,一眼望去頗有環肥燕瘦的美感。
‘老鹿。’
寧道然此時身為散修,行事作風就得有散修的派頭,傳音道:‘你選一個。’
“嗷???”
靈圃洞天內的大笨鹿一雙眼睛睜得溜圓,竟有這等好事?
它叫了一聲,示意大哥選左邊第三個。
‘正合我意!’
寧道然點點頭,那第三個侍女的容貌雖然算不得國色天香,但也是天生麗質,極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就她吧。”
寧道然伸手一指。
“是。”
陳萍兒笑道:“蔻梢,過來見過這位蒹葭前輩,要伺候好。”
“是!”
那女子走上前,斂衽一禮,美目中帶著嬌羞道:“見過蒹葭前輩。”
此女擁有靈根,修為則是煉氣二層。
這種修為只能算是修仙界最底層的存在。
若不是她的皮囊好,怕是連在汐羽閣吃這碗飯的資格都沒有。
不久后,交換會即將開始。
眾人魚貫進入密室。
蔻梢咬了咬紅唇,上前輕輕挽著寧道然的手腕,柔聲道:“前輩,這邊走。”
寧道然微微一怔,心中一根弦繃緊。
密室內,一張巨大圓桌橫亙,一旁則坐著六名筑基修士。
每個筑基修士一旁皆有侍女,此時,一名禿頭修士的手掌已經在侍女腰間游弋。
大部分的修仙者,依舊有漁色的愛好。
甚至,有一個胖子修士叫了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摟著,目中透著精光,讓人看不透深淺。
“諸位,開始吧?”
一名黑袍老修士嘴角一揚:“要不,便從老夫開始?”
眾人紛紛點頭。
這老修士便一拍儲物袋,從中飄出了一只湛藍色酒杯狀寶物:“匯靈盞,二階下品靈器,有聚斂靈氣輔助修行的奇效。”
“哦?”
有幾人眼睛雪亮。
寧道然也只是目光一閃,此物對他用處其實不大。
最終,禿頭修士用一件一階極品法器,外加四百靈石,從老者手中換得了匯靈盞。
緊接著,一名清瘦修士拿出一株草藥,竟是三百年的紫血參,筑基丹主藥之一!
雖然在場的都是筑基修士,但他們都是有弟子、后人的,所以這紫血參引起了一場爭奪。
最終,由一名高個子修士以一件二階下品靈器為代價換得了這株紫血參。
寧道然皺了皺眉。
幾輪之后,依舊沒有他看得上的寶物出現。
終于,那黑袍老修士,場中唯一的筑基中期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他看向了不遠處的那清瘦修士,笑道:
“洛道友,聽聞你知曉結丹靈藥落塵草的下落,不知道是否屬實?老夫此行,也正是為了這株落塵草而來的,希望道友不要讓老夫失望。”
“沒錯。”
禿頭修士也是眼睛一亮,道:“洛道友,雖說落塵草的下落是絕密,但你大可以先告訴我等大略是何等的機緣,也讓我等心里有個底。”
“幾位道友果然都是沖著結丹靈藥來的。”
清瘦修士笑了笑,道:“落塵草是何等機緣,在下也只是偶然得知此秘辛,在鷺洲境內有一座秘境即將到了開啟的年份,據說,秘境深處的寶地中便生有一株萬年落塵草。”
“鷺洲?”
寧道然皺了皺眉:“鷺洲遠在千山萬水之外不說,鷺洲也有極多大修,難不成我們要去鷺洲跟那些大修爭奪機緣?”
“蒹葭道友此言差矣。”
清瘦修士笑道:“我等修仙者本來就要逆天而行,修仙這條路更是萬舸爭流,若是不爭,談何修仙啊?”
寧道然感覺對方說得也有道理,就沒反駁。
但去鷺洲探索秘境,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其中兇險極大,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筑基期,就連金丹、元嬰修士都可能會出現在秘境中。
其余幾人倒是有興趣。
特別是那黑袍老修士,他已經一百二十多歲,即將進入筑基后期,也該為自己的結丹謀劃一二了。
幾人嘴唇動彈卻不見聲音,顯然是在傳音。
寧道然雙臂抱懷,閉目養神,一副前輩高人的姿態。
一旁,那侍女蔻梢抿了抿紅唇,一雙妙目不止一次的偷偷看向寧道然,心中更是在天人交戰著。
“前輩…”
蔻梢終于開口道:“關于落塵草,妾身倒也知道一點線索。”
“哦?”
寧道然睜開眼睛:“你知道落塵草的線索?”
“正是。”
蔻梢咬了咬銀牙,道:“不過,前輩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妾身才能將此線索告知前輩。”
頓時,不僅僅是寧道然,其余的幾名筑基修士也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小丫頭。”
禿頭修士冷笑道:“紅口白牙可不能亂說,你區區的一個煉氣前期,又怎可能知道落塵丹這種三階大丹主藥的線索?”
其余幾名筑基也露出了嗤笑。
寧道然神色淡然,只是以神識掃視了一下蔻梢。
發現她心境沒有絲毫動搖,可能真的知道落塵草的下落。
“說吧。”
他劍眉一揚:“作為交換落塵草線索的條件,你需要什么?”
“我…”
蔻梢咬著紅唇,道:“無它,只希望前輩能為妾身贖身。”
“蔻梢!”
不遠處,汐羽閣的一名管事一聲叱呵:“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這賤婢,怎敢如此僭越,對蒹葭前輩竟如此無禮!”
蔻梢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
“也罷。”
寧道然道:“管事,為蔻梢贖身需要多少靈石?”
管事皺眉:“前輩真要為此女贖身?”
“正是。”
“這…”
管事沉吟一聲:“一口價,一千兩百靈石!”
“你…”
蔻梢臉色蒼白,明顯這個價格已經遠超過她一個侍女的身價。
但她并未反駁,賣身契在汐羽閣的手中,作價多少賣出還不是人家的一句話?
“這是一千兩百靈石。”
寧道然當即一拍儲物袋,將一包靈石交給了管事,管事欣然收下,滿臉喜悅。
下一刻,他便看到寧道然厲然的眼神。
“啊…”
管事急忙取出賣身契,道:“前輩,這是蔻梢的賣身契,請前輩收下。”
“好了。”
寧道然起身,道:“蔻梢,隨我來吧。”
“是,前輩…”
“蒹葭道友,這便走?”
門外不遠處,正在與云嵐仙子說笑的陳萍兒轉過身來。
“正是。”
寧道然納還身份玉符后,道:“我已經為此女贖身,可以帶她走了吧?”
“可以…”
陳萍兒微微一愣。
這蒹葭散人的容貌也算是極為俊逸,年紀輕輕就已經筑基,按理說也算是散修中的一個結丹苗子。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這蒹葭散人是看中那小妮子什么了。
她靈根極為低劣,修行天賦也不高,甚至不是完璧之身…
“走了。”
寧道然身軀微微一沉,挽著蔻梢的纖腰。
下一刻便拔地而起,化為一道遁光便離開了黃龍坊市。
原地,留下了一臉不解的陳萍兒與云嵐仙子。
黃龍山脈,一處蔥蘢密林中。
鳥語花香,景色極為不錯。
“說吧。”
寧道然轉身坐在一截橫倒在地的樹木之上,道:“那落塵草的線索到底是什么?”
說著,他手指、拇指輕輕一搓,手中的賣身契便已經化為齏粉。
“啟稟蒹葭前輩!”
蔻梢斂衽一禮,道:“妾身還年幼時,曾與父親在黃龍山脈深處游歷,那一年山洪暴發沖塌了數座巖壁,剛好露出的一處禁制所在。
那禁制中便存在著幾株靈草,直到多年后,妾身讀了百草經之后,才得知那幾株形態極為別致的靈草竟然就是結丹靈藥落塵草。”
“果真?”
“千真萬確!”
蔻梢咬著紅唇,重重點頭。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面前坐著的寧道然忽地消失。
緊接著,蔻梢的后腦勺便吃了一記手刀。
寧道然何等謹慎,除了自己與大笨鹿之外,他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
更何況是蔻梢這種見面就要求贖身的女子。
修仙界利益與誘惑太多,兇險與陷阱也多。
必須步步謹慎,這樣才能活得更久。
他開始搜魂,是不是真的一搜便知。
之所以多此一問,也只是決定之后是否要留此女一條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