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有問題......
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在場所有人全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舉個例子,讓你求答案66,但前置條件是讓你在1x1上求,這怎么求的到?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
警方一天半的調查方向錯了!
李建業眼神一凝,他拿過那份文件,不斷掃視上面的信息。
他這種四十多,六十年代出生的大概率不知道雞尾酒是什么。
但酒吧夜店他知道!
能在這里醉酒成這樣的......
李建業眼神不斷的掃視,最終,定格在老實這兩個字上。
“這......”他喉嚨動了動,沒想到從死者鄰居和長輩口中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錯的......
并且錯的十分嚴重,直接導致警方查案方向錯誤!
若是這樣,那警方一天半的努力算是白費了,再者,連性格信息都錯,那這檔案里哪條信息又能是真的?
“記住這個點,然后不要細究。”
徐嚯沒說什么,他表情很淡然,觀察了一番地上的尸體,恍然間又道:
“我有幾個疑問,你先記著。”
楚夕連忙點頭。
“一,十字架,兇手為什么要給受害者綁上十字架?他是教徒?”
“二,按照常理來說,兇手對于尸體的處置為‘遠拋近埋’,但不論是何種方式,逃不開一個‘藏’字。”
徐嚯掃視周圍那久久不愿散去的圍觀路人。
“但這起案件,為何要在人流量多的十字路口!?”
“甚至說這里還有交警的站崗位置,只要天色一白,尸體必定會被發現,他為什么非得將尸體放在這?”
殺完人,藏是第一念頭,要不便是逃。
但很明顯兇手這兩個都沒干,他選了第三個。
將尸體放在所有人面前!
這不合常理,更不合普通殺人案的邏輯。
徐嚯沒停留,他繼續開口,所有警察的思維閃電般運轉。
“只要出了十字架,那便離不開所謂的耶穌,圣經。”
“在圣經中,十字架是耶穌的苦難,為人類贖罪的東西。”
“為什么,這玩意會出現在受害者身上?”
一個胸牌寫著趙水的警察眉頭一皺,思索片刻道:
“兇手贖罪?不對...受害者在贖罪!?”
“受害者給人類贖罪?”
“也不對,人本身是個很復雜的生物,所作所為均是人類的道德來判定善惡,脫離了這些根本沒有所謂的對錯,只有單純的‘行動’。”李建業思索片刻皺起眉頭。
任何的善惡都夾雜著大量的主觀判斷,除非是那種殺人為樂的劊子手,但若是脫離了人類社會,放在動物界中也算不了什么。
“無所謂你我他三者。”
徐嚯開口,沒有一成不變的推理,而是套入一個模塊。
“代入到兇手身上,若不是他自己贖罪,那便只剩下你他。”
“李隊的話語剔除了兇手眼中所謂的他,即案件不相關之人。”
“那就是剩下......你。”
兇手眼中的你是誰?
眾人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四具尸體。
“若十字架真代表所謂的贖罪,那兇手的意思是......”
趙水頓了頓,臉上露出錯愕,“他讓受害者給自己贖罪!?”
一剎那,這話出現的一瞬,案情再次發生轉變。
如果,在兇手眼中,對方是有罪的,那......
“受害者犯罪了?”李建業眉頭一凝,“警方檔案里沒有有關對方犯罪的記錄......”
“他犯什么罪了!?”
徐嚯擺擺手,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誰知道呢。”
“記住這一點,受害者在兇手眼中疑似有罪。”
“之后是第二個問題。”
“兇手...為什么殺完人后,將四具尸體擺放在十字路口處?”
這里人流量大,很明顯,來到這的目的就是奔著被人看去的。
但...什么樣的殺人犯,會殺完人將尸體擺放在所有人面前!?
“為什么?”李建業眉頭一皺,這種不合常理的案子,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李隊你剛才說過什么?”徐嚯開口道。
“我問......”
“上一句。”
李建業思索片刻,隨即道:“警方檔案里沒有有關受害者的犯罪記錄。”
“是的,沒有記錄,就代表警方沒發現受害者犯罪。”
徐嚯點頭,“代入到公式呢?反對稱性關系推理,a大于b,所以b小于a。”
李建業一頓,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開口。
“警方沒發現受害者的犯罪,所以兇手逃之夭夭,反過來便是......”
“兇手犯罪后逃之夭夭,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是因為警方沒發現對方!!”
李建業臉上露出錯愕。
如此,再代入到兇手眼中......
“前置條件滿足,信息收集足夠,接下來是......”
“演繹推理法。”
徐嚯立馬開口,演繹推理法,即收集大量信息,通過心理模擬目標人物的心理,從而掌握其余線索。
“假設,我是兇手。”
“在若干年前,四個少年闖入我的家門,對我做了一些事,極大概率出了人命,如父母死亡。”
“事后,他們不僅沒受牢獄之災,甚至可能半分懲罰都沒有。”
“如此,一個人,一個正常人的內心,會怎樣?”
徐嚯的聲音傳遍每個人的耳中,眾人口喉干涸,沉默下來。。
“憤怒,十分憤怒......”楚夕開口回道。
“是的,是憤怒,所以案件出現了,我殺了四人,為自己報仇。”
“但,在當初對方逃脫司法的那一刻,我的仇恨便不再是單純的報仇這么簡單了。”
徐嚯再次開口,他稍微調整,代入到那種心境中。
“我的仇恨還有.......警方。”
當公平的天平傾斜的那一刻開始,即便是一件小事,所造就的憤怒也會無限制增大!
委屈,牛角尖,假設四個受害者當初被繩之以法,兇手根本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殺人。
甚至身為一個“受害者”,竟然還要面臨司法的審判!
“我感到委屈,我不甘,我憤怒,我恨如老鼠一般逃之夭夭的兇手,也恨當初為什么警察偏偏沒查到他們對我犯下的罪!”
“于是,我殺了他們,我虐尸,鞭尸,這還不夠于是......”
“我將這些逃走的老鼠拉到了人最多的地方,這次......”
徐嚯眺望周圍,這里是人流量最多的十字路口。
每天來往人數以w為單位來計算,周圍的店鋪凌晨四點半便開始忙活。
這里的地點,和隱藏一起案件所需要的條件,恰好相反,與往常所遇到的案子兇手站在對立面!
那些兇手想藏尸,此案兇手想暴露尸體!
“這次,這些老鼠逃不掉了。”
徐嚯腦子里過完一遍邏輯,他需低頭,看著四具面露恐懼,跪在地上的尸體。
“就像這樣。”
東國人對跪姿很看重,甚至還衍生出了‘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說法。
跪是恥辱,若非強行,便只能面對天地君親師下跪,除此外,便是犯錯后才會下跪!
相反,對‘挺直’的概念也很明顯,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而此案,對兇手來說,或許......四具尸體,才是真正的罪犯,所謂的兇手!
“很明顯,這是一場仇殺。”
徐嚯深吸一口氣,稍微緩了緩。
“一場蘊藏著怒火的仇殺!”
仇殺......
不是鞋教,也不是激情殺人,而是一場仇殺!
李建業滾了滾喉嚨,目光略顯呆滯的看著尸體。
尸體的身上全是傷痕。
兇手死死握著刀,用盡全身力氣,一刀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再一刀......將一具尸體,捅的血肉模糊。
恨不得將手臂貫穿身體!
傷口處宛若肉餡餃子......
即便是隔著不知多遠,且還有時間橫在中間。
此刻,他們也感受到那股滔天恨意.......以及無窮無盡的憤怒!!!
而源頭,可能就出自某一次警方的辦事不利上。
李建業沉默半晌,好半晌,才突然開口。
“他們...做了什么?”
錯亂的走訪信息......
濃重的酒味......
恨意滔天的兇手......
聽到聲音,眾人回過神來,他們看著徐嚯,眼神低沉,雙手不自覺握拳。
“死者生前......”
李建業深吸一口氣,沉聲,再次開口。
“究竟對兇手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