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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鐵索連環

  “轟!”

  就在“叛軍”鳴金收兵的同時。

  陳三石和凌家的武者仍舊在交手。

  并且。

  隨著交手時間持續越久,凌家武修驚愕地發現,陳三石根本就不著急,即便對方知道自己短時間內無法解決戰斗,也沒有絲毫焦灼,反而是打得愈發隨心所欲,甚至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

  這是…

  在拿他們七人練功!

  拿癸水斬妖陣修煉!

  武修和法修不同。

  對于法修來說,最好是靜坐凝神。

  而武修則恰恰相反,只要有足夠的靈氣,實戰中反而能夠更加的刺激經脈,加快周天運轉,蘇醒神龕的速度。

  “混賬!”

  凌靈只覺得受到奇恥大辱,她再度取出海量的靈石,用來增強癸水斬妖陣的威力,才終于是重新占據上風。

  然而。

  此時的叛軍鳴金收兵之后已經全部撤退完畢。

  陳三石也沒有絲毫的戀戰,一邊不斷防御著襲擊,一邊踩著葉形飛行法器后退,沒有人能將其留住,很快就消失在大霧當中。

  “休走!”

  大師姐凌靈提著劍還要去追。

  但他們當中一名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抬起手,示意族人不要繼續深追。

  幾名年輕武者對視,竟然都是感覺到有些后怕,境界相同的情況下,他們七人列陣都無法將其擊殺,甚至如果不是占據地利,能夠無窮無盡地運用腳下的羅霄江水,只怕是非但無法壓制對方,反而還會被逐一擊破之后屠戮殆盡。

  “拖住即可!”

  中年男子說道:“凌靈,我知道你想給凌云報仇,但急不得,我們只需要拖住陳三石,等到他手底下的其余人潰敗之后,我們和更多騰出手來的人結大陣,定能輕易將其誅殺。”

  “四叔,我知道。”

  凌靈收劍。

  他們七人,便是凌家三代的所有真力武者。

  此次前來東勝神洲參與爭端,就是為了能給家族找個新的落腳點。

  戰后。

  朝廷開始清點損失。

  “總督,敵我雙方兵力方面各有損失。”

  一名參將匯報道:“此次偷襲,叛軍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好!”

  齊王激動道:“陳三石的火攻被我們預料到,如今就連偷襲也拿我們沒辦法!接下來只需要等到這場大霧散去,就能夠揮師進軍,把他們一口吃掉!”

  “大霧”

  周榮拿著酒杯來到甲板上,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幽幽道:“只怕是夜長夢多啊。”

  水上進軍。

  最忌諱迷失方向。

  尤其是叛軍所在的位置,如果往后退的話,會有許多支流和湖泊,如果沒辦法辨別清楚敵軍的動向,一頭扎進去很容易就會遭到埋伏。

  按照常理來說,最好是等到大霧散去再做進軍打算。

  但周榮卻是下令道:“傳令下去,明日進軍。”

  “不等霧散了?”

  齊王說道:“周大人這是…”

  “這是要以動制靜。”

  聶遠接過話來:“逼著對方有什么手段,就盡管使出來。”

  “狗日的!”

  新朝水寨。

  汪直命人在他身后幾乎斷骨的劍傷處上藥包扎,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走狗!姓聶的給三姓家奴當走狗當慣了!”

  “傷及骨骼,確實下手不輕。”

  程位嘖嘖道:“看來老三這是記恨我們把他們趕出北涼!”

  “汪將軍,船呢?”

  齊成走過來,問道:“大帥有令,此次突襲結束之后,你們務必弄一艘中大型的敵軍戰船回來。”

  “別提了,老三追著我砍,哪里有功夫弄船?!”

  汪直提起刀,說道:“今晚,今晚我再帶一隊人過去試試。”

  “船在這!”

  說話間。

  魏玄的聲音響起,他駕駛著一艘掛著大盛軍旗的戰船緩緩駛入水寨。

  敵軍大船有御水大陣防護。

  這船是他在陣法啟動之前就殺進去的,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魏玄問道:“小齊大人,你看看這船行不行?!”

  “有御水大陣就可以!”

  齊成伸手指著遠處:“辛苦魏大俠把船親自送給大帥!”

  “好!”

  魏玄立即招呼將士們劃槳,朝著對方所指的一片湖水碼頭行駛而去。

  羅霄江乃是中原命脈之江,養育成百上千萬的百姓,可以說是一切的發源地,其中支流無數,連接著小河、湖泊更是數不勝數。

  小水坑為洼,大水坑為池;小而深為潭,大而深為淵;廣而淺曰淀,廣而深為湖;湖連湖曰泊,泊連泊為澤;

  就在赤壁位置,后退數十里后,以上地形水勢便應有盡有。

  戰事結束之后,陳三石便飛到東瀚湖之內,大湖的入口,則是有提前安排好戰船把守入口。

  不久后,魏玄就駕駛著繳獲來的五牙戰船駛入湖內。

  “把船留在這里就行。”

  許文才站在小舟上指揮道。

  “好!”

  魏玄立即領著船上的將士乘坐小船離開。

  偌大的東瀚湖內,很快就只剩下白袍和臥龍兩人。

  “那周郎果然對于火攻有防范。”

  許文才回憶著今日所見,嘖嘖道:“這‘御水大陣”不僅僅能夠抵御火焰,還相當于一道水行盾牌隔空懸浮在敵軍戰船之外,實在是難纏得很吶!”

  御水大陣開啟后,休說是武圣,就連真力境界的司馬曜等別人都難以破開,簡直可以說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城堡在水面上行走。

  一旦敵我兩軍正面決戰,雙方戰船相撞,后果不堪設想!

  完全是…

  無懈可擊!

  陳三石沒有說話,而是飛身來到戰船之內。

  這艘繳獲來的戰船還沒來得及清理,甲板上到處都是血跡和橫七豎八的朝廷將士尸體,戰船的各個角落,則是插著軍旗和陣旗。

  二階陣法。

  同為陣法師,陳三石自然識貨。

  雖然陣法有特殊情況,但也可以籠統地進行對照。

  一階陣法的威力,相當于煉氣修士。

  二階陣法的威力,就相當于筑基威力!

  能夠抗衡筑基修士的御水大陣!

  二階陣法師!

  這個單良成不過是煉氣期修士,卻能夠布置出二階陣法,足以證明其是陣法一途的天才。

  當然。

  二階陣法對于靈氣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陳三石在船舵的位置,找到陣盤所在,周圍不僅僅儲備著大量的下品靈石,甚至還有玄青色的中品靈石,一塊中品靈石,價值千塊下品靈石!

  即便如此,靈氣也在急速的消耗著,如果一直維持御水大陣的話,恐怕不用多久就會把這些靈石徹底壓榨干凈。

  正如同凡俗戰爭打響之后,每日消耗黃金萬兩。

  仙人們之間的一旦動起兵戈,同樣每天需要耗費靈石無數。

  此次祖脈之爭,升云宗恐怕也是下了血本。

  陳三石在陣眼位置,鑲嵌一塊靈石,然后輕輕轉動陣盤,船舵靈光大放,陣盤之上古老的符文一道接著一道亮起,安插在各個方位的陣旗也開始有序騰挪。

  御水大陣!

  “嘩啦啦——”

  在陣法的牽動下。

  東瀚湖的湖水開始波動,然后形成一道圓弧水墻,將五牙戰船籠罩其中。

  弄焰決!

  陳三石先是用法力凝聚出來的火焰,在掌心上方積攢出一道火球,然后揮手將其變成一場火雨,散落在甲板各種,嘗試點燃戰船。

  不出所料。

  火焰才燃燒兩息,御水大陣的水墻之上,就凝聚出一條條湖水所化的蟒蛇,精準無誤地落在各個起火位置,其中還蘊含著天地法力,順利將火焰撲滅,甲板上冒起滾滾濃煙。

  這御水大陣,也不是只能抵御來自外部攻擊,而是內外兼備。

  要知道弄焰決的火焰并非俗火,而是法力之火,即便如此都輕易將其熄滅,可見二階陣法的威能不凡。

  陳三石輕輕一躍,穿身離開御水大陣,回到臥龍的小船之上,然后手中驟然多出一張金色的大弓,對準五牙戰船彎弓如滿月。

  “轟!”

  弓弦復位。

  銀彈攜帶著滾滾真力迸發而出,在虛空之中燃燒起烈焰,直到展開雙翼,化作一只浴火朱雀嘶鳴飛出,撞在水墻之上。

  “轟隆隆!”

  可怕的沖擊力下,五牙戰船搖晃起來,但御水大陣仍舊安然無恙,朱雀和水幕僵持幾個呼吸之后便黯淡熄滅,銀彈失去靈性從半空中墜落,沉入湖水當中。

  “轟!”

  在此之后。

  又是一條火龍騰空而出,并且在接近大陣時陡然發生變化,溫度暴起攀升,烈焰化作赤紅之色,咆哮著撕咬向御水大陣。

  仙寶異火!

  這一次。

  五牙戰船搖晃的更加劇烈,就好像遭遇到海嘯般,赤紅色的火龍也終于在水墻上撕開一道裂縫,但眼看著就要闖入戰船內,船上的陣盤開始加速運轉,以一種不可思的速度抽取著靈石之內的靈氣,然后調動湖水增強水墻的厚度,對破損的御水大陣進行著源源不斷的修補。

  蘊含著靈力的湖水墻壁越來越厚,從原版的數寸變得有丈余,而赤紅色的火焰,就在湖水當中燃燒。

  水中之火!

  即便如此,異火也沒有熄滅,而是蒸發著水墻。

  “呲呲呲——”

  水火不容的聲音,就好像炙肉之聲般不絕于耳,霧氣滾滾而出,很快就籠罩住方圓數百丈,將此方天地變得好似人間仙境。

  然而…

  御水大陣終究是能夠借力整片大湖,滔滔不絕地修補著水墻,直到火龍當中的那顆銀彈都被異火燒為灰燼,異火也隨之熄滅。

  經過親自試驗后,陳三石對這道二階陣法,就有了準確的判斷。

  御水大陣的水,是沒辦法熄滅異火的。

  異火之所以無法攻破水墻,是因為異火需要燃燒物。

  不論是木柴、燈油亦或者是肉身,異火只要能夠有燃燒的材料,就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威能,前提是有“材料”。

  水顯然不是燃燒的材料。

  異火熄滅,并不是被“水”澆滅,而是銀彈上的燈油耗盡,倒是沒有燃燒的材料,所以無法繼續燃燒下去。

  想要從外面點燃大船。

  首先得要求。

  就是要憑借蠻力擊破“水墻”。

  但這是二階大陣!

  陳三石如果全力應對,或許還能撕開口子,把攜帶著異火箭矢射進去,但他開戰之后就會被凌家的那些武修纏住,不可能親自動手。

  所以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從內部點火。

  他收起弓箭,拿出從船上取下來的核心陣旗,穿過御水大陣重新回到甲板上,從內部點燃異火。

  “嗡!”

  當即,御水大陣就凝聚出一條條的湖水巨蟒朝著火焰撲去,但這次,它們再也無法熄火焰,赤紅色的異火以船體為材料迅速地蔓延著,短短幾個呼吸之后就將整艘巨大的戰船吞噬其中。

  陣旗、陣盤乃至靈石都燃燒損壞,御水大陣轟然崩潰,又是幾個呼吸過后,一艘數丈高的戰船甚至來不及沉沒就直接化作灰燼,異火接觸到湖水之后再次激發出彌天的煙霧。

  只要能從內部點燃船只,就完全沒有問題。

  “大人這火…”

  許文才看得有些瞠目:“難怪大人始終說會用火來破敵,那么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把火送到內部,并且讓火焰迅速蔓延,一艘船燒起來,就能牽連到一大片。”

  “沒錯,機會只有一次。”

  陳三石說道:“如果不能一次性把他們的戰船燒干凈,接下來周榮肯定會有所防備,再想故技重施恐怕就會難度倍增。”

  “要是能把他們的戰船綁在一起就好了。”

  許文才嘀咕著:“可是朝廷的水師都是鎮南王留下來的精銳水師,最擅長的就是水上作戰,根本沒有理由如此做,反而是咱們的北涼軍從來沒有過水戰經驗,很多人吵吵著要鐵索連環來穩固航行。”

  “沒有理由,就給他們創造理由!”

  陳三石說道:“明日朝廷應該就會主動進攻來試探,到時候,你提前準備好五百艘“海鶻船”,挑選精銳將士乘坐其中,隨我一起深入敵陣!”

  “小的記住了。”

  許文才領命。

  陳三石感受著懷中的玄珠,里面的玄氣日復一日的暴增著。

  如果民望可以量化的話。

  這里面蘊含著的,就是大半座江山!

  誠然每次布陣都會消耗一部分玄氣,但自從北涼軍經過的地方越來越多,玄氣恢復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倒也不用再像之前一樣節省,只能等到決戰的時候再用。

  “對了大人。”

  許文才補充道:“倘若大人設計,令他們鐵索連環,又該怎么從內部點火?一個兩個內應恐怕也不夠,需要遍地開花,方能讓對方措手不及。”

  即便是鐵索連環的狀態下,偶爾有一兩艘戰船起火,在高境界武者和修士們的處理下,也是有充足時間互相脫離開來的。

  所以還需要敵軍當中,有足夠的內應才行。

  “此事我自有安排。”

  陳三石說道:“你且去照做吧。”

  翌日。

  朝廷水師的先頭部隊,果然是在彌天大霧當中,浩浩蕩蕩地朝著叛軍水寨開拔而來。

  一艘艘“飛云”、“蓋海”看起來好像是水面上移動的城池,它們的內部更是布置著御水大陣,若是新朝的船隊與之正面相撞,無異于以卵擊石!

  “所有人放緩速度!”

  燕弘淵等老將駕馭著小船,穿梭在各個樓船之間,穩固著水上陣型,徐徐向前推進。

  大霧還在持續。

  前方的能見度嚴重不足,一旦不小心就會打亂陣型,再加上附近到處都是支流,搞不好就會導致大軍四散,導致優勢蕩然無存。

  行軍打仗,尤其是人數超過一萬,不說上陣殺敵,就是指揮行動都是件極其復雜的事情。

  “咚咚咚!”

  也就在大霧中行駛出半個時辰后,敵軍方向響起戰鼓。

  “警戒!”

  “列陣!”

  燕弘淵拔劍大喝。

  他本以為叛軍退無可退,將會出動所有大型戰艦殊死一搏,結果不曾想,前方大霧當中,鉆出一艘又一艘的小船,每數十艘小船之后,只跟著一艘大船壓陣。

  大霧當中。

  一人身穿黑甲手持火槍,身后跟著一道道劍氣,周圍還環繞著厚土所化的盾牌,一邊踩著法器朝陣中殺來,一邊高聲下令:

  “列陣!”

  一聲令下。

  數不清的小船憑借自身的靈活,形同一條條游魚般順著敵軍大船之間的縫隙鉆入戰陣,然后分散到四面八方,看起來是各自為戰,但其實都有著特定的方位。

  一縷縷玄氣從玄珠當中升騰而出,加持在己方戰士和戰船身上。

  登時,船活了!

  在玄氣的加持之下。

  這些小船不再需要人力劃槳,而是仿佛擁有生命般,化作一條條披著龍甲的龍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江面上四處穿行著。

  隨著他們的穿梭,在江面之上,出現一道巨大的陣法,水面的波瀾,則是構成陣法當中的符文和圖騰,其中隱隱帶著血腥煞氣,若是從高空俯瞰,就能看到與其說是陣法,看起來反而更像是一道巨大的祭壇,而敵軍的一艘艘飛云樓船,就是…

  祭壇上的貢品!

  在江水的底部,一道巨大黑影開始若隱若現的游動。

  就好像有什么古老的生物,在這場盛大的祭祀下逐漸蘇醒過來,隨著它的挪動,波瀾壯闊的水面開始翻江倒海!

  “轟隆隆——”

  一層高過一層的巨浪不斷掀起,一丈,兩丈,五丈…十丈!直到遮天蔽日,直到形同汪洋海嘯!

  在此巨浪之下,就連巨大的樓船也受到影響,大幅度地搖晃著,側翼的翻滾接近九十度,以至于甲板上的將士們不像是腳踏實地,而像是在飛檐走壁,只覺得天旋地轉,天翻地覆!

  朝廷的小船更是不用說,一直處于翻船沉沒的邊緣,不少將士失足跌落江水當中,即便他們都是出身于身經百戰的江南水師,在陷入到狂暴的江水中之后,也像是深陷沼澤,再好的水性也沒有作用,只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身體下沉、窒息,冰冷的江水好像是毒蟲般不斷地鉆入到體內,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所有沉入江水中的將士都如同泥牛入悄無聲息,只留下一團團紅色的血水漂浮在江面上。

  “有妖怪!”

  “有妖怪吃人!”

  江南水師的將士們哪里見到過這種情況,無一不是肝膽俱裂,死死抓著戰船上能夠固定身體的東西,只求不要掉入到會吃人的江水當中。

  反觀叛軍的海鶻小船,在滔天巨浪當中安然無恙,看起來就像是和風浪狂暴的羅霄江融為一體般,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就連幾乎沒有水戰經驗的北涼軍,也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甚至他們的兵刃之上,還附帶著一定的水行力量加持。

  大陣,龍王祭!

  朝廷能有陣法師相助,北涼自然也有天書相助!

  “啟陣!”

  “啟陣!”

  朝廷的水師將領們高聲大喝起來。

  在那些“飛云”、“蓋海”的巨型樓船之內,靈光不斷閃現,二階威能的御水大陣一道接著一道的升起,才總算是維持住大船的平穩。

  但隨著海鶻小船的穿梭,這些巨型樓船的底部,開始出現一道又一道的漩渦,就好像是在江水底部,有荒古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將這些戰船吞入腹中。

  在御水大陣的防御下,樓船才不至于沉沒,但也在原地打轉轉,寸步難行,更不用說繼續向前推進。

  北涼軍的將士們拿擁有御水大陣的巨型戰船沒有辦法,就轉而攻向其余的中小型戰場,離開大船的庇護,這些小船也就沒有什么優勢。

  而北涼軍的海鶻船,形似穿越風浪的海鳥,在船舷兩側加裝鐵板,防護能力極強,船首還加裝又在犀利的鐵尖,再加上大陣龍王祭的加持,簡直就像是水中的巨弩。

  “轟隆!”

  汪直乘坐的海鶻船直接毫不躲避地撞在敵軍的一艘蒙沖斗艦上,竟然直接將其攔腰撞斷,而他們則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敵軍的蒙沖斗艦開始迅速沉沒,上面的朝廷將士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跳到北涼軍的戰船上貼身殊死一搏,要么就在滔滔江水當中淹死。

  五百艘小船。

  此時此刻對朝廷水師造成巨大的破壞,導致江南將士死傷慘重。

  而他們的“飛云”大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御水大陣屬于是單向防御,里面的人可以出來,但是一出來,除了拿著核心陣旗的壓陣將領之外,就再也不能進去。

  所以大船幾乎不能發揮任何作用,只能不斷地朝著江面上射箭,由于風浪過大也難以精準命中目標,甚至還會誤傷友軍。

  一艘飛云巨艦之上。

  周榮站在御水大陣后,看著眼前的慘烈場面,開口道:“聶將軍,又讓你說中了,陳三石僅僅憑借著小船就能夠施展出天書陣法,爆發出如此戰斗力。”

  “是啊。”

  聶遠以長劍拄地,也有些難以站穩:“他身上定然是有什么寶物,看來今天我大軍是無法再繼續推進了。”

  “白袍難纏啊”

  周榮下令道:“傳令下去,大船之內的將士們乘坐小船離開御水大陣出去支援,過程中務必不能凌亂陣型,且戰且退,今日先鳴金收兵吧。”

  命令很快就得到執行。

  在海量的修士和武將離開大船支援混戰之后,局面總算是漸漸僵持住,之后大船也在御水大陣的防護之下緩慢撤退。

  兩軍第二次交鋒。

  朝廷損失戰船兩百余艘,死亡將士逾萬人,鮮血染紅江面,破碎的戰船木板碎屑漂浮的到處都是。

  叛軍小勝而歸。

  “豈有此理!”

  齊王直接將戰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兩腳:“我四十萬大軍巨艦無數!今日竟然是一點兒作用都發揮不出來!反倒是叛軍的那些海鶻小船,像是泥鰍一樣鉆來鉆去,導致我軍損失慘重,半步不能再進!”

  “是啊。”

  燕弘淵說道:“倘若接下來一開戰,他們就使用此種戰陣,我們非但不能破敵,搞不好還會陷入到極大的被動當中!”

  “諸位。”

  一片焦灼當中,聶遠站起身道:“在下倒是有一計。”

  “哦?”

  齊王連忙道:“聶將軍有何破敵之策,快快請講。”

  “兩軍對陣,想要取得優勢,無非是要用自己的長處來攻擊的敵軍的短處,顯然對方就很清楚這一點。”

  聶遠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說道:

  “不論是第一次交鋒的趁著大霧突襲。

  “還是今日他們故意不出動大船決戰,只用小船攪弄風云,都是如此。

  “陳三石借著自己小船的靈活,來攻擊我們大船的笨重,再加上陣法帶來的風浪,我軍陣實在是難以維持陣型。

  “所以…

  “要想解決這一點。

  “我軍為何不鐵索連環?”

  “鐵索連環?”

  齊王問道:“聶將軍詳細說說?”

  “所謂鐵索連環。”

  聶遠搖頭晃腦地解釋道:“就是先排列好我們大小戰艦的陣型,然后用玄鐵鎖鏈一一連接起來,牢牢固定住!

  “如此以來,可以極大縮小前排巨型戰艦之間的縫隙,然后再一起開啟御水大陣,陣法首尾相連,我水師大軍就相當于是推著一道巨大的水墻前進,讓敵軍再也沒有辦法輕易闖入陣中!

  “就算是偶爾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也不可能破壞我們的陣型。

  “到時候,我大軍一往無前,敵軍必然敗退!”

  齊王在聽完以后,稍加思索就連連道:“妙計,妙計啊!”

  燕弘淵問道:“周大人意下如何?”

  “嗯”

  周榮沉吟道:“聶將軍此計是不錯,只是…”

  “周郎還在擔心火攻?”

  齊王似乎看出他的憂慮:“我們有御水大陣,這火就算是從內部燒起來也能快速熄滅,有什么可怕的?!”

  “殿下言之有理,這樣吧。”

  周榮作出部署:“鐵索連環可以,但是先只連接少量的開路大船,其余戰艦和小船仍舊保持現狀,明日再戰,然后再視情況決定后續如何安排。”

  “謹慎是好事。”

  聶遠贊嘆道:“周郎如此安排,雖然可能無法對敵軍造成重創,但是拿下前方最好的停泊口和陸上營地,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辛苦聶將軍安排下去了。”

  周榮把大帥令牌丟到對方的手中,然后又給其余的將領一一安排好任務。

  做好這些之后,他喝退舞女樂師,端著酒杯獨自一人來到甲板上自斟自飲。

  “少爺,當心有刺客。”

  一名周家老奴來到身側,警惕地環顧著四周。

  “無礙。”

  周榮凝視著黑夜中的江面,開口說道:“段伯,伱來說說,假如你是敵營主將,會用什么方法來破我水師大軍?”

  “無非是火攻。”

  老奴說道:“我軍船巨,最怕起火。”

  “是啊,火攻。”

  周榮瞇起眼睛:“所以陳三石,到底想怎么用這一把火呢?”

  “其實老奴覺得,少爺是有些謹慎過頭了。”

  老奴說道,“上次他們已經嘗試過火攻的方式,只不過沒有奏效,而且在御水大陣之下,哪怕是仙師們的法術之火,也能夠及時澆滅。”

  “或許吧。”

  周榮捏著酒杯,陷入到沉思當中。

  不管是什么火,從外面燒船都不可能了。

  那么…

  姓陳的會用什么辦法,讓火從內部燒起來?

  往他們船上,安插人?

  次日。

  朝廷水師三更造飯,四更出擊。

  叛軍斥候早早發現動靜,朝著天空發射鳴鏑。

  北涼軍迅速做出應對。

  仍舊是以數量不多的大船壓陣,小船好似一條條游魚般朝著敵方軍陣沖去,準備故技重施。

  然而。

  就在他們距離敵軍先鋒部隊還剩下百丈距離的時候,就看到朝廷水師排頭的巨艦之間,陡然升起一道道玄鐵鎖鏈!

  密密麻麻的玄鐵鎖鏈,如同鐵牢籠一樣橫亙在船與船的中間,緊接著御水大陣的水墻接連升起,好似一座座銅墻鐵壁朝著前方勢大力沉地沖擊而來。

  北涼軍的沖鋒沒有停下。

  但這一次。

  只有一部分海鶻小船成功從樓船之間的縫隙中穿過,絕大多數都遭遇攔截無法通行。

  數量不夠,自然就無法從內部形成龍王祭大陣,轉而在朝廷水師大陣的外圍布陣,再次掀起驚濤巨浪,但是效果就要差上許多。

  這些樓船本來就有二階御水大陣的保護,再加上鐵索連環,雖然仍舊受到影響,但已經把影響降到最低,可以繼續向前推進。

  只是沒有御水大陣的小船不行,還是無法發揮出本身的戰斗力。

  第四場交鋒,持續兩個時辰后就宣告結束。

  這一次,雙方各自折損戰船百余,損兵八千左右,算是打成平局。

  “周郎。”齊王建議道:“今日僅僅鐵索連環部分飛云大船,效果就奇佳無比,要是把所有大小戰船連接起來,定然能夠無往而不利!”

  “是啊!”

  “今日交鋒,敵軍還是在用火攻,但在御水大陣之下根本就沒有作用!”

  “陳三石詭計多端,遲則生變!”

  “不如就在明日,直接強攻奪取前方的渡口碼頭,占據有利位置!”

  “對,戰績稍縱即逝,絕對不能夠拖延下去!”

  “全軍!”

  周榮終于下定決心:“大小船只鐵索連環!”

  “咔咔!”

  僅僅數日。

  不論是飛云樓船還是蒙沖斗艦,都在排列好戰陣之后,用沉重的玄鐵鎖鏈連接起來,于大霧散去之時,再度全軍進發。

  這一次。

  敵軍的“翻江倒海”之術果然效果奇差無比,上百艘巨艦首尾相連在一起,又有御水大陣加持,于風浪當中形同山岳般巍然不動!

  就連后方的小船顛簸也大幅度減少,在維持住陣型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應對少數沖進來的敵軍小船。

  “咔嚓!”

  “轟隆!”

  一艘叛軍的飛云樓船來不及調轉方向,撞擊在御水大陣之上,就好像撞在山岳上般,半個船頭都分崩離析,然后前半部分高高翹起,后半部分迅速朝著江水當中沉沒,數不清的將士們跳水逃亡,死傷者眾多。

  兩軍陣前。

  陳三石也不再繼續拿凌家人陪練,與其對拼一擊之后,就踩著飛行法器離開此地,回到中軍大船之上坐鎮亂局,防止發生潰敗。

  “陳大帥。”

  司馬曜提著帶血的長刀跳到甲板上:“對方鐵索連環,基本上是以碾壓的姿態殺過來,高境界修士也絲毫不比我們少,我軍快要撐不住了。”

  不是所有人都不會力竭。

  即便是真力武者也不例外。

  一旦身邊的將士們死光,他們陷入到同境修士帶領兵馬的圍攻中,不用多久就會力竭而亡。

  “確實不能再繼續這么打下去了。”

  崔子晨也御劍返回。

  “放棄赤壁碼頭,退到‘萬流’區域。”

  陳三石吩咐完畢之后,就親自回到混戰當中,掩護弟兄們的撤退。

  萬流區域,就是羅霄江眾多支流出現的流域,如果再退,就基本上等于放棄整條大江的水面控制權,意味著差不多已經敗下此戰。

  第五次交鋒。

  以“叛軍”小敗告終。

  新朝水師大軍退守至萬流區域。

  而朝廷江南水師,則是占據赤壁流域最好的位置,損失都能夠繼續主動進攻,占據極大的優勢,只需要再往前推進一次,就能夠擊潰二十萬叛軍。

  新朝中軍,氣氛一片凝重。

  “這可如何是好?”

  來自幽蘭京城的不少武將都愁眉苦臉起來:“如今敵軍鐵索連環,形同奔走在水面上的鋼鐵猛獸,我等根本就不是對手!”

  “是啊,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宣布戰敗了!”

  “陳大帥,在下倒是有一奇謀!”

  驀然間。

  司馬曜開口。

  陳三石說道:“講。”

  “如今舊朝水師大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再繼續硬碰硬下去,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既然水路打不通,為什么不繼續在陸地上做文章?”

  司馬曜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停頓片刻,然后命兩個兒子拿來輿圖,指著輿圖講道:

  “江南水師厲害不假。

  “可他們如今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水面上,陸地之上必然極其空虛!

  “陳大帥、燕王還有諸位將軍、仙師,請看此處。

  “扶余府!

  “此地,為朝廷水師大軍最重要的糧倉!

  “他們所有的糧草、輜重,都是通過扶余府漕運碼頭進行中轉,如今其中兵力空虛,大人只需要給我三萬兵馬,從支流秀水河上岸,然后輕騎突襲,不出三十日,就能夠拿下扶余府!

  “然后…

  “我就可以從扶余府后的子午谷千里奔襲,直奔京城長安而去!說不定就能直接把藏在皇宮里的秦王和文武百官拿下!

  “運氣好的話,還能破壞先帝的閉關!

  “修士筑基時如果受到驚擾,是很有可能導致筑基失敗,甚至身死道消的!”

  “司馬兄此計甚妙。”

  尋仙樓樓主崔子晨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真能成的話,不光對于朝廷你是首功,就連對于歸元門,你也功不可沒。”

  首功,奇功!

  “確實是奇謀。”

  站在正統皇帝朝廷背后的歸元門,修士錢其仁說道:“法修們閉關之時就是最為虛弱之時,在下也覺得可行。”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贊同之時,陳三石卻是出言否決道:“不可!”

  司馬曜一怔:“陳大人,不妨說說為何不可?”

  “別忘了京城還有單良成和其余仙師,就算是你順利進入子午谷,也未必能夠靠近京城。”

  陳三石平靜地說道:“如今我大軍正是用人之際,哪里來的三萬兵馬調撥給你?”

  “呵呵”

  司馬曜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陳大人到底是缺人,還是有什么其它的擔心?”

  “我為三軍統帥,這里輪不到你來說話。”

  陳三石起身道:“明日繼續商討如何應對鐵索連環,此事無須再議。”

  語畢。

  他便是拂袖而去。

  “這…”錢其仁等人面面相覷,“大帥為什么不同意?”

  “是啊,我也覺得這計謀挺好。”

  “可他不同意,就無法實施!”

  司馬曜冷哼一聲,當眾說道:“陳大帥無非是擔心在下立功,搶了他的風頭罷了!”

  “司馬大人,可不要胡說八道。”

  趙康出言提醒道:“我家大人何時有過私心?不讓你去,必定有不讓你去的原因!”

  “這可未必吧。”

  朝中世家派系出身的將領,陰陽怪氣地說道:“如今誰不知道陳大人獨攬大權?萬一有人拿到打下京城這種蓋世奇功,豈不是會影響到他?”

  “你放屁!”

  “你才放屁!”

  兩邊爭吵起來,鬧得滿船皆知。

  當晚。

  司馬曜違抗軍令,私自調動本部兩萬多兵馬,準備脫離隊伍去完成自己“子午谷奇襲”的大計,結果才離開碼頭不久,就被北涼軍攔截下來。

  趙康厲聲呵斥道:

  “司馬曜!”

  “你罔顧軍令,私自調動兵馬!”

  “當斬!”

無線電子書    從箭術開始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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