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上,陳三石吐出一口濁氣。
事已至此,這人,他是非殺不可的。
他就算不殺,只是贏下比賽,起碼也要打傷對方。
這個姓溫的下去以后,肯定也還會無窮無盡的找麻煩,最后找上家眷也不是沒有可能,難道一直忍讓下去?
既然早晚都要殺。
最好是在擂臺上殺!
光明正大的殺。
如此以來,起碼他那個當武圣的爹,不敢明面上報復,這就足夠。
鬧成這樣,還擔心什么得罪人。
第四輪擂臺,也很快結束。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最終的決賽。
最后一場擂臺賽之前,還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陳三石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閉目養神。
功法:合一槍法(小成)
進度:329/2000
最近幾日的修煉,再加上今天的比武,無一不是在快速提升熟練度,只不過仍舊距離煉臟大成還很遙遠。
他決出勝負后沒多久,半決賽的另外兩人也分出勝負。
由于路書華提前負傷,世子曹燮基本上沒費太大力氣就勝出。
“他,把溫秋實殺了?”
當他得知消息后,怒火抑制不住地爆發出來:“殺本世子的人,看來,他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接過兩回圣旨,就真把自己當成朝廷重臣了,到底也不過是三品而已!”
“世子,他太囂張了,我們殺他可以,他憑什么殺咱們的人!”
尹翰文目睹全過程,越想越覺得可恨:“你剛才在比武沒看到,他為了有足夠的時間殺死溫兄,甚、甚至先把溫兄的嘴巴用槍戳爛了…世子,他今天敢殺溫秋實,明天就敢殺我!再往后…他造反都不是沒可能。
“世子,此人留不得啊,日后必定是我大盛朝的心腹大患!
“可恨,可恨!
“剛才要是我,就算不能殺死他,也能贏下這場擂臺,偏偏在山上的時候中了一箭負傷。”
他也是煉臟圓滿,距離化勁只差一線。
當時在山上躲在樹后,根本毫無防備,這才中了一箭。
“你說他,不到五個回合,就殺死溫秋實?”
曹樊冷靜下來后,更加好奇細致的過程:“你仔細給我講講,他的槍法是什么樣的?”
“我認不出來,跟大盛軍隊里的槍法都不一樣。”
尹翰文仔細回憶著,但憑借他的眼光很難完整講清楚:“世子,沒必要吧,憑借伱的勢實力,無論如何都能輕松碾壓他,還用得著了解他的槍法套路?”
“擂臺形同戰場,上陣殺敵,豈可輕敵?”
曹樊到底是皇室子弟,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睥睨眾生,從地位上瞧不起人很正常,但不代表著他就會輕敵大意,兩者并不沖突矛盾。
他沉聲道:“此人一路走到現在,絕非是依靠運氣,他的槍法必定非同小可。
“雖然理論上講,我對他有著境界壓制,但最好還是能夠做到知己知彼,免得在陰溝里翻船。”
“世子真乃帝王之才!”
尹翰文苦惱道:“只是我實在看不出來。”
“嗯。”
曹樊沒有責怪,看向城墻上的裴天南,自言自語地說道:“要是裴巡撫能給我講解一二就好了。”
武圣境界,看低境界武者,基本上能夠一眼看透,所修煉的功法再精妙也是如此,起碼能夠做到了解對方大致的路子,實戰的時候不至于手足無措,能夠更加從容地尋找破綻,找到贏的機會。
只可惜,他不敢去找,擔心給孫象宗留下不好的印象,在拿到突破武圣之上的法子 之前,都需要恭恭敬敬才行。
“罷了!”
曹樊拄著青龍偃月刀:“我謹慎些就是,終究還是有境界壓制在,贏還是沒問題的。”
他本來打算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一名甲士走到身前,聲若蚊蠅:“世子殿下,將軍請你過去,說…”
“哦?”
曹樊眼睛一亮,立即跟著甲士離開。
“真是想不到。”
“一開始,咱家還以為最后一場比武,會是世子和路書華的。”
“已經結束了。”
裴天南沉聲道:“這位陳大人就算同境界無敵,也不可能是世子的對手,煉臟小成和圓滿的差距,無異于練血對上練骨,這最后一場比武,其實比不比都是一樣的,更別說最后還有摸骨。”
“看看也無妨。”
候公公說道。
“老夫以為,越境取勝,理應等同于兩個甲等。”
孫象宗驀地開口:“兩位以為如何?”
“本該如此。”
裴天南痛快地說道:“陳大人要是真能贏下世子,算他兩個甲等又何妨。”
“不錯。”
候公公附和道:
“但要是這樣算的話,摸骨之后,兩人豈不都是六個甲等,成績持平?但魁首不是只有一個?”
孫象宗說道:“那就收兩個。”
“兩個,督師大人,這恐怕不太妥當吧?”
裴天南用征詢的語氣說道:“選鋒魁首,其實最主要是分配資源,歷年來的選鋒魁首,珍貴寶藥都是管夠的。
“這些寶藥,動輒就是幾百年上千年的年份,采一株就少一株,即便是朝廷也很緊缺,哪里勻得出來第二份?”
歷年來的選鋒魁首,是督師的真傳弟子不假,但何嘗不是朝廷全力培養的人才,而且都是奔著武圣,起碼也是玄象境大將的方向去培養的。
因此,還有條不成文的規矩。
選鋒之后,內門也有機會繼續跟魁首競爭,軍功、境界等等方面。
邏輯很簡單。
這里是朝廷的軍隊,不是宗門弟子。
江湖宗門之中,只要宗主喜歡這個弟子,又能鎮得住長老們,就隨便給資源,哪怕后來證明是個廢物也無所謂。
但軍隊不可以,軍隊是要打仗的。
拿到相應的資源,就要作出相應的貢獻。
要是拿著最好的資源,又完全做不到相應的作用,是可以被撤換下去,被體質優異的內門弟子頂替的。
這對于真傳弟子和內門弟子,也都是種鞭策和激勵,人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吃飯。
頂替成功的例子,以往不是沒有過。
湯若山當初選鋒就是內門弟子,當時的首席真傳囂張跋扈,后來又打了敗仗,就被他取而代之。
除此之外,選鋒比賽,只能判斷出來武力,判斷不出來人品,后續的人品同樣是能不給你得到真傳的關鍵。
曾經有一名選鋒魁首,才入門一年,就開始干強搶民女的勾當,位置自然也是由別人頂替。
不論怎么說,資源有限,都只會有一名真傳。
“老夫老了,最后一次收徒,多收個又有什么關系?”
孫象宗不咸不淡地說道:“再說,誰缺藥用,還能缺了曹家人的?”
“看來孫督師,很是喜歡這位陳大人。”
裴天南好歹也是武圣境界,一早就看出那槍法不是軍中普遍流傳的三套,就連江湖上也沒有過,是一套全新的槍法。
世界上有幾個人能自創功法,這里面又有誰用槍?
一想,就明白了。
他也不去反駁,
笑著說道:“就按照督師大人說的辦,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合理,確實合理。”
候公公跟著點頭:“能越境打贏對手,要是跟打同境界對手得到一樣的成績,反而顯得不公平。”
他們兩人嘴里說著,神色都異常放松。
督師大人再喜歡也沒有用,硬實力的差距擺在這里。
九龍之體的煉臟小成,對付龍心虎骨的煉臟大圓滿,根本就不可能贏。
就算是孫象宗,也不能耍賴。
臨近最后一場比武,演武場上慢慢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很期待這一場比武。
就連幾位主將,只要有空的也都來了。
畢竟誰要是贏,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師弟。
名義上講,不論內門、外門還是真傳,私下里都可以師兄弟相稱,但只有真傳弟子會排順序。
孫不器來回踱步,手心都是汗:“能贏嗎?”
“夠嗆!”
蒙廣信耿直地說道:“曹樊自認金貴,但練武一直很刻苦,又不是個輕敵大意的人,那位姓陳的師弟,贏面很小。”
“這可咋整?”
孫不器焦灼地說道:“難不成,真讓曹樊給我爹當徒弟?”
他平日懶散,但也不是傻子。
孫家和曹家的恩怨,他難道不知道?
但選鋒的規矩就是如此,奪魁者得真傳。
此次曹家,頗有一種要把孫家吃干抹凈的感覺。
“七師兄!”
孫不器來到面白瘦弱,穿著勁衣,隱隱有些男身女相特征的師兄面前:“你要不要想想辦法?”
七師兄葉鳳修閉目不語。
“二師兄!”
“雖然我也惡心曹家,但境界擺在這里,又能怎么辦?”
二師兄身材發福,看起來像是飯店掌柜:“我沒辦法。”
“九姐!”
九師姐榮滟秋,是除去孫璃這個親生女兒外,督師門下所有弟子中,唯一的女性,更是世間罕見的女子將軍。
從外貌上來看,她約莫三十左右,明明是軍伍中人,卻濃妝艷抹,衣著打扮也很招搖,她手里玩著一朵梅花:“這位小師弟長得倒是挺俊,九姐也喜歡,不過姐實在是沒這個本事多管,總不能上臺幫著作弊吧?
“不如,你去求求老大,他懂得多,說不定有辦法破解曹樊的刀法。”
“大師兄…”
孫不器找了一圈,也 沒發現壯碩如山的呂籍:“算了,找他也不會幫的。”
“灑家去!”
最后,還是老五蒙廣信站出來,罵罵咧咧地說道:“灑家可不想跟曹家的人師兄弟相稱,想想都惡心,惡心!”
榮滟秋喊道:“死和尚,你可別誤人子弟。”
今日是選鋒的最后一場。
他們幾個又剛好在涼州,都是專門趕回來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