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苦的大庭院內,雖是冬天,沒有松柏長青,卻有一株巨大的冬青樹,讓這院子里多了很多生機之色。
可空氣里頭的干冷之感,時刻提醒著人,已近年關了,要凍死人的時候快來了。
陳苦盤坐在自己家中的紅木大床上,在干冷的空氣中,呼出一口白氣。
“內氣中期。”
感受著體內的氣力充足之感,斷不會再有調用一絲,就打回原形的尷尬:
“氣足,氣足,難怪內氣中期的狀態,被稱之為‘氣足’,真是形容妙極,如今體內的氣力,有了一層底墊著,就散不了了,即便是氣力不濟了,這層底也始終在。”
陳苦終于能夠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了。
叫做“練武之人底氣足”。
原來是這個底氣。
“氣足之后,便是氣壯,只有底氣還不夠,還要壯大,才能讓氣成為強悍的氣力,所以后期稱之為氣壯。”
陳苦在心里默算了一下。
“沖擊內氣中期,花了五顆寶草,但后期氣壯,可能就要成倍了,畢竟氣壯,是一個質量提升的過程。”
且先不去想。
陳苦來到了自家寬闊的庭院,告知家里長工和丫鬟,自己要練武,都散開,不準來前院。
虎子和丫鬟本來在角落里跳房子,看到二叔從院子里拿出來了兵器,立即叫道:“不玩了不玩了,虎子要看二叔耍棍…”
聽到孩童的稚嫩言語。
陳苦對著侄子笑了笑:“那虎子就留下來吧,去搬個小板凳,離著遠一些看。”
屏退家里的丫鬟和長工,是不放心,但自己親侄子,小孩子,則不在此列。
“好!”虎子立即進屋搬了一個小板凳,乖巧的坐在二十米外的門檻處,小手放在膝蓋上,坐的板正,兩只大眼睛期待著看著二叔:“二叔,虎子坐好了。”
“嗯,乖,看著。”
陳苦笑了下,站定于院中。
他接下來其實是想要嘗試,到了內氣中期了,是否可以將那托山掌運轉出來。
將根子負手持在左手。
閉目。
緩緩下蹲身軀,將內氣運功而起,沿著那“山呼海嘯印”的行氣路線,朝著雙掌匯聚過去。
這一運氣。
“有戲。”
陳苦極其精準的感覺得到,氣足階段運轉這門掌印,即便還是有一些壓力,卻少了太多太多,可以成功的運出來。
當體內的內氣沿著雙臂經脈游走!
驟然間,于陳苦體內的血氣竟翻騰出一股洶涌澎湃之勢!
宛若大海揚波,血氣海嘯般匯聚于雙掌之間。
“山呼海嘯掌印,來了…”
陳苦募然睜開眸子,眸內閃爍而過一瞬精芒,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山呼海嘯印的變化招式,最后,凝聚為了一式…
雙掌持棍,猛然朝著天空一指,海嘯一般的掌力將暴猿千鈞棍的第一式“朝天一棍”推動著。
這一棍,只是在半空中橫掃了半圈,于棍端便形成一團海眼也似的漩渦!
呼啦啦啦 剎那之間,就抽干了院內十數丈內的空氣,卷起一道小龍卷風,圍繞著陳苦,陳苦成為了這一刻院子內的海眼、風眼,一切塵土空氣漩渦的中心…
虎子眼睛都被瞇的睜不開了,只能模糊的看見二叔像是個神仙一樣,本就在冬天的高原紅臉蛋,因為激動,更是紅撲撲的,眼睛睜不開,嘴里都是土,拍著小手道:
“二叔好厲害,二叔…瞇眼睛了…”
“哈哈哈!”
陳苦聽到虎子的聲音,猛然收棍,旋即站在院子里發出哈哈長笑:
“果然,果然啊…原本,按照楊爺的說法,如果棍法上面的天賦不行,那么便以氣力推動,只要氣力上去了,暴猿千鈞棍的層次也就上去了…我成內氣中期之后,感覺原本的四象之力翻了個倍,但只如此,還是無法將朝天一棍大成…可有了山呼海嘯印提供的雙掌之力,就不同了,竟真的可以讓我的朝天一棍達到‘大成’層次。”
所謂朝天一棍這一招的境界層次,是為如此劃分的。
入門階段,棍風只能影響棍頭的一尺方圓,吸攝空氣,壓塌過去。
小成階段,便要求棍風能達一丈,囊括一丈范圍內的空氣,攜帶一丈長空之氣壓過去。
大成階段,則要求能達到棍風能卷動十丈長空之氣,威力遠是小成的十倍之巨。
至于爐火純青之境,則是不發不揚,返璞歸真,只有砸在敵人身上的瞬間,才會瞬間爆發,棍風席卷一里,卷成一團,爆壓一切。
“我的設想果然沒錯,托山掌,本就是一門提升雙臂臂力的掌法,所以記憶中那位神魔般的男人,才能夠站在城門之上,雙手托起一座千米高峰,這還是沒有內功心法的前提下,光是掌法,就有如此神力…太適合用來施展重兵器了。”
陳苦想著,心中暗道:
“以我如今內氣中期的修為,四象之力的根骨,兩門絕學托山掌和大成的朝天一棍,偷襲之下,不知道能不能打死一位內氣巔峰的高手?”
他覺得很有可能。
“二酥二酥,你剛剛好呢害呀!”虎子等到院子里的風沙小龍卷散開了,激動的蹦蹦跳跳,道:“跟森仙一樣…”
陳苦持著棍子上前,輕咦一聲:“虎子,你說話怎么漏風了?”
“誒?”陳寅虎揚起紅臉蛋,呆呆問道:“森么露風?”
陳苦看著侄兒少了一顆的門牙,低頭撿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你這顆晃了十來天的上門牙掉了,早該掉了,不然怎么長新的呢,來,給伱,扔到屋頂上去,扔的高,新牙長出來的才越好。”
“二叔,你抱著我扔,屋頂太高了,我太小了,扔不上去…”
陳苦抱著侄子,把他的門牙扔上了房梁。
接著,又跟侄子玩了一會兒,摸著他的頭說道:“去,跟奶奶說一聲,今天二叔晚上不回來吃飯了,不用留飯,也不用留門,我出去有事兒,跑著去。”
“好!”
虎子像是得了軍令一樣,小跑著就朝著內院過去了。
臉上掛著笑意的看著小家伙跑遠。
陳苦拿起了鑌鐵紐龍棍,扭身出了自家院子,走出大院門外的一刻,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絲冷笑殺意。
夕陽已下。
這條街上各個地方都有些昏暗。
某個巷子內。
一個頭戴斗笠的捉刀人,盯著陳苦持棍出了院門,朝著城外而去。
“一萬兩的懸賞,楊箓禪的弟子,氣感境界,的確值這個價…”
捉刀人程苗壓低了斗笠。
便要轉頭從另一個方向抄近路,于西街城外某處必經之路上設伏。
卻不料。
才在這巷子里轉了個頭。
啊嗚!
沒注意到腳下的一個小白老鼠一樣大的東西,張開大口,直接就咬斷了他的腰部以下半身!!
這位捉刀人程苗,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一米七八的身軀,就變成了一米,剩下了上半身。
眼前一黑。
宛如被腰斬一般,身軀撲在血漿里,感覺到自己憑空消失的下半身和腰間傳來的無法形容的劇痛。
程苗是看過菜市場腰斬罪犯的,當罪犯被腰斬的時候,不必斬首,瞬間就死,腰部以下截斷,人還不會立刻死,而是會感受到無比恐怖可怕的劇痛,要將他折磨一刻鐘,才會血流而盡死亡。
“啊…”他就要發出慘烈痛苦的嚎叫。
花狐貂上前又一口,將上半身也吃了,咬碎了腦袋。
圖主已擊殺欲對主不利的捉刀人程苗,收獲內氣境煞氣一道。
某條出城的街上。
陳苦收到變化圖的提醒,面色平靜不改。
這個捉刀人已經在他院子附近盤桓不久了,他早就收到了變化圖的提示,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下手,而是為了讓花狐貂靠近之后,判斷他的實力。
最后,是在判斷出這個捉刀人只有氣足的層次,才出門動手的。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這人是看到了自己的懸賞之后,奔著那一萬兩銀子來的,要拿自己的人頭。
“一個內氣中期氣足階段的捉刀人,就想殺我…”
陳苦搖了搖頭。
就算是沒有變化圖的提醒,那程苗也得逞不了啊。
何況,擁有變化圖提醒的他,自身兩三里方圓范圍內,無論是誰要對他下手,都會有提醒。
刺殺!偷襲!
只有他對別人下手的份,別人想對他來這套,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么陳苦明知道有人對自己下了懸賞,仍要把家人接到城里的原因之一,至于第二個原因,那就是平安道了…
懸賞本就是平安道所下,據點還在蛇魚鎮,甚至經過了自己家,幸虧那個游方妖人去自己家給虎子看鬧肚子的時候,不知道那就是他們懸賞的陳苦家,否則…
所以,明知道城里和鄉下都不安全,還是要接來城里,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隨時隨地有變化圖的提醒。
那捉刀人程苗頂多只不過是個隨手就解決的貨色,并不是陳苦此番出城的目的。
出了城。
看著手中的那幾張從嫂子那要過來的符紙,嗅了嗅氣味,就奔著蛇魚鎮趕過去了。
內氣突破,朝天一棍大成,當然是要檢驗成果了了。
畢竟,一個內氣巔峰的妖人性命,不光能得兩千多兩銀子,還能給他一道一境巔峰妖魔級煞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