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這是寶蛟縣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快過年了才下下來。
屋內。
陳苦用鼻子嗅著,不多時,便搜到了幾樣跟趙傳祖氣味關系很是緊密的物品。
其中一樣是趙傳祖的私印。
還有一個枕頭大小的檀木箱子,陳苦打開一看,赫見其中存放著幾個瓷瓶,依次打開嗅了嗅:
“增氣丹兩顆,生血丹三顆,回元丹三顆…這都是內氣境界的上品丹藥,每一顆至少價值三五百兩銀子,比普通的寶草藥力還強…八顆丹藥,便相當于此前服用過的八顆‘七彩珍珠果實’了…”
陳苦明白,這應當是趙傳祖的修煉‘口糧’,再從小箱子里翻了翻,翻出來了五千多兩銀子的銀票。
“出門帶了五千多兩銀子,也不算帶的少了。”
他將趙傳祖的身家都塞入了口袋里。
卻拿著趙傳祖的私印,明白這才是這箱子當中最值錢的東西。
有了他,就可以借趙家的聲勢。
同時,在隔壁廂房還找到了一把劍,有吹毛斷發的鋒利程度。
可以算得上是一把上品利器,其中加入了‘混鋼’。
前段時間,他在柴鐵鋪修補自己的鑌鐵紐龍棍的時候,大概知道了一些兵器品質的劃分。
普通的刀劍,只是為兵器。
若是加入了特殊材料,如烏沉沙、混鋼、鐵母這種材料,便可算得上‘利器’。
在此利器之上,便是師傅的那桿水火龍頭棍,是為‘名兵’,指品質極好,以至于‘有名氣’的上號兵器,有些名兵甚至比人的名氣還大。
至于在名兵之上,還有更厲害的兵器,叫做神兵,那則完全是在寶蛟縣看不到的東西。
“是我把趙傳祖看的過高了,本來以為他這樣的大門大戶的公子,應該會有隋師爺手里的那種‘皮熊儲物袋’的,可惜。”
陳苦可以說是在那天見到了隋右用一個水袋大小的袋子,將四團臉盆大小的血球收入袋中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著這種玄異的‘儲物袋’。
他每次變化身形后,兵器和衣服,都太麻煩了。
如果能有一個儲物功能的東西,要省了大心。
嘎吱嘎吱 陳苦從廢墟屋子內走了出來,踩著雪花,對著黃慕俠說道:“好了,今夜就麻煩黃門長了。”
“客氣,請。”
黃慕俠說了一句,就頭前帶路,兩刻鐘后,兩人便乘著馬車來到了兩江會館當中。
“黃門長今天的傷勢怎么樣?”陳苦狀若無意的問道。
黃慕俠臉色微微陰郁幾分,道:“楊箓禪那老兒,的確霸道,若不是有著謝十三少幫我分擔了一些壓力,那一棍,我至少得折三四根肋骨。”
“活該。”
陳苦心里輕聲道。
其實他之所以要變成趙傳祖跟著黃慕俠來到兩江會館,也是臨時起意。
本來之想法,不過就是想讓趙傳祖之死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身上,但當黃慕俠提到他們之間的交情關系,他心中一動,便想著利用利用這一身份。
不給自己撈點好處,那不是白變了。
到了他的臨時客房之內,陳苦再次狀若無意的問道:
“聽說兩江會館能待客墊款,不知能否暫借我一些款項?”
他倒是想看看,這趙傳祖和兩江會館的關系,能值多少銀子 “借錢?”
黃慕俠微微一愣:
“以趙公子的身家,還需要借錢?”
“若是小錢,那當然不會對黃門長開口,我只是咽不下對那陳苦的一口氣。”
陳苦捂著嘴巴咳嗽了一聲:
“今夜雖然不是他來刺殺我,但我總是饒不了他,不過我又不能自己對他出手,那太過顯眼了,所以…我準備在灰衣樓出高價懸賞他的性命。”
“灰衣樓?”
黃慕俠微微一怔,而后緩緩說道:
“那陳苦早就在灰衣樓有一萬兩銀子的懸賞…”
“一萬兩,怎么可能殺了陳苦。”
陳苦獅子大開口道:
“陳苦害我損失十萬兩,這筆錢與其給他,不如用來買他的命,只要人一死,那鋪子我便不用給他了,我相信,財帛動人心,十萬兩,足以讓第三境,第四境的武夫對他出手,要他的命。”
“十萬兩?”
黃慕俠本來吃驚,一個陳苦居然值得用這么高的價格去懸賞。
但聽到“趙傳祖”的意思,原來是不想給輸給陳苦的那間價值十萬兩的鋪子了,想要‘人死賬消’,用十萬兩買兇殺人,也不給陳苦。
便沉吟了一下,道:
“這…”
陳苦聽到故意挑了挑眉,道:“怎么?以我趙傳祖和古象門的面子,還不能臨時從黃門長這里支出十萬兩?我只是身上沒帶那么多而已,你若是不信,我私印在此,打個借條便是。”
說著,就拿出了趙傳祖的私印。
黃慕俠見狀,盡管心中認可,但卻是擺手:“賢侄這說的是哪兒的話,你的面子,哪里只值十萬兩,這筆錢我回頭去打個招呼,明天你去賬上支出便是。”
“那就多謝世叔了。”陳苦微笑拱拳道謝。
黃慕俠見到時間不早,道:“賢侄早點休息,明天,梁老人家許就能回來了,屆時,我們便去報官。”
說完,走了出去。
心里想著這古象門公子的那番話。
“用十萬兩去懸賞一個內氣境的小子?”
黃慕俠心里嘖嘖嘆道: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崽賣爺田心不疼,十萬兩,都能去懸賞一個四境通脈境的高手了,年輕人火氣就是大。”
人在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如藥王堂的楊箓禪、魚龍會的李玉堂、還有謝十三少,都在灰衣樓的懸賞榜上。
這縣里恨他黃慕俠的人也有不少。
在灰衣樓中,對他黃慕俠的懸賞,也不過是五十萬兩,可能因為這個價格的確不高,所以,沒有什么捉刀人和刺客敢于冒險來兩江會館行刺他。
但他是什么人?
那陳苦又是什么人?
即便是有些神秘的血脈根骨,沒成長起來,內氣境的實力,是實打實的…
黃慕俠這個時候都在想…
等趙傳祖發出十萬兩懸賞之后,要不要搶個時間,安排兩江會館的高手,直接去接了這個單子。
到時候。
在趙傳祖還錢之后,還能白賺十萬兩。
這生意其實有點好做。
反正他和藥王堂嫌隙已經很大了,再加上今天還因為陳苦挨了楊箓禪那老家伙一棍,殺他一個藥王堂真傳苗子,不僅能出氣,還能凈賺十萬兩,何樂不為?
有黃慕俠者,對圖主生出歹意…
陳苦在屋內感知到變化圖的提醒,一個激靈,下意識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變化暴露了,就毫不猶豫的變成花狐貂從門縫里溜走。
可他在屋外等了半天。
都不見黃慕俠有什么動作。
忽的,
后知后覺起來。
“該不會是,他對我剛才亂編的那十萬兩懸賞動心了吧…”
這才捋順了。
他在黃慕俠面前是趙傳祖形象。
而變化圖的提醒,有可能是針對他本體的提醒。
但即便如此。
陳苦也還是一夜沒怎么睡,等到了第二天大清早,就到了兩江會館的賬房支走了十萬兩的銀票,跑路了。
等到黃慕俠早上醒來,便聽到下人來說“趙公子支走了十萬兩”銀票的事。
他心中有數,便不欲過問多少,只問了一句:“趙公子人呢?”
直到聽到后面還有一句:
“趙公子大清早支走了銀子后,就離開客房了。”
黃慕俠皺眉。
他經商多少年,本能嗅到一絲不對勁。
便下意識的問道:
“他支錢的時候,有沒有寫條子?”
“有,趙公子用他的私印,給條子上蓋了個戳。”
黃慕俠聞言舒了一口氣。
有條子就好。
且不說趙傳祖不是還不起的人,就是真出什么蹊蹺,他還能拿著條子上古象門討債呢。
黃慕俠笑著對下人叮囑了一句,道:
“這兩天,幫我盯著一些灰衣樓上的懸賞變化,每日送來一份,對了,趙公子要是回來,也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十萬兩!”
等到陳苦捏著厚厚一沓新鮮還有油墨香味的銀票,變身回到了自己家中之后,看著這手中的一大筆巨款,心理只有一個念頭:
“難怪前世的電信詐騙屢屢不絕,宰熟殺熟這一招,真是在哪個世界都不過時。”
想到那黃慕俠聯合趙傳祖算計自己,昨夜居然還想著等到懸賞出來,去暗殺自己…
陳苦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這十萬兩就算伱提前獻給陳某人的賠禮,等陳某人修到四境,不,三境的時候…便去宰了你!
饒是如此。
發了筆橫財,還是讓他心緒不太平靜。
這筆銀子,大概都有藥王堂賣丹藥半個月的營收了,被他紅口白牙一張嘴,就套過來了,還是從敵人手里套過來的,說真的,心情有點爽。
十萬兩銀子,足夠讓陳苦將陳家鐵行再擴大個四五倍規模。
而還沒等陳苦消化這一茬。
天大亮之后。
柴鐵鋪謝青峰答應的八萬兩銀子,也折合銀票送了過來。
“我們家十三少說了,技不如人,愿賭服輸,來日有機會的話,請陳少俠去他的小院做客。”
陳苦收了柴鐵鋪的賠禮。
聽著來人的話語,心道:
“這謝青峰倒是個磊落的人,估摸著以后柴鐵鋪的掌門人,一定是他了。”
想到自己手上現在捏著十八萬兩的巨款,估摸著可以買下十幾二十家鋪子了,全都換成資產的話,約莫也可以當個‘陳半街’。
但他卻也沒忘了。
要想做那么大的生意,光有錢是不夠的,背景和硬實力才是最根本的。
一個內氣境的小子,怎么可能霸占寶蛟縣里的半條街?
除非他是寶蛟十大高手當中的一員。
“實力、資金、背景、人脈、還有做生意需要的手段、秘方,缺一不可。”
藥王堂和柴鐵鋪,以及魚龍會,能霸占一個行當,還能銷往其他府縣,憑借的也不光是人多錢多,重要的其實是丹方藥方、鑄兵秘法、以及碼頭這種絕不外傳,壟斷專利性的東西。
但陳苦并不覺得那一階層太難。
“我現在已經有控火的手段…以后的能力還會更多,給我時間…我遲早也能在寶蛟縣建立起三大巨頭般的勢力,也當寶蛟縣一行之主…”
真有那一天,有著縣城的底蘊,即便是朝著虬龍府那方更大的天地去發展,也不會被人欺負,有產業來給他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