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室內,原本燒得通紅的爐火,已經熄掉。
幾人站在丹爐面前。
農寶森當即看向了那冰盤當中的十顆丹藥,全都成丹。
而擁有上等色澤的‘黑金色’品相的七血丹,在那冰盤當中,足有…
七顆!
七顆上等品質,兩顆中等品質,一顆下等品質。
農寶森看到這個恐怖的上品率。
轉而再看向陳苦。
眼神火熱。
呼吸都急促了。
“陳苦,還記得我嗎?”
老人盡量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在陳苦面前,將自己的老臉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你進藥王堂,還是老夫準的呢。”
陳苦聽著這句類似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的話,不由心中咳嗽了一下,當即躬身,施禮:
“陳苦拜見農老,弟子怎會忘記。”
說起來,他和這位老人,也僅僅只有兩面之緣。
一次就是他以鬼面荷拜門藥王堂的那天,是這位百草院的大師傅坐堂,負責收了他。
第二次則是他和師傅楊箓禪,在外城鼓樓街大戰那一眾平安道妖人和徐家眾人的時候了。
只是沒想到。
這位百草院的大師傅,居然就是煉丹房的丹師之一。
“嗯?這老伙計的樣子,有點不對勁…”
尚云芳下意識出現了一種危機感。
農寶森眼睛微微一瞇,看到了尚云芳微微上前,將陳苦擋在身后的反應,沒有聲張:
“不是伱讓我來指點你徒弟的嗎,我看了,很好,有天賦,而且天賦極高,不過,老夫每天忙得很,指點不了太多,這樣吧,我們家小霞也在外面,跟隨我煉丹日久了,可以讓他們兩個年輕人多接觸接觸,提點提點師弟。”
“小霞。”
“師傅。”
霍小霞紅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心中都快要滿頭大汗了。
師傅!
你剛才在說什么啊?
什么多接觸接觸?
她怎么有一種像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就是被師傅丟出去的那個孩子的錯覺呢?
但顯然,尚云芳聽到這話,臉上浮現笑意,戒心被打消了不少。
“好了,那就讓小霞在這邊多教教陳苦,她手里目前掌握了十七張丹方,經驗不遜色于一般的丹師了,我先走了。”農寶森說罷,沒有給霍小霞說話的機會,就負手轉身離開了。
霍小霞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尚云芳則看向了陳苦,道:“你精神怎么樣?”
陳苦則沒有注意霍小霞,只是微微興奮地看著自己煉出來的七顆上品七血丹,道:“弟子精神還可以,還想試試別的丹。”
“那好,那就讓你霍師姐在這多指點你。”
尚云芳神色有些疲憊,道:
“為師得去休息一會兒了。”
霍小霞臉色更紅。
但看著尚云芳走了之后,迎著陳苦好奇的目光。
出身于大家閨秀的氣質,還是讓她保持了大方,輕聲咳嗽了一下,道:“陳苦師弟,你好,我叫霍小霞,既然師傅都說了,那我就跟你交流一下煉丹一道上的經驗,希望可以幫助到師弟。”
“有勞師姐了。”陳苦鄭重拱手。
霍小霞感受到氣氛微微緩和,便主動的走到了丹爐旁邊,轉首問向陳苦,道:“師弟,接下來打算要煉什么丹?”
“師姐那里有二境的丹方嗎?我想試試。”陳苦誠實說道。
“二?二境?”霍小霞微微張大嘴巴。
楊箓禪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曬著太陽,打著呵欠。
忽的,聽到楊少奇在門口恭敬施禮,道:
“農老,您來啦,哎呦,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怎么還提著禮?”
聽到這話,
楊箓禪一個激靈就從躺椅上翻身站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下意識的,
一股危機感就如潮水般襲來了。
農寶森堆著滿臉的笑意,先將手里的禮物交給楊少奇,然后看著從躺椅上翻身站起來的楊箓禪,笑道:
“楊老,收的好徒弟,那個陳苦…”
此時。
尚云芳正好從煉丹房那邊出來。
正要回到屠解院去歇息的他,忽的,聽到了金石院那邊傳來了一聲氣動山河般的怒吼:
“滾!!!”
尚云芳一愣。
楊爺怎么了,這么大的氣性,吼個人,怎么連暴猿千鈞棍的心法氣勢都吼出來了。
整個藥王堂的建筑,都似在這聲中氣十足的爆吼之下晃動震蕩了兩下。
就連三位掌柜的都被驚動。
同時走出院門外。
便見到百草院的農老,身軀好似一個風箏一般,從金石院的院墻當中飄飛了出來,在半空中一連翻了三個跟頭,這才落在了百草院的房頂上。
一臉的尷尬。
曹壽熊好奇的就想去金石院問問,楊爺這是怎么和農老出現矛盾了。
卻是才來到楊箓禪的小院門口。
就見到楊少奇頭上一個大包,一手摸著頭。
順便,把農寶森的禮物扔在了門口。
不就收了禮嘛,農老給,他能不接嘛!
然后,蹲下身去,一臉委屈的提著毛筆,在門口的那個木牌子前蹲下身去。
不一會兒。
于‘柴豹不得入內’的牌子上,加了‘農寶森’的名字。
變成了:
“農寶森與柴豹不得入內。”
看到這個牌子之后。
曹壽熊就震驚不已:
“該不會,農老也想要收那陳苦為徒吧?”
關于柴教頭的這個牌子,正是前些天立起來的,原因就在于柴教頭想要登門拜訪楊老,提出了收徒的想法。
結果楊老的門口就多了這么一個牌子。
護衛院內。
柴豹被楊箓禪的爆吼雷音震得耳朵發揚,于演武場扣了扣耳洞,心有余悸的看向了金石院,看著那翻了幾個跟頭離開的農老,心道:
“這我都試過了,不行的,怎么不引以為戒呢。”
且不說藥王堂之內。
楊箓禪門口的那個牌子引起了一眾學徒和伙計們的驚天討論。
本以為陳苦師弟被楊爺和尚老聯合收徒,已經是打破了藥王堂一百多年來的規矩了,沒想到…
居然連柴教頭和農大師傅,也是一樣。
學徒們簡直不可思議了。
這到底是要怎么樣的天賦,才能被這樣‘眾星捧月,競相追逐’,要收為弟子。
卻說。
陳苦和霍小霞在煉丹房內,嘗試煉制第二境玄關境的丹藥。
又是一天過去。
兩江會館這邊。
兩天了。
黃慕俠漸漸覺得不對勁了。
趙傳祖支走他十萬兩銀票這事兒,他本來覺得就是簡簡單單的應急,也信了對方說的要懸賞陳苦的話。
結果…
這都兩天了。
且不說那對方口中去‘夜間追捕’平安道的老仆粱實,連個信兒都沒有。
“趙傳祖”口口聲聲說的要拿十萬兩去灰衣樓懸賞陳苦,也沒見到灰衣樓有懸賞被掛出來…
最關鍵的是…
趙傳祖的人影也沒了。
“門長,咱們該不會上當了吧。”黃慕俠旁邊,是兩江會館的老人,皺眉道:“趙傳祖那小子難道卷款跑路了。”
“不至于,不至于…就十萬兩,趙傳祖不至于的。”
黃慕俠嘴硬說道:
“不是還有欠條呢么。”
老人又提出一個猜測:“那,萬一趙傳祖不是跑路了,而是死了…”
黃慕俠臉黑了。
他不會這么倒霉吧。
清晨。
“真不可思議,師傅,陳苦師弟連二境玄關境的‘腦神丹’都煉制出來一顆了,雖然只有一顆上品的成丹率,但…他才第三次煉丹啊。”
霍小霞回到百草院當中,第一時間就要把這個消息給農寶森說,結果進來之后就看到師傅左眼一個黑眼烏青,不由大驚:
“師傅,你眼睛怎么了。”
“沒事,走路撞門上了,你剛說什么…”
農寶森瞪大一只眼睛:
“二境的腦神丹都能煉了,他用的哪個丹爐?”
“就丁字房的丹爐,火也是一階火精形成的丹火,所以,我才震驚,第一時間回來告訴師父您了。”霍小霞心頭震撼。
用普通的丁字號丹爐和一階火精,煉制內氣境七血丹,七顆上品。
這已經是超過了大師兄寇明的成丹率了。
同等配置,居然…
還能煉制出腦神丹。
這完全就是師傅才能做到的事情。
要知道…
玄關境的丹藥,對于火焰的要求更高,一階火精,根本達不到那樣的火力,居然硬生生被陳苦用及其巧妙地火候給煉出來了一顆。
“天賜之人!”
農寶森喃喃道。
這一定就是老天賜給他們藥王堂的中興之主。
這等天賦。
說不定…
一百多年沒人能煉制出來的六境丹藥‘五行大還丹’,有望重現于世。
“楊箓禪,有本事你再打腫我一只眼睛,這個人,我也要定了。”
連著兩晚上沒有休息。
陳苦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中,臨睡前,卻也沒有忘記再打一趟無名拳樁。
他一直從白天睡到晚上。
這才醒轉。
回憶著兩天煉丹的收獲。
“以我現在的控火能力,對于絕大部分內氣境丹藥,都能夠煉制出來了,而且成品率極高,但是…二境玄關境的丹藥,就有點棘手了。”
陳苦自語:
“這主要原因還是在火焰上,二境的丹藥,材質更強,更堅固,如腦神丹需要的‘靈猿頭骨’,只用普通的一階火精,煅燒很難煉出雜質,需要火力更強的火精…但火力一強,我的一境火嘴壺的控火能力,就有點跟不上了。”
當時。
他是提前試過去丙字丹房控制那里的二階火精的,結果火力太旺,火勢太強,超出了火嘴壺的能力限度。
才不得不回到丁字房。
“火嘴壺要升級,控火能力才能跟著升級!”
陳苦念頭一起:
“花狐貂,去吧,看看這次能不能朝著火山下面更深入一些,帶回來更厲害的火氣。”
將花狐貂放了出去,去火嘴山刷煞。
現在花狐貂是二境妖魔,外出估計能多停留十幾天的時間。
有更深入火嘴山火山的能力,但也需要一點點嘗試試探,不然,一個不慎,直接掉進巖漿里,他這廢了大半年心思,用許多變化合成出來的主打變化,可就直接化為飛灰,要重新再來了。
在花狐貂走了之后。
陳苦抬頭看著今夜的月亮,便重新開始打起了無名拳樁。
這一打起來。
忽的,感覺到月光沐浴到身體上,竟然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天地精氣,從毛孔當中滲入了進來。
“嗯?這…”
陳苦當即停下拳樁,一時不解,這到底是拳樁的作用,還是…
直到他停下拳樁之后。
站在月光下面,月華仍舊不斷地化作天地精氣涌入身體,讓他恍然大悟。
“這就是花狐貂體內,融合了細犬的食月和靈猿的服氣形成的食月服氣了吧。”
感受著只要站在月光下,就有源源不斷的天地精氣,被毛孔吞吸進來,進入體內,順著無名拳樁,形成的內氣路線,不斷運轉,增加著本錢。
陳苦大喜。
索性直接翻身上了屋頂,因有著花狐貂的皮毛,并未感覺有多寒冷。
就這樣。
吸收了一晚上月華精氣之后。
第二天早上。
陳苦感覺自己體內的氣力增長。
“一晚上的食月服氣,居然像是服下了一顆寶草般的精氣含量,這…這就是來自于靈猿和細犬體內妖魔血脈的純化能力嗎?都不用打坐搬運氣血的,只要有月亮,有月光,就能自動食月服氣…妖魔們的修行,也太方便了吧。”
陳苦吃驚著身上的這變化。
于是,接下來這些天。
他一邊等待著花狐貂的收獲,一邊去尚云芳師傅那里,薅著丹方,回到自己院子內,就開始自己用火嘴壺煉丹。
如他所想一般。
火嘴壺的確可以用來煉丹。
前提是要讓自己變成火嘴壺,但花狐貂還沒有從火嘴山回來,就沒有多余的煞氣讓他把火嘴壺變出來。
于是,只能每天在夜間睡覺的時候,變成一個火嘴壺,給自己煉丹。
就這樣。
轉眼十五天過去。
今天臘月二十八,還有兩天過年。
雖然花狐貂還沒回來。
但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因有著新天賦食月服氣,再加日日一顆內氣丹藥,以及靈娥、趙傳祖的根骨天賦加持…
盤膝在床上的陳苦,呼出一口氣流,竟在面前,久久不散,如同一口白色氣箭,同時,渾身皮膚毛孔,都有著氣流逸散出來。
整個屋子內,都有著白色霧氣、
再次一吸。
整間屋子內的白色霧氣,全都被他吞吐入體。
感受著體內內氣充盈,圓滿飽和,無所不在的狀態。
“氣滿,內氣大圓滿!”
陳苦自語:
“本以為要到年后幾天才能成,沒想到,有了食月服氣之后,提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