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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不要過來啊

  半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從海里飛了過來,在半空中自動瀝出了大量的海水,然后和沒有屁股的開陽長老進行合體。

  在大約三息時間后,開陽長老重新感覺到了他的屁股,就連身上的傷勢都已經完全恢復。

  只不過因為氣血損耗過多,開陽長老現在是一副腎虛的模樣。

  他也不嫌害臊,就這么套著破破爛爛的衣衫站了起來,踉蹌兩下,算是重新適應了自己的屁股。

  然后,開陽長老哈哈大笑,道:“公孫棄,你個狗驢,想不到吧,某家還活著,而你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哈哈哈哈”

  他大笑著,笑聲越來越大,只是眼睛卻是有些模糊,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流淌下來。

  多年的師兄弟,到底是分出了生死。且不光是作為掌門的公孫棄,還有天權文曲,以及宗門內的一些老朋友,都在這前后數年時間內的變故中喪命。

  其中,也包括開陽長老的徒弟凌無覺。

  “狗驢!雜碎!”

  最后狠狠罵了聲,開陽長老一抹臉,便算是將這段感性的心理給揭過了。

  他看向姜離,道:“走吧,去支援你師傅她們。”

  可憐的開陽長老還不知道姜離早就到了,以為姜離是在天君和談無為狗咬狗之際,才險險趕到。

  在這種前提之下,姜離應該還沒去過其余兩處戰場,將其余的敵人鏟除殆盡。

  但實際上,姜離來得雖然不算早,但也絕對不晚,剛剛好從頭到尾看完開陽長老的頭鐵之舉,見到了姬溫的出現。

  “那邊也快結束了,不必著急。”姜離道。

  真要是這么急,姜離怎么有閑暇看戲。

  姜離和天君之戰打穿了天人兩界的界壁,以致于二人的部分戰況被投射到天穹之上。當天君本體敗亡之時,他的敵人便知道此戰大局已定。

  之所以到最后都不見大尊這攪屎棍壞事,就是因為大尊已經撤了。

  他撤走的時間,甚至還在天君敗亡之前。

  姜離輕輕揮袖,一幕光影在身前復現。

  彼時,正值姜離以三皇之身力壓天君,大尊顯露道身,和孫悟空大戰于曠野之上。當天君落入下風之時,大尊立時有所察覺,便要施展宙光神通擺脫孫悟空。

  他實際上是能戰能走,宙光神通難以對孫悟空起作用,但想要離開,孫悟空也是攔不住。

  之所以要和孫悟空鏖戰,是不欲讓孫悟空去支援天璇那邊。

  本是勢均力敵之戰,若是讓孫悟空加入進去,那么九曲黃河陣那邊就垮定了。

  所以,大尊等到了天君即將敗亡之時,方才抽身撤走,然后意圖玩一手黃雀在后的戲碼。

  姜離再一揮袖,顯露出了巫山的影像。

  陰陽相合,衍化出龐大的太極圖,向著巫山傾軋而下,與沖霄而起的妖氣悍然碰撞。在動蕩間,能見到一道幡旗招展,上有無數的妖文顯現。

  ‘大尊倒是想壞事,奈何老家被偷了。’姜離暗道。

  在太白真君和廣乘道人一戰之后,道君便直接扔下了剛救的徒弟不管,騎著牛就走了。

  然后,在姜離出關之前,道君已經以喚出姜離真名,牽動心神,讓圣嬰大王拜入了玉虛觀,成為了殷屠龍弟子,助殷屠龍晉升,為大戰增加一大戰力。

  這還不夠,他還在抓住了大尊要搞事的時機,直接對巫山出手。

  大尊要是執意出手,那煉妖壺說不定就要被道君給趁機拿了。

  只能說,老道確實是老奸巨猾,便是受了重創,也依舊不容小覷。

  明明眼看一副要蹬腿的模樣,差點就要歸西了,結果在不到十天的時間里就恢復了不少元氣,甚至還以未知的手段找到了巫山禁制的破綻,直接對巫山出手。

  大尊這一次雖然沒受多大損傷,卻也是屢屢受制,先是被姜離也暗算封印,后又遭道君偷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最終為了煉妖壺而直接撤走。

  而在大尊撤走之后,其所屬也是當機立斷,迅速脫身。

  姜離看著仙后揮動素色云界旗,撕裂出一道裂縫,與玄武王一同退入了虛空,輕聲贊道:“仙后倒也不愧為師傅之宿敵,當斷則斷,退的果決啊。”

  等到姜離重臨塵寰之時,大尊和仙后、玄武王已經撤離了。旱魃更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蹤影,走得比仙后還快。

  旱魃與大地息息相關,有著近似于土遁之法的本能,在擁有神智的情況下,她想要走,還真沒幾人能攔得住。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上清派還在負隅頑抗了。

  因為,他們無路可退。

  姜離的目光落到那那依舊運轉的九曲黃河陣上,輕聲道:“乾坤挪移。”

  周邊的景象迅速進行變化,轉眼間,姜離和開陽長老已是消失在海灘之上。

  荊揚相交之地,濁浪涌蕩,黑霧如潮。

  九曲黃河陣比之先前更顯兇惡,卻少了幾分圓融,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掙扎之象。

  一道道氣機從四面八方傾軋而來,和九曲黃河陣這等兇陣碰撞也絲毫不顯頹勢,濁浪翻涌,陣法空間被一點點被壓縮,眼看就要被徹底破開。

  凌虛子此時已是退入了陣內,一只手死死握著紅葫蘆,盯著那一道道接近的身影。

  對方并不急于進攻,在這大局已定的關頭,他們可不想因為臨死反撲而折損性命。斬仙飛刀的威脅可不小,真要是被斬到,三品強者也有可能命喪當場。

  只需要這般步步緊逼,凌虛子最終只能主動出手。

  而一旦他主動,便將暴露破綻,就要面臨整整七位三品的攻勢。

  所以,凌虛子只能忍。

  但是,他又無法一直忍下去。

  且不說那只至強者級別的猴子什么時候來,光說后方,太白真君和墨玄空此刻也快要回返了。一旦他們回來,集七人之力,說不定能夠在遠方直接壓垮九曲黃河陣,壓制凌虛子,讓他縱是有斬仙飛刀都出不了手。

  凌虛子想到這里,寒暑不侵的身軀已是悄然浮現了冷汗。

  他看向了陣法中樞空間內的姬素云。

  這位同門師妹此刻卻是神色迷茫,恍如一具失了魂的尸體一般,若非混元金斗自動投下金光,攝住她的身體,此時姬素云怕不是已經墜入濁浪之中了。

  “天君難不成當真”

  凌虛子又豈會不知姬素云為何如此,這分明就是心神失主的狀況。

而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要么就是姬素云這堂堂四品被嚇破了膽,丟了魂,要么  就是天君已經徹底隕落了。

  想到這里,凌虛子就是手捏法訣,以感應冥冥之機,牽動上清派的混元一氣上清神符。

  此乃上清派至寶,在戰前被天君帶走,若是天君身亡,他應該能夠召回神符,為自己增添幾分生機。

  然而,任憑凌虛子如何捏訣感應,都無法和混元一氣上清神符聯系上,好似這神符也隨著天君一同隕落了一般。

  冷汗已是悄然遍布了額頭,凌虛子只覺自己陷入了巨大的羅網,已是退無可退。

  也正在此時,九曲黃河陣劇烈動蕩,一種令人熟悉的威壓出現。

  陣勢遭到了擠壓,空間都為之扭曲變化,本不該出現異狀正在發生。

  九曲黃河陣之內,空間為陣勢所籠罩,不得挪移,但在此時,卻是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強行撕扯開空間,一道身影從虛空中步入陣內。

  “咚!”

  空間如同被敲擊的大鐘一般,劇烈晃蕩,在驚天動力的偉力之下,九曲黃河陣之內的空間層層開裂,凌虛子只覺眼前一晃,陰風黑霧頓裂,夜晚的星光照入了這片空間。

  不知不覺中,已是入夜了。

  就是不知這是大戰開始之后的第幾夜了。

  九曲黃河陣遮天蔽日,難見天色,而雙方也是專心于敵人,雖是能夠大概把握時間流逝,但對于日夜的變化,卻是無閑暇去計算。

  直到現在,才知是入夜了。

  凌虛子微微昂頭,望著那逐漸擴大的星空,心中的驚慌之意突然散去了。

  事到臨頭,這位上清派掌門反倒是鎮定住心神,沒有丟了一方之主的臉面。

  “看來,貧道今日是氣數已盡了。”凌虛子輕嘆道。

  “也有可能,朕會放你一馬。”姜離淡淡道。

  “怎么可能?”

  凌虛子似譏似嘲地笑了笑,“誰人不知你姜天子睚眥必報,就算是想要招安三品,也不會選貧道這等屢次與你為敵者。天子也休要以言語來惑貧道了,試圖讓貧道放下斬仙飛刀了,貧道是絕對不會引頸就戮的。”

  姜離:“”

  又是被世人不理解的一天。

  不過,凌虛子這一次倒是判斷的沒錯,姜離絕無手軟之意。

  不光是凌虛子要死,上清派也要滅。

  姜離要將天君的痕跡給消除得干干凈凈,免得天君還留下什么余孽。休看那姬素云現在心神失主,魂不守舍的模樣,等到她回過神來,十有八九會矢志為天君報仇。

  天君的同化心神之法可沒有回頭路,一旦被同化了心神,基本上就相當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原來的人格已經死了。

  開陽長老能保住神智,是因為談無為暗中做了手腳。即便是如此,姜離也是看著開陽長老對付天君,方才是真正確定開陽長老無恙。

  “臨危而不失果決,倒也不是枉為三品。”

  姜離看著凌虛子,輕贊一聲,卻又話鋒一轉,“不過,你以為朕不直接動手,是怕了你這斬仙飛刀?”

  不直接動手,是另有原因,而不是懼了斬仙飛刀,凌虛子試圖用斬仙飛刀來對抗,屬實是有些想太多了。

  凌虛子不做回答,只是陡然金光外現,引動九曲黃河陣運轉。

  氣機牽引混元金斗,令得這一道器煥發光芒,濁流重壓從四面八方傾軋而至,更有無形濁意損神折魄蝕體。與此同時,紅葫蘆中升起一道白色毫光,內中現出一個有眉有翅有頭有眼之物,目射白光,釘住姜離的泥丸宮。

  “請寶貝轉身。”

  凌虛子躬身一拜。

  “蚩尤之旗。”

  姜離卻是在同時一聲輕喚。

  斬仙飛刀的白光能釘住元神,將三元悉數封住,使對方不得變化,一旦飛刀斬首,更是不能讓傷勢復原,可謂是必殺之器。

  然而姜離的太素之身卻是三元合一所化,全無精氣神之分,斬仙飛刀的白光就算是落到他身上,也沒元神可定,自然也難起效用。

  驚人的表現令凌虛子悚然,隨即蚩尤之旗和斬仙飛刀同時殺敵,赤光和光芒轟然碰撞,無往不利的殺器對上了至極兇兵。

  “當!”

  只聞一聲相擊,赤光大盛,竟是將斬仙飛刀崩飛,隨后再有朗朗之聲傳來。

  “清源妙道,顯圣威靈。”

  鋪天蓋地的赤光之中,一道刃芒殺至,混元金斗的金光瞬間破開,神鋒利刃直接貫穿了金光咒,將凌虛子如同紙片般撕開,都天神煞淹沒了后方的姬素云。

  ‘拖了這么些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姜離手握三尖兩刃刀,眼神古井無波地想道。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揚州首府之外。

  黑色的水霧當空懸浮,卻似有無量之重,令得空間出現弧度,甚至讓周邊的光線都被重力捕捉,顯得扭曲。

  冰冷的霜色覆天蓋地,在半空憑空塑造冰峰,與一道劍光碰撞。

  “嘭!”

  冰峰碎裂,冰塵席卷,劍光以煌煌之勢向前,卻遭逢運納戾氣的刃光相擊,鋒芒迸發,凌厲之氣激烈交鋒。

  在此處交手的其中一方,赫然正是仙后和玄武王。

  而他們的對手,便是太白真君與墨玄空。

  以太白真君和墨玄空的速度,即便是帶著個累贅,也足可在短時間內回返荊揚交界之地,奈何他們剛剛動手,就遇上了敵人。

  仙后和玄武王在撤出九曲黃河陣之后,竟是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截住了太白真君和墨玄空兩人。

而他們的目標  素色云界旗招引氤氳之氣,將一尊金鐵之像托起。

  這是適才仙后出手襲擊,趁著對方不備奪來的。

  她和玄武王的目標,也正是此像。

  在氤氳之氣形成了云海之中,金鐵像靜靜佇立,只是不知為何,從那凝固的臉龐上可以看出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莫名之意。

  “申侯。”

  一只長著龍須的老虎踏風奔至,向著鐵像叫道:“我來救伱了。”

  它來了,帶著援兵來了。

  申侯“看”著這只老虎帶著一臉喜色過來,只覺眼前天旋地轉,元神都要被氣得暴斃。

  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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