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起,帶走如恒沙般的塵埃。
在布滿溝壑的荒涼之地上,步玉笙連聲咳嗽,吐出一口淤血,以手撫面,感受著那殘留的刺痛感,不由咬緊銀牙,聲音沉沉。
“姜離!”
若非她修煉昆虛仙宮的幽天玄金體和《西華妙道真經》有成,適才那一戰,說不定還真要敗亡在姜離手下。
那一瞬間露出的破綻,太過致命了。
“姜離!你最好莫要落到我手上!”
步玉笙冷冷說著,一揚手,金氣牽引著一枚枚金針飛回,重新組合成金梭,收入袖中,然后抹去了嘴角的鮮血,正要取出丹藥服下,突覺風聲接近。
她立刻拿出了一枚玉佩,身周有淡淡的金光浮現,籠罩容貌體形,從外看去,只能看到一道婀娜的身影。
風聲接近,帶著腳步聲,宗海與三個道士以輕功趕來。看他們這樣子,應該是已經明白自己乃是四皇子麾下之人了。
見到這金光籠罩的身影,宗海張口欲言。
“啪!”
一道勁風掃在宗海的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步玉笙冷冷道:“來得太遲了。”
若是宗海等人早一刻前來,說不定還能配合著步玉笙,留下姜離。畢竟也是一六品,還有三個幫手,不多不少也能發揮點作用。
可他現在才來,那無疑是觸到了步玉笙的眉頭。
但是,宗海等人可并非步玉笙下屬,之所以來此,也是因為察覺到了此處爆發的殺招,來查看情況的,結果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臉上挨了一巴掌。
宗海差一點咬碎了牙。
他低下頭來,掩住了臉上的痕跡,也不讓自己額頭上鼓動的青筋示于人前。
他不敢動手。
哪怕自身并非步玉笙之屬下,按理來說對方沒有資格懲罰自己,他也不敢動手。因為雙方的階級有差,昆虛仙宮大宮主的親傳弟子,可比宗海這一個道士的地位高多了。
這便是入世之后第一個要面對的東西——階級。
“請仙子見諒。”宗海不但不能反駁,還只能道歉。
“哼。”
步玉笙冷哼一聲,倒也沒有過多發難,而是直接問道:“道觀那邊情況如何?”
“觀主通元子受了殿下一掌,本該赴死,但被一個青衣人救走,殿下以要事為先,沒有下令追擊,如今正在道觀中與左樞使一同破解禁制。”
宗海壓下心中的怒氣,以平靜的語氣稟報道:“殿下派貧道等人前來告知仙子,要事為先,先行掌握洞天,再行計較他事。”
步玉笙聞言,微微沉吟之后,指著北方道:“你等四人,沿著此方向去追擊姜離。他連番大戰,功力近乎耗竭,如今該是正在恢復,你等去拿下他,帶來道觀。”
實際上,步玉笙也摸不準姜離如今的情況如何,畢竟姜離實在太能藏了。
若是姜離還留有實力,這四人過去,那便是有死無生之局。
不過這樣一來,也能為她爭取點時間。
步玉笙如今受創,又剛剛使用了殺招,若是此刻姜離實力尚存,殺個回馬槍,她可沒法在短時間內再祭出底牌了。
所以,便讓這四人來代替自己去探探姜離的深淺吧。
如果姜離已經耗竭了功力,那以他們的能力,也是能拿下姜離的。
若是實力尚存,讓宗海四人死了,也好過自己赴險。
而且宗海他們死了,也無損大局,反倒會爭取到些時間。只要四皇子掌握了這處洞天福地,那姜離亦是甕中之鱉。
步玉笙說完,金風突起,帶著她迅速遠去,只留下宗海四人還在原地。
跟隨著宗海的一個中年道士見狀,露出難色,然后向宗海問道:“師兄,接下來該怎么辦?”
那姜離可不是什么軟柿子,在先前的那場大戰中,可是以自身之力改變了天象,生生斃殺了元真這位道德宗當代的領袖人物。
別看他們四人中也有宗海這個六品,真要是對上了姜離,死的十有八九是自己四人。
前提是姜離的功力還未耗竭。
若是功力耗竭,如此短時間內,便是服下丹藥,也未必能恢復多少。
“走。”宗海當先走向北方。
“師兄!”其余人驚道。
“宗明在姜離入道觀時,已經得罪了姜離,我等與宗明乃是一伙的,你覺得姜離日后會放過我們嗎?”宗海冷冷道。
“可我等乃是殿下所屬”
“我等乃是殿下所屬,該為殿下效命,而非殿下為我等效命。”宗海打斷道。
他們是別人的下屬,以職責論,是要保護四皇子的,而不是讓四皇子來保護他們。難不成讓四皇子派五品···乃至他自己親自出手,一直保護他們這四個屬下?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所以,必須解決姜離,否則他們遲早步宗明的后塵。
“諸位同修,解決姜離,可不光是讓我等日后無憂,便是殿下那邊,也是有重賞,日后功成名就,不在話下。”
宗海說完,就徑直往北邊趕去。
其余三人見狀,亦是一咬牙,跟隨了上去。
北行十數里,樹木又逐漸茂密了起來,不復先前那般荒涼。
清幽的密林中,若有若無的風拂動,帶著散溢到此處的木屑齏粉,往著某個方向飄去。
正在急急而奔的宗海雙眼一亮,帶人跟著追了上去,一直行出了大約一里遠,前方豁然開朗,一處山坡就出現在眼前。
他們的目標——姜離,此刻就在山坡上盤膝而坐,背對著他們,吞吐著天地間微弱的靈機。
‘找到了。’
宗海心中暗喜,就要提氣出手。
可他們這般迅疾趕來,帶來的風都吹到了姜離身上,姜離又豈會不知。
宗海提氣的一瞬間,一種無形的壓力就出現在身上。
就仿佛,有人在注視著他,那目光如同實質,阻遏著他,讓他心神不自覺地繃緊。
但在此地,除了他們以外,就只有姜離一人,且還背對著他們 “裝神弄鬼!”
宗海冷喝道:“如此反倒是暴露了你的虛實。”
要不是當真虛弱,又何必裝神弄鬼?
背對著他的姜離聞言,也不故作高深,輕笑道:“你說是裝神弄鬼,那你倒是上前來啊。”
既然認為他是裝神弄鬼,又何必止步?
宗海的臉色忽青忽白,有心上前,卻又覺腳步沉重。
先前才說非解決姜離不可,可真到了這時候,他反倒是又不敢出手了。
“便是我虎落平陽,也不是你這等斷脊之犬可欺的。”姜離笑道。
這一言就像是一道利劍,刺入了宗海的心中,讓他心頭火起。
“黃口小兒,不要以為之前勝過貧道一招,便當貧道可欺。”
宗海右拳緊握,拳骨發出噼啪之聲,身勢凜然,氣機繞身,如潮水涌蕩,“那一日交手,是因為貧道不欲暴露法門,而不是貧道怕了你。”
他的右臂曾經被姜離打得倒折,就算是有上好的藥物進行治療,也不是十天不到的時間就能恢復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修行者也許不需要一百天,但想要恢復,也不輕松。
可現在,宗海不光是恢復了,還展現出了遠勝過往的氣機。
“貧道早就通過南天司習得更上乘的法門,一身功力打磨精純,只是為了不暴露修煉了非鐵柱觀之法,才不得不壓制功力。”
宗海一邊說著一邊向前,似是話語給他帶來了底氣。
他的實力,也確實要勝過當日和姜離交手之時。
這一點,四皇子以及支持他的那位左樞使,還是挺公道的,不是光畫大餅。
倒不如說,若是只畫大餅,可收不了宗海。宗海是被激發出了野心,而不是被洗了腦子,要是沒好處還讓他當牛做馬,他可不干。
宗海說話之時,已經走上山坡,距離姜離不到五步距離。他呼吸若有若無,陡然間,雙臂肌肉隆起,氣血搬運,精氣爆發之下,渾身都散發出洪荒猛獸般的氣息。
上前,出掌,空氣凝聚出震蕩出一圈圈漣漪,滾滾氣流向著姜離擠壓而去。
這一掌真氣內蘊,氣血滾滾而動,掌力純粹又磅礴,數倍于此前,宗海所言不虛,他卻是隱藏了很大一部分實力。
若是當日他有如此掌勁,絕不至于被姜離一擊打得手臂倒折。
可即便是當日之姜離,亦非是使出了全力,更遑論現在之姜離,其實力遠勝當日。彼時他才是七品,現在他可是六品。
說到底,宗海也不過是想著趁姜離虛弱,才敢出手,若姜離實力尚存 震蕩出的一圈圈漣漪開始向內收縮,化作一個個氣環,箍向宗海的手臂,一股股無形之力壓在他的手臂上,一道道無形的障壁擋在掌前。
風在擠壓,在縛困,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正在纏住宗海,也在纏住其余人。
姜離猛地一吸氣,一股薄薄霧氣從天地間抽取而出,被他吸入鼻中。
“這便是真正的天地靈氣嗎?滋味倒是不錯。”
《氣墳》的運轉似乎也更顯靈動,先天一炁自體內向外宏發,如同一層又一層光圈,浮現在身周。
今天還是兩更,明天恢復三更。
雖然還是陰間更新,但我感覺狀態已經好轉了,明天一定三更。要是食言的話,我就把我的作家頭像從青眼白龍換成女裝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