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彌漫的空間中,血腥刺鼻,但這里的勝負卻是和姜離之前見到的截然相反。
并且,此地也無風雨,只有始終不散的霧氣。
戴著黃巾的士卒和魁梧如巨人般的身軀倒在地上,大量的血液流出,滋潤了土地。
而一個個身披銀甲的天兵則是檢查著尸體,若有活口便立即補刀。觀其氣機,他們的品級應該都不遜于黃巾力士,最少都是八品,顯然是這十萬天兵中的軍官,實際上該稱為天將。
姜離心心念念的好大哥此刻就在一眾天將的拱衛中負手而立,目光悠悠,一派高人氣象。
他正看向前方的迷霧,仿佛是能穿透空間,看到那迷霧的源頭,風雨二神所在的法壇。
然而,就在這時——
“轟隆!”
一道天雷破開了迷霧,不偏不倚,劈在風滿樓的頭頂,打得這位高人就是虎軀一震,渾身冒起青煙。
“雷法!”
“是雷電二神!”
“保護長駙馬!”
一干天將立時將風滿樓護衛在內。
無論是出于公心,還是個人的想法,都讓他們第一時刻將風滿樓保護起來。
公心,則是因為這些天將都是長公主的部屬,是她安置在禁軍中的。個人想法,則是因為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已經見識到了風滿樓的能力,知曉這位長駙馬,傳說中走后門才當上南天司副座的人是有真才實學的,已是對其有所敬服。
于公于私,他們都要保證風滿樓活著才行。
“無妨無妨,本駙馬無礙。”
風滿樓站在眾人中央,輕輕吐出一口煙氣,擺著手道。
他頭上還冒著青煙,身體都出現了焦味,不過這些問題對他而言,顯然都不是什么難解決的事情。
真正能難到他的,還是這道突然出現的天雷。
此乃蒼天示警,或者說警告,告誡他已經算是觸犯了誓言。至于為何······
大概就是因為姜離此時也在九黎寰空界法之中,并且遭遇了危險,而風滿樓明明有能力破解此法,卻一直按兵不動,以致于姜離身處險地,有了些連帶關系。
‘不對啊,以我那位賢弟的茍活能耐,就算是其他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一定死,他怎么可能會遇上生命危險,總不能是碰上張指玄的本體了吧?’
風滿樓心中估摸著可能,同時瞳孔悄然收縮,隱成豎瞳。
他向著周圍一掃,透過迷霧和錯綜變化的空間波動,捕捉到了三股碰撞的氣息。
‘雷法···雷神和電母的氣息······這兩人聯手,倒也確實算是一強敵,但是——’風滿樓露出古怪之色。
但若姜離真要想走,以他如今的實力,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小子該不會是在演我吧?’
風滿樓如同和姜離心有靈犀般,浮現出相似的念頭。
雷神的電母雖強,但想要取姜離的性命,那概率不說是不可能,但也絕對不大,是以風滿樓第一時間猜測姜離在演他。
可這蒼天都示警了,那就說明姜離是真的受了重創,這是演不了的。
風滿樓思量少頃,立即就下了決定,“諸將聽令,隨我攻敵。”
時機也差不多了,提前一些也無妨。
不過三十之數的天將圍繞著風滿樓列陣,步履不停,直接進入了前方的迷霧中。
在短暫的不適感之后,眼前霧氣微散,冰冷的雨水從上方不斷落下,打在眾人身上。
不同于先前所處空間,這里始終下著雨水,刮著冷風,風雨時刻存在。
當風滿樓率人走入這處空間,來到雨水之下時,遠處的法壇上,雨師元君立時有感。
“風滿樓現身了,還有三十個禁軍天兵。”雨師元君眸光如水,倒映出遠方的場景,淡淡說道。
“之前一直未找到的風滿樓?”法壇另一邊的風伯道,“這位長駙馬,倒是有幾分本事,也許他發現了雨水的奧秘。”
到底是那位長公主的夫婿,風伯也沒有過分看輕他,對于風滿樓能避開感知,雖是意外,但也沒過多的驚訝。不過要說有多看重,倒也沒有。
區區一個風滿樓,難不成還能破了九黎寰空界法不成?
然后風伯就見到雨師目露凝重之色。
“風滿樓已經穿過了十處空界。”雨師元君凝聲道。
就這么短的時間里,風滿樓帶人快速行進,沿途收攏部屬,殺戮敵軍,已是過了十處空間。
最關鍵的,是雨師能感應到他正在接近法壇。
就像是一口尖刀,一往無前,直直刺向法壇的位置,沒有半分的遲疑和回轉。
“還真是小覷了此人。”風伯露出驚色。
不過,他雖驚不亂,只是看向下方已經覆蓋了百里之地的白霧,道:“他阻止不了我等。雷神,電母,攔截風滿樓。”
風聲忽緊,將這一句話送入了迷霧之中,經過重重轉折,清晰無誤地傳達到目標的耳中。
同時,法壇突然一震,一顆戴著頭盔的巨大頭顱出現在法壇后方,面容正對著法壇上的二人。
而順著這顆頭顱往下看,能看到如山岳頂部般綿延的臂膀和偉岸的身軀,法壇就被扛在這肩膀之上。
巨靈神!
張指玄的道兵!
他此時以肩扛住了法壇,將其往天空托起,似要送到天上一般。
數不盡的明光正從下方飄起,隨著法壇一同升上天空,匯聚于蒼穹。
“前有廝殺,身處險境,凡人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老天了。”
風伯看著這些明光,帶著期盼,說道:“快了,很快了。”
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淺淺的波瀾,向著中間旋轉,匯聚成漩渦之形,吸收著那無數明光。而在法壇之上,黃云凝現,漫卷云天。
一道雷光越空而來,落到法壇上,現出了小巨人般的身影。
其人玄衣鐵冠,身形龐然,面生虬髯,卻無豪放之相,反倒有種非人的漠然。
他抬頭看向天空,低聲道:“開始了。”
視線向上,與天空接觸,像是看到了一道無形的視線。
“祭天。”
他將手一伸,一把粗獷而古老的大弓出現在手中,“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