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伏秦身為宗師,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雪團兒和白猿并非凡種。
“這兩頭異獸哪里來的?”
乞伏秦突然問道。
陳棠道:“是我帶來的。”
此刻,雪團兒和白猿在山寨外等候。
乞伏秦來到山寨門口,腳步一頓,身形晃動,看似魁梧壯碩的身軀身法極快,突然來到雪團兒身前。
雪團兒感受到此人的敵意,反應極快,低吼一聲,一爪拍向乞伏秦。
乞伏秦目光大盛,還沒等雪團兒抓在他的身上,突然伸出大手,按在雪團兒的額頭上,渾身發力,氣血涌動,瞬間將雪團兒按得趴在地上!
雪團兒后腿不斷掙扎,想要掙脫乞伏秦的掌控,上半身卻始終動彈不得。
“喔喔!”
旁邊的白猿大怒,反手抽出背上的大劍,朝著乞伏秦的首級斬來。
“還懂得劍術?”
乞伏秦微微側目,回手一拳,正好打在大劍的劍脊之上,爆發出來的巨力頓時將白猿的大劍震飛。
只見他手臂向前一伸,施展出擒龍功,眨眼間便拿捏住白猿手臂的幾處關節,痛得白猿哇哇大叫。
梅映雪、孟涼玉等人臉色一變。
他們都見識過白猿和雪團兒的恐怖戰力,沒想到,倏一交手,就被來人三兩招制住!
幾人下意識的看向陳棠。
陳棠面無表情。
乞伏秦身為誅仙士之一,曾是武帝身邊最器重的人,在他心中與明月散人一樣,算是前輩。
兩人剛說了一句話,他沒防備,這位龍虎霸主突然來了這么一手。
眨眼間,白猿和雪團兒已經被乞伏秦制住,他再出手已然不及。
陳棠神色漸冷。
白猿和雪團兒在此人手中,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傷了兩獸性命。
不過,乞伏秦的那位千金就在他身后不遠處,觸手可及!
山寨內外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哈哈哈哈!”
乞伏秦突然大笑一聲,身形晃動,松開雪團兒和白猿,進入山寨之中。
“吼!”
雪團兒低吼一聲,想要追過來,陳棠卻擺擺手。
雪團兒喘著粗氣,滿是不甘,下山之中,這是它第一次吃了個大虧。
白猿也捂著手臂,嘶嘶吸著冷氣。
“小兄弟,開個玩笑。”
乞伏秦來到陳棠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環顧四周,道:“大家不必緊張,我只是一時好奇,試試這兩頭畜生的氣力,果然不凡。”
寇振山也連忙上前打著圓場,道:“大將軍,這位就是陳棠陳兄弟,江湖傳言,他得傳陛下的《伏虎拳》《擒龍功》《燃木刀》等絕學。”
“小兄弟,這位就是咱們武朝的大將軍,龍虎霸主,曾經的四大誅仙士之一。”
寇振山見陳棠沉著臉不說話,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
若是換做以前,陳棠怎么都要上前抱拳行禮,道一聲前輩。
此刻,陳棠卻站著不動,面無表情。
剛才那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他沒立即發作,只是念及此人曾追隨武帝,不想鬧得太僵。
“伏虎拳,擒龍功沒什么稀奇,武朝一千龍虎衛都懂得這兩門武學。”
乞伏秦道:“至于燃木刀,確實不凡,不過這也不算是陛下最拿手的絕學。”
略一停頓,乞伏秦突然盯著陳棠,目光灼灼,沉聲問道:“陛下在哪?”
“不知道。”
陳棠簡單回了一句。
乞伏秦這么一問,他也就知道了,武帝肯定不在山上。
乞伏秦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棠,道:“聽說你是煉體,可學會了陛下的《龍虎丹經》?”
“沒學。”
陳棠語氣淡然。
“呵呵。”
乞伏秦笑了笑,道:“陛下自創這門煉體武學都沒掌握,哪里算得上陛下的真傳弟子,我修煉《龍虎丹經》數十年,都不敢冒領這個名號。”
那位少夫人笑著說道:“爹,江湖中人嘛,都愛夸大其辭,相互吹捧,有三分本事,恨不得吹成十分,這也沒什么。”
梅映雪等人都聽出這位少夫人的陰陽怪氣,不禁暗自皺眉。
陳棠仍是神色淡然,喜怒無形。
“此事可不能隨便。”
乞伏秦神色肅然,道:“武帝真傳弟子,這是何等的榮耀?若是實力不濟,在外面丟了人,他倒沒什么,豈不是壞了陛下的名聲。”
“岳丈所言極是。”
秦熙點點頭。
寇振山遲疑了下,還是笑道:“大將軍,這位小兄弟曾被稱為‘獅虎羅漢’,在青州屠蛟,大難不死,聽說后來在南夏也闖下不小的名聲,奪得劍閣三榜之首,也算年少有為了。”
“哦?看來是有幾分本事了。”
乞伏秦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微微頷首,看向秦熙,問道:“少主,給他安排個什么職位合適一些?”
“要不安排一個參將?”
秦熙問道。
乞伏秦搖了搖頭,道:“他只是在江湖廝混,沒在軍中歷練過。更何況,他年紀太小,剛剛上山,就安排一個參將,怕是難以服眾。”
“依我看,讓他從一個百夫長做起,若真有手段,再提拔也不遲。”
寇振山見陳棠仍是沒什么反應,連忙笑道:“小兄弟,還不上來謝恩,以你的本事,在百夫長上歷練一段時間,很快就上來了,不必擔心。”
陸傾撇撇嘴,小聲道:“誰稀罕!”
“想必諸位是誤會了。”
陳棠淡淡道:“此番上山來,只是有件事想轉告殿下。”
“哦?”
秦熙問道:“何事?”
“要在這里說嗎?”
陳棠四下看了一眼。
山寨院里院外,駐守著不少人。
秦熙稍有遲疑,看了一眼身旁的乞伏秦,道:“這里都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陳棠道:“我這里有一個關于陸夫人的消息。”
“我娘?”
陸傾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抓住陳棠的手臂,有些激動。
秦熙聽到‘陸夫人’三個字,臉色卻有些尷尬,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少夫人。
“你知道我娘在哪,她沒死對不對?”
陸傾連忙問道。
陳棠道:“陸夫人可能被關在大乾京城。”
“真的?”
陸傾眼前一亮,轉頭看向秦熙,道:“爹,娘也在京城!”
“呵呵,可能被關在大乾京城?。”
那位少夫人突然冷笑一聲,道:“這是想騙我們進京,去救那位將要問斬的魏王吧!”
“爹,萬一是真的呢。”
陸傾道:“要不咱們提前去京城瞧瞧也行啊。”
“哼!”
秦熙臉色一沉,道:“傾兒,此事絕無商量可能。武朝舊部上萬人,豈能為了你一個朋友而犧牲!”
“更何況,你那位朋友還姓元,大乾皇族,與我秦家有著血海深仇,我剛剛打你那一巴掌還是輕了!”
陸傾大聲辯解:“大黑狗他不一樣。”
“沒什么不一樣。”
秦熙微微冷笑,道:“當年,就是因為我姓秦,就只能隱姓埋名,甚至被斬斷一臂,困在一個村子里當個教書先生。”
“如今,我一朝脫困,成為武朝少主,事事當以大局為重,怎會為了一個大乾皇族,犧牲我麾下這些忠心耿耿的前朝將士!”
陸傾兒道:“可是娘她…”
秦熙淡淡道:“若消息為假,我沒必要以身犯險;若消息為真,你找我,不如請邪帝出山。”
“不錯,不錯!”
乞伏秦眼前一亮,道:“若邪帝肯出山,必定能救出你娘。”
邪帝出手,必定會掀起一番血雨腥風,死傷無數。
化境大宗師之間打得兩敗俱傷才好。
大乾越亂,對他們就越有利。
陸傾默默垂首,靜立不語。
權衡利弊,父親或許是對的。
同時,她也意識到,父親不再是煙雨村那個淡泊名利,安于清貧的教書先生。
父親是武朝舊部的少主,再也回不去了。
陳棠默不作聲,心中感慨。
其實,他前世也見過太多類似的人。
別說秦熙這樣地位身份發生巨大的轉變,從一個教書先生,變成一呼百應的武朝少主。
哪怕一個人突然有了點權力,或是發了點財,都可能變成另外一幅樣子。
或許魔尊說的不錯。
人性便是如此。
隨著環境地位身份的不同,沒了規則限制,力量束縛,人總會變。
所以,永遠保持赤誠,永遠勇敢無畏,永遠堅守心中那份道義,不妥協,不退讓,才會顯得難能可貴。
過了半響,陸傾才道:“我只剩下一個問題。”
略作停頓,她抬頭看向秦熙,問道:“如果,娘被救了出來,你還愿意見她嗎?”
秦熙臉色變幻不定,沉默不語。
“我懂了。”
陸傾慘然一笑,點了點頭。
她又轉頭看向陳棠,猶豫良久,還是鼓起勇氣問道:“海棠,你要留在山上當大官嗎?”
陳棠笑了笑,道:“我肯定跟著大姐頭混啊!你說去哪,我就去哪!”
陸傾嘴角一憋,鼻子發酸,眼眶一下就紅了。
梅映雪在一旁靜靜看著,心中有些好奇。
這位陸姑娘與陳棠之間,不像是兒女私情,卻極為純粹。
“算你義氣!”
陸傾哽咽著說道,她強忍著淚水,用力的揮動小手,道:“走,咱們下山去,將來去京城闖一闖!”
“好!”
陳棠點點頭。
“等等!”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開口,語氣冰冷:“誰讓你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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