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堯。”
何掌柜見何士堯對陳棠很是輕視,有些漫不經心,不禁微微皺眉,將他叫住。
何士堯轉過頭來。
何掌柜神色嚴厲,盯著何士堯,沉聲提醒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他這個孩子什么都好,各方面無可挑剔,在武道上天賦絕倫,遠超同輩一大截。
修行至今,幾乎沒遇到過什么對手。
正因為如此,何士堯才會如此自負,目空一切。
他只是略微出手,便已是地榜之首,同輩的第一人。
更何況,像陳棠這種比他年輕十多歲,低了一個大境界的后起之秀。
何士堯自然沒將他放在眼中。
這或許是他唯一的弱點。
上次在江邊,被陳棠掌心神雷算計,其實就是他自己大意。
何士堯笑了笑,道:“爹,你放心…”
“士堯。”
何掌柜直接將其打斷,皺眉道:“你記住,這一戰,你不但要贏,還要贏得漂亮!”
何士堯心中一凜。
他明白過來,何掌柜是在提醒他,別著了道。
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最后殺了陳棠,自己卻搞得狼狽不堪,那面子上也不好看。
“孩兒記下了。”
何士堯拱手應道。
當他轉身走向論劍臺的時候,方才身上的那種輕浮,漫不經心已經消失不見,神情專注,整個人變得沉穩許多。
簡秋池眾人暗自皺眉。
何士堯一旦認真起來,陳棠取勝的機會將會更加渺茫。
眨眼間,陳棠、何士堯二人已在論劍臺上站定。
若換做平時的習慣,何士堯定會說上三兩句話,來嘗試擾亂對手心神,攻擊心理防線,從而讓對手露出破綻。
但他見識過陳棠的嘴上功夫,生怕自己被陳棠搞破防。
剛剛登上論劍臺,何士堯一語不發,施展身法,迅速朝著陳棠靠攏過去。
何士堯兄妹的身法,都是同一種,醉仙樓的‘流云身法’。
身如流云,飄忽不定,變幻莫測。
但何士堯施展出來,卻比何素素高明許多。
玉骨折扇平刺,長驅直入,內氣吞吐不定,又隱藏著后續的變招。
倉啷!
寒光一閃,萬古出鞘!
刀鋒劈在玉骨折扇的側面,正是玉骨折扇最薄弱之處。
這一刀沒有定式,乃是‘庖丁解牛’的用法。
踏足南夏之后,陳棠雖然很少用刀,但刀法的修煉,卻一直沒落下。
隨著神魂不斷壯大,感知愈發靈敏,這一式,他早已修煉到大成。
何士堯展開身法,腳步移動,使出招式,渾身的肌肉骨骼,各處關節,都會跟著有所變化。
在陳棠的注視下,會第一時間通過諸多變化,判斷出何士堯身法的破綻,招式的弱點。
從而一刀斬出。
所以,這一刀在眾人看來破綻百出,松松垮垮,也談不上精妙。
就好像只是臨時起意,突然抬手來了一刀,卻玄妙無比,剛好斬在玉骨折扇的發力薄弱之處!
何士堯神色不變,就在刀鋒與玉骨折扇碰撞的瞬間,內氣陡然爆發!
陳棠突然感受刀鋒處,傳來一股浩瀚澎湃的內力,排山倒海般洶涌而至。
嘩啦啦!
陳棠搬運血脈,連忙爆發滄海勁!
兩股勁力碰撞,刀鋒折扇碰撞剛剛激發出來的火星,瞬間熄滅!
陳棠身形騰空而起,被彈飛出去。
只是一招,便已分出高下!
在力量上,何士堯完全占據上風。
陳棠神色如常。
方才這一下,只是略作試探。
他與幾位地榜武者交過手,同為八脈皆通的三品武者,何士堯的內力明顯強大渾厚許多,遠勝于那群人!
何士堯不給陳棠喘息之機,再度攻了上來。
陳棠利用‘庖丁解牛’,將何士堯的身法招式分解,又是隨手一刀。
而這一次,陳棠運轉《金剛不壞功》《大力金剛手》,渾身上下,仿佛鍍上一層金箔,看上去法相莊嚴,神威難測!
這一刀,再度斬在玉骨折扇的側面。
何士堯的攻勢停滯,身法一頓。
何士堯冷哼一聲,配合‘醉月掌法’,再度進攻。
陳棠仍是不慌不忙,找準時機,隨后來一刀。
若何士堯一拳打過來,陳棠便左手握拳,仿佛拎著一柄大錘,化身戰場殺神,與何士堯拳掌硬拼!
就算何士堯的掌力占據上風,但血肉之軀,卻無法撼動陳棠的金剛之身。
眨眼間,雙方在論劍臺上,便已過了三十余招。
看似何士堯占據主 動,不斷進攻,但陳棠卻始終未露敗勢。
“看來此人確實有點東西,居然能擋住何公子三十余招。”
“怎么兩人打得如此古怪,好像卡頓一般,斷斷續續。”
“你們沒看出名堂,這個陳棠一直在避免與何公子正面對抗,而是用一種古怪刀法,來牽制何公子。”
眾人一邊觀戰,一邊討論。
實際上,即便陳棠催動《金剛不壞功》,再加上滄海勁,力量上也很難與何士堯抗衡。
但借助‘庖丁解牛’,陳棠每次出刀,都能斬在何士堯的破綻處,讓他招式無法連續,渾身有力無法發揮出來,難受的想要吐血!
而且,陳棠在中間還會瞅準時機,反攻幾招《黑水刀法》。
什么黑水滔滔、拖泥帶水、暗流涌動、黑潮翻滾,威脅不大,卻能打斷何士堯的節奏,讓他頗為惱火,心煩意亂。
雙方在論劍臺上,過了三十余招,竟打得有來有回,難分高下。
郭衡心中感慨,神色復雜。
在巴山劍派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與陳棠相比,至少在年齡和修為上占著優勢。
如今一看,這兩個優勢也蕩然無存了。
林玲兒驚嘆一聲:“怪不得玉笛師姐說,劍法并非陳大哥所長,果不其然。”
簡秋池蹙眉不語。
這番看下來,陳棠的刀法倒談不上高明,招式雜亂無序,偶爾會有幾招精妙的招式。
若論招式,似乎還不及他的劍法精妙。
但此人的刀法,頗為古怪。
看似是刀法,好似又有幾分劍法的影子,難以分辨。
作為旁觀者,她都如此迷惑,可想而知,論劍臺上的何士堯會何等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