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剛過,陳棠便與葉雨時幾人道別,和阿離一起朝著靖州渡口行去。
不一日,兩人抵達臨江鎮。
臨江鎮,距離江邊渡口最近的一個小鎮,幾百戶人家,從這里出發,不到半日,就能到達江邊渡口。
此時,夜色已深,風雪交加。
對兩人來說,這等天氣倒影響不大。
阿離稍微運行內氣,便可抵御寒風。
而陳棠氣血運行,整個人猶如一個大火爐,渾身暖洋洋的。
只是,天色已晚,天氣惡劣,就算到了江邊,也未必能找到船渡江。
倒不如先在這里歇一晚,明早再走。
陳棠二人騎馬進了臨江鎮。
天寒地凍,朔風凜冽,夾雜著雨雪,天空灰蒙蒙一片,街上行人寥寥,都緊裹著棉衣,快步穿行,只想快點回家避避風雪,暖個身子。
鎮子里家家戶戶的煙囪,飄著裊裊炊煙。
陳棠二人沒走多遠,便看見一間客棧,里面亮著燈火。
臨江客棧。
客棧的木門緊緊關閉著,只有偶爾有人進出時才會被推開,帶進一陣冷風和雪花。
“走吧,今天在這歇一晚。”
陳棠說了一句,帶著阿離來到客棧外面,自行將馬兒牽到一旁的馬廄栓好,又在槽子里喂了點草料,才走進客棧。
推門而入,一股悶熱的暖風混合著酒氣,夾雜著一些吃食的香氣,撲面而來。
臨江鎮不大,這客棧的大堂也很小,一覽無遺。
幾張木桌和長凳散落在大堂內,桌上擺放著幾盞油燈,燈光昏黃。
大堂里客人不多,只有四人圍坐在火爐旁取暖,旁邊的桌上,擺著幾壺好酒,幾盤下酒菜,正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小兄弟快些進來,把門關上,漏風!”
說話的是客棧老板,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漢子,正在柜臺前朝陳棠二人招手。
陳棠和阿離進了大堂,隨手把門關緊。
“小二,來二斤牛肉,幾個小菜,一角酒。”
陳棠招呼一聲。
“好嘞!”
客棧老板一口答應下來。
陳棠奇道:“老板還干小二的活?”
旁邊一個穿著裘皮大氅的大漢插話道:“豈止是小二,這幾天,客棧里的廚子,都是老板自己忙活了。”
“沒辦法。”
客棧老板聳了聳肩,道:“趕上年關,都想陪家人多聚聚,就讓他們放假回家了。”
陳棠道:“再有兩天就是上元節了吧,他們還沒回來?”
客棧老板轉身進了后廚,說道:“是啊,再有兩天就是上元節,正好多給他們放幾天假。”
“這老板人不錯,蠻厚道。”
陳棠心中暗道。
哪怕在前世,他這打工人過年都沒有半個月的假期,算上回老家的車程,在家根本待不了幾天。
沒一會,客棧老板就端了兩盤切好的牛肉,一角酒,兩副碗筷送到陳棠二人桌前。
“小兄弟,丫頭,你們先吃著。小菜得去現炒,稍等一會。”
客棧老板招呼一聲,便又朝后廚行去。
“小菜就不必了,吃點牛肉下酒挺好。”
陳棠笑著說道。
大過年的,看著老板一個人忙活也不太好,他和阿離簡單吃點就行。
陳棠撿了一塊牛肉,塞進嘴里,又喝了一口酒,對阿離點點頭,示意沒問題。
陳棠又問道:“老板,讓他們回家團聚,你家里人呢?”
“哈哈,他是個老光棍,自己一個人!”
火爐旁,一個滿嘴胡須的漢子大笑一 四人之中,最初那個裘皮大漢說道:“老板,這么晚,估計沒什么人來,別忙活了,過來跟兄弟們一起喝點,暖暖身子。”
在裘皮大漢的左手邊,還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孩童另一邊,是一個中年婦人。
看三人的坐姿,應該是一家三口。
“你們聊,你們聊,我就不摻和了。”
客棧老板連連擺手。
那中年婦人看了一眼陳棠、阿離二人一眼,見兩人身上衣裳單薄,似乎有些不忍,便在那孩童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那孩童起初還有些膽怯,但看著母親鼓勵的眼神,才朝這邊說道:“大哥哥,大姐姐,你們過來暖暖身子吧,這邊有火爐。”
“是啊。”
那裘皮大漢也點頭道:“這時候還在外面奔波的都不容易,都是為了生計,相逢便是緣分,別客氣,湊一起熱鬧熱鬧。”
陳棠倒沒什么,只是阿離不習慣和陌生人走得太近。
“多謝大哥好意。”
陳棠拱手,婉拒道:“只是身子有些乏了,隨便吃點便上樓睡了。”
“也對,出門在外,小心點沒錯。”
裘皮大漢笑了笑,以為陳棠對他 們懷有戒心,便不再邀請,自顧與身邊那胡須漢子聊了起來。
“聽說玄天教已經完了,多虧了王將軍運籌帷幄,才能將玄天教一網打盡!”
“是啊,玄天教覆滅,咱們南夏應該會有一段太平日子了。”
“你們說的王將軍,是北伐軍的統帥王孝伯王將軍嗎?”客棧老板問道。
“就是他!”
裘皮大漢道:“聽說,那玄天教的兩位教主,都是被王將軍所殺,北伐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真不愧是我南夏的鐵血之師!”
“去哪里能看到這位王將軍吶?”那孩童聽得滿眼崇拜,忍不住問道。
“哈哈!”
幾人大笑一聲。
那般人物,豈是他們能隨便見到的。
中年婦人輕撫孩童額頭,柔聲道:“你好好讀書,將來考進京城,就有機會見到這位大英雄了!”
四人在一旁一邊喝酒,一邊交談,客棧老板不時插幾句話,湊個熱鬧。
陳棠在旁邊聽了一會。
看起來,京城一戰后,王孝伯不光在朝廷的地位,更進一步。
在江湖之上,也是聲名大噪,如日中天!
玄天教禍害南夏已久,朝野上下,江湖民間都拿它沒什么辦法。
京城一戰,徹底奠定王孝伯的地位,聲望之高,無人能出其右!
就在此時,臨江鎮外,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位是個老者,身穿墨色長袍,已過花甲之年,面容清矍,劍眉入鬢,鼻梁挺直,騎著高頭大馬,不怒自威!
另一位是個二三十歲的青年,雙臂修長,臉上棱角分明,還帶著一些血痕,神色沉穩,看上去很是干練。
兩人都是身穿便裝,卻散發出一種鐵血肅殺之氣!
青年有些疑惑,問道:“將軍,玄天教還沒剿滅,咱們來這里做什么?”
這個鎮子看上去并無稀奇之處。
“剩下一些玄天教余孽,交給道堅就可以了。”
老者淡淡道:“帶你來這,是見你的一位故人,你們道個別,再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