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這天…嘶,怎么忽然就這么冷了?”
王響輕吸一口氣,感覺手腳冰涼,低聲嘟囔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簡秋池臉色微變。
林玲兒笑道:“王大哥,晌午日頭這么大,可比早晨時候緩和多了,你們還是穿的太少。”
“多半是。”
王響口中發出‘嘶嘶’的吸氣聲,道:“一會再穿幾件衣服,多喝幾口熱湯。”
郭衡打量著王響。
便是這一會兒的功夫,王響的臉色就已經變了,額頭見汗,渾身微微發抖,不住的打冷戰。
不對勁!
著涼犯熱病,也有個過程,不會來的這么兇猛!
難道魚湯里真有毒?
郭衡暗暗心驚,下意識的看向掌門簡秋池。
只見簡秋池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吞服下去,隨后閉目調息,明顯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
郭衡不敢大意,也連忙運轉內氣。
內氣剛剛提起,便受到阻礙。
他察覺到,體內經脈上隱隱浮現出一層寒霜,臟腑之間,竟仿佛籠罩著一團陰影,蔓延到四肢百骸,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果然中招了!
郭衡當機立斷,想要以內氣驅除體內這股寒意,但體內的寒意越來越盛,經脈幾乎被凍結,內氣根本無法運行。
郭衡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額頭見汗,臉色蒼白。
林玲兒察覺到郭衡的異常,關心的問道:“郭師兄,你臉色有些難看,怎么了?”
不光是郭衡,就連簡秋池此刻,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郭衡睜眼,看向林玲兒,道:“林師妹,你沒感覺冷嗎?”
“沒有啊。”
林玲兒愣了下,道:“這滾燙的魚湯入腹,渾身暖洋洋的,怎么會冷?”
葉雨時上前一步,來到簡秋池身旁,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渡入一道內氣。
這道內氣才剛剛入體,瞬間凍結!
就連葉雨時的手指上,都浮現出一層寒霜。
簡秋池連忙將葉雨時的手指甩開,低聲道:“這寒毒極為厲害,為師的先天真炁都無法壓制,你不用嘗試了。”
此時,王響等幾個船幫伙計,幾乎站立不住,渾身不住打顫,神色驚疑不定。
他們也意識到,情況不太對。
另一邊,羅奇臉色一變,沉聲道:“魚湯有毒!”
眾位巴山劍派的弟子嘩然,紛紛起身。
有人一臉茫然,道:“什么毒,我,我怎么沒感覺?”
大多數巴山劍派的弟子,確實并未出現什么癥狀。
就在此時,客船下方的水流傳來一陣異響。
嘩啦一聲!
一道身影破水而出,站在船艙之上。
此人身穿藍灰色的勁裝,腰間攜帶一長一短雙刀,約莫四五十歲,唇上留著一抹小胡子,神色冷酷,居高臨下的看著船上眾人。
“什么人!”
巴山劍派弟子反應倒也算快,紛紛拔出隨身佩劍,厲喝一聲。
來人面無表情,根本沒搭理巴山劍派眾位弟子,只是輕輕揮手。
兩側峽谷的樹木晃動,突然出現一道道身影,破空而來。
這些人輕功不俗,明顯每個人都修煉出了內氣。
此地位于夏江中一段較為狹窄的江面,兩邊都是懸崖峭壁,樹木聳立,可即便如此,與客船之間也有好一段距離。
這些人以身法,飛出十幾丈,身形開始下落。
有人足尖輕點,在水面上幾個起落,便來到客船之上。
位身法高明,氣息綿長,明顯已經修煉到了三品,打通了多條經脈!
有人袖口中飛出一道道長索,瞬間釘在客船的船艙各處,整個人順著長索滑落下來。
有人落在水面上,腳下突然多出一個蜘蛛似的工具,能漂浮在水面上,滑行極快。
百余位藍衣勁裝武者,各憑手段,看著眼花繚亂,轉眼間,便已經陸續登上客船,將巴山劍派眾人圍在其中!
這些人面無表情,目光冷漠,看著眾人的眼神,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像是在看一具具死尸!
眾位巴山劍派弟子心中有些驚慌。
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而且都是高手!
隨便一個,都在五品之上!
有些弟子的手,甚至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連隨時佩劍都險些掉在地上。
“你抖什么,有師父、郭師兄在,別慌!”
林玲兒輕喝一聲。
那位弟子聲音顫抖,臉色慘白,道:“林,林師姐,我,我控制不住…”
“師父,師兄平時白教你們了,遇到點事,嚇…嘶,嚇成這個樣子!”
林玲兒說話間,也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也 在微微顫抖,一股寒氣從體內滋生,逐漸蔓延!
一種恐慌,迅速在巴山劍派眾弟子之中蔓延。
“在下郭衡,家父益州刺史,拜入巴山劍派,諸位朋友怎么稱呼?”
郭衡知道形勢危急,卻還是鎮定心神,揚聲問道。
實際上,他隱約猜到這些人的來歷,只是不敢確定。
方才這句話,看似是在詢問,重點卻是益州刺史之子的身份。
或許有這個身份在,能讓對方有點顧忌。
“就算你是皇子,今天也得死。”
船艙上那位中年隱者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明顯看出郭衡的心思,輕描淡寫的說道。
郭衡臉色有些難看。
“簡掌門,別費力氣了。”
那個中年隱者淡淡道:“你們所中之毒,乃是我們東夷族的‘月影凝霜’,此毒無色無味,并不致命,只是會暫時凍結武者經脈,寒毒入體,修為越高,反應越是強烈。”
“除非是宗師強者,便是先天武者,也無法將寒毒排出體外。”
聽到這里,郭衡心中恍然。
怪不得,掌門和他最先有反應,巴山劍派的其他弟子,反倒現在才顯露出異常。
簡秋池睜開雙眼,沉聲道:“東夷族隱者,真是好手段!”
聽到掌門這句話,眾多巴山劍派弟子心中一驚。
眼下的局勢,眾人把希望都放在了掌門身上。
畢竟掌門是天榜上的高手。
但聽掌門的意思,她現在也被寒毒所制,自顧不暇!
有人流露出一絲絕望,有人驚慌失措,有人茫然無助。
整個船艙之上,只有兩個人最冷靜。
陳棠和葉雨時。
從始至終,兩人的神色都沒有太大變化。
陳棠甚至還在那雙手捧著碗,旁若無人的喝湯,好像還沒意識到身處險境,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