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不是沒想過北上,回到三千雪嶺躲避一下。
但他已經被玄天教盯上,北上路途遙遠,變數太大。
就算能回到雪山上,恐怕也會給武帝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回想起武帝蒼白的臉色,或許當年一戰,給他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創傷。
玄天教并不知武帝還活著。
一旦知曉此事,恐怕會動用一切力量,前往雪山圍殺武帝!
就在此時,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一騎正從遠處疾馳而來。
“追兵?”
譚無咎腦袋有些昏沉,皺了皺眉。
“應該不是。”
陳棠搖了搖頭。
追兵來得不會這么快,方向也不對。
一騎看上去,像是從京城的方向而來。
陳棠將譚無咎攙扶上馬,自己也騎上呼雷豹。
若情況不對,便立即騎馬逃離。
來人越來越近。
陳棠凝神一看,倒是輕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來人竟是長孫鳴。
很快,陳棠心中又突然涌起一絲不安。
待長孫鳴來到近前,看到長孫鳴的臉色,陳棠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怎么,要來送我嗎?”
陳棠不知道自己在回避什么,笑著問道。
“是啊。”
長孫鳴也撐起一絲笑容,道:“來送送你,在江邊我家安排了船,可以送你過江。”
陳棠又問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長孫鳴從京城方向而來,卻在茫茫青州精準的找到他,確實令人驚奇。
“我爹與烏孫國有生意往來,那邊的國王曾送給他一只蒼鷹。”
長孫鳴指了指頭頂。
陳棠抬頭望去。
只見有一個小黑點正盤旋在他的頭頂上,穿梭在白云之間,若隱若現,若不抬頭去看,根本不會留意。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陳棠才緩緩問道:“京城出事了?”
長孫鳴抿著嘴唇,點點頭。
陳棠深吸一口氣,才問道:“說吧,怎么回事。”
長孫鳴沉默片刻,才艱難的說道:“圣上為平息天怒,于祭天臺自焚…”
譚無咎聞言,心神大震。
陳棠面無表情,只是握刀的手掌又緊了緊!
元青山還是沒能撐下去。
他終究熬不過自己的良心。
元青山早就知道,所謂的青州水患,就是玄天教的手筆。
可日蝕不祥的固有觀念,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根本沒有多少人相信他。
繼續撐下去,死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玄天教絕不會留手!
長孫鳴道:“圣上最后已經有意退位,想要以此作為交換,來讓玄天教收手,但玄天教主都沒見他,圣上在玄天觀外站了一天一夜…”
譚無咎嘆息一聲,道:“玄天教真是惡毒,利用日蝕天象,發動青州水患,以無數百姓的命來逼死圣上!如此,他們還不必擔負弒君的惡名。”
長孫鳴道:“玄天教正是看準了圣上的仁慈,才會如此。”
83最新地址 陳棠默然。
就算元青山硬撐,也是大勢已去,玄天教有無數手段可以對付他。
從他選擇與玄天教對立的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皇后呢?”
陳棠問道。
長孫鳴低聲道:“在圣上自焚的一刻,皇后也沖了上去,隨著圣上焚身而亡。”
陳棠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仿佛一口氣堵在胸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腦海中,不禁回想起當初在西坪寺中的一幕幕。
他與師兄的每一次交談,每一句話。
他如今身上這件衣衫,就是師嫂杜氏給他親手縫制的。
“師嫂上山來,沒給你帶什么禮物,這件衣裳你穿一下,合不合身?哪里不舒服,我再給你改一改…”
“師弟,伱天天修煉這么苦,多吃點。”
師嫂給他盛飯夾菜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
杜氏是皇后。
可不論是對陳棠,還是待人,都沒有一點架子。
元青山、杜氏相識于微末,十幾年流落在外,攜手生活,不知吃了多少苦。
后來,元青山入京,繼承大統,也不曾負于杜氏,堅持立她為后。
沒想到,兩人竟落得這般結局。
長孫鳴看著陳棠。
陳棠看上去,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靜許多,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長孫鳴暫時放下心來。
來之前,他生怕這個消息帶給陳棠太大的沖擊。
若元青沐在此,就一定會意識到陳棠的異常。
他越是平靜,便越可能有驚人之舉!
上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以八品修為,強殺了玄天觀主宋木!
再上一次,看似平靜的陳棠,從兩個白役開始,殺了崔勇、崔召,最終將整個常澤縣的衙門,殺了個天翻地覆!
陳棠又問道:“現在乾國誰是皇帝?”
元青山自焚而亡,為爭奪帝位,京城必定會陷入一片混亂。
長孫鳴道:“圣上駕崩之后,京城大亂,元青河不知被誰放出來了,聚集不少勢力,在太尉宇文茂的支持下,想要繼承大寶。”
“只不過,四大氏族中,除了宇文家,其余三家都站在圣上之子元泰平這邊。”
陳棠點點頭。
當初,元青山雖然拒絕了立獨孤氏族的一位女子為后,卻給元泰平在獨孤氏族中,挑選了一個少女聯姻。
若是元泰平登基,這位獨孤氏便是新的皇后。
所以,獨孤氏族才會支持元泰平。
只不過,最終帝位的歸屬,還要看玄天觀。
長孫鳴繼續說道:“京城各方勢力都卷入其中,不光是四大氏族,還有三公四司九卿,幾乎都紛紛站隊。玄天觀的幾位長老,都表態支持元青河。”
“最終還是左護法出面,支持元泰平稱帝,才打破兩方勢力的平衡。”
左護法,陸離。
陳棠當初在皇宮中,曾與其有過一番交談。
陸離是太子太傅,名義上還是元泰平的師父。
或許是念在這層身份上,陸離選擇支持了元泰平。
長孫鳴道:“元泰平登基稱帝,當晚便將元青河一家全殺了。”
以陳棠對元泰平的了解,對此倒并不意外。
“黑狗怎么樣?”
陳棠問道。
長孫鳴道:“黑狗還好,只是他沒能護住圣上,心中自責不已。京城大亂剛剛平息,他還無法抽身離開,便讓我來找你,將京城的消息跟你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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