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個很神奇的個體,平時懵懂無知,但在特定的環境下,卻會無比敏銳。
有些事情的發生,就算遠隔千山,目不能見,也能夠察覺。
就好像你正常走在街上,突然就感覺到了危險,然后快步躲過從天而降的花瓶。
又如你剛走出家門,卻總感覺心神不寧,連忙回家,發現柴火未息,正在不斷蔓延,若不處理,那么一場火災就在所難免。
甚至親人突然離世,你就算遠在外鄉,也會在瞬間的恍惚中,感覺悲痛…
凡此種種。
都是靈覺預警。
有些可以規避,有些,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的發生。
而此時。
陳玉書也正觸發了這一靈覺預警。
在睡夢中,他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人。
這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無聲無息,一個人站在自己身邊,不說話,不做動作,只是默默的站著,注視著自己…
這太嚇人了,讓人心中發毛。
“是誰?
還是,前幾天的那個…人?”
陳玉書驚悚。
他有這感覺,可不止一天了。
事實上,三天前,也就是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第一天,他就有了這種感覺。
當時,他剛剛穿越,或者說是記憶覺醒,迷迷糊糊接受了自己穿越重生,來到這個好似中國古代的小山村,變成一個十來歲小孩的事實。
然后他就只覺一陣心悸,猛然驚醒過來,當時的他,也感覺到自己床邊有人。
只是,轉身望去,卻空無一人,清亮的月光下,也沒有任何影子,但那種有‘人’的感覺,卻一直存在,直至好一會兒,才逐漸消失。
第二天,也是如此。
那種明明周圍空無一人,但卻始終有一種刺骨的寒意提醒著他——真的有‘人’。
這太讓人驚悚了。
當時他心里就已經將自己記得的所有神仙魔佛的名字,全都呼喚了一遍。
如今是第三天了。
就算再懵懂,他此時也明白過來。
自己這是,遇到‘事’了。
被纏上了!
想到這里,他頭皮發麻。
這個世界,可不是前世的唯物主義世界,一切都講科學,證據…他作為新一代躺平青年,也向來不信這些玩意兒,可就算如此,類似鬼怪的傳說也不絕于耳,各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一旦發生,總能有人樂此不疲的討論和爭辯。
“怎么辦?
我該怎么做?”
陳玉書茫然,心砰砰直跳。
心中也下意識一動,眼前不由跳出了一行字幕。
姓名:陳玉書年齡:十二歲 技能:
讀書:識字(21/100),書法:自辨(27/100))
這乃是他清醒過來之后,就發現的東西。
對此,他剛開始確實十分驚喜。
雖然技能里只有兩項,但也讓他心中多了無限自信。
然后,他就遇鬼了。
而顯而易見的。
這東西對于自己如今的處境,毫無幫助。
所以,他更茫然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此時感覺從那‘東西’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冷寒意,比昨天更強了許多。
就好像。
它在變強?
“不能坐以待斃了。”
陳玉書顫動著眼睛,微微睜開,只是心中的恐懼,反而讓他不敢直面那一方向,只以眼角的余光,斜斜一撇。
沒人?
房間內并不昏暗。
潔白的月亮透過窗戶,灑落在房間內,讓他能夠模糊的看到房屋內的擺設。
一柜一窗,柜子是那種竹柜,有些低矮,既可以當書柜,也可以當做桌子,窗子則是那種四方大窗,中間穿插幾根橫木,用白紙糊上,只是白紙早就被風吹雨淋,破了好幾個大洞,透過大洞,還能看到院外的一棵小樹。
地板是那種土泥壓實的地面,雖然有些凹凸不平,但壓得十分嚴實,邊上則有個小椅子,正放著一件衣物,是那種粗布小短褂,呈灰黑色,而且上面明顯有兩個顏色不一樣的補丁,被細針縫好,并不難看。
一切,都清晰可見。
但,卻沒有他所想象中的‘人’。
空無一物。
似是并不存在一般。
但是,‘它’還在。
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清晰無比。
‘它’,就在邊上。
并沒有挪動一下。
且正在直直的望著他,似是在觀察某種美色,或是‘美食’。
陳玉書的心,直往下沉。
一種無比恐懼的感覺襲上心頭。
但也在這時,他感覺到身邊的‘它’,也動了。
它似是一直在遠遠地吸食著什么東西,或者就是他的‘精氣’,竟慢慢的變得凝實了幾分。
然后,他才能‘看到’對方,模模糊糊間,一個人形虛影,漸漸顯露。
‘它’,現形了。
雖然很模糊,他眼角的余光看去,并不真切。
但卻無比真實。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周圍的寒意大盛,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鼓了起來,并且渾身僵硬,竟一時被攝,動都動不了了。
隨后,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身影往前一探,一手上前,一腳往床沿上一跨,竟是已經上床,然后身子一移…
它壓下來了?
咚!咚!咚!
陳玉書心劇烈的跳動著,像是整個人被淹入水中,憋悶到無法呼吸。
他心里劇烈的掙扎著,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手腳。
但卻無濟于事,就好像一堵墻壓塌下來,任憑他的力量如何掙脫,都撼動不了分毫。
“大膽!”
恰在這時,一聲低喝聲傳出。
緊接著只聽碰的一聲,大門被用力打開,隨即就見一道身子快速沖了過來,手中拿著一個鈴鐺,用力一搖,緊接著另一只手就隨手甩出一根鞭子,狠狠往前一抽!
“啊…”
陳玉書就聽到了一道驚懼的尖叫聲,一陣劇烈的陰風席卷,清晰的吹拂在他的臉上,讓他一個激靈。
然后他就感覺到自己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那股陰森氣息,就再也不復存在了。
“鐘伯?”
陳玉書這時候才看清了來人,一臉意外。
鐘伯也是村里人,據說很有本事,偶爾有時候,也會在村口大樹下,給人講鬼故事和他年輕時在外闖蕩的見聞,是以很受村內小孩的歡迎。
昨天他聽說對方回來了,本也想去湊個熱鬧,順便將自己遇到的問題講一下,結果也只剛打了個照面,對方就被人叫走了。
如今這情況,是對方之前就看出了什么不成?
“玉書,玉書你沒事吧?”
然后,就見門外走進一個清麗婦人,飛快撲上來摟住陳玉書。
在婦人身后,一個高瘦男子也一臉緊張的模樣,不過沒有說話。
這兩人,正是陳玉書的父母,陳百河,趙荷花。
“爹,娘,我沒事。”
陳玉書搖了搖頭,隨即就將目光落在了鐘伯的身上,心中一陣好奇。
剛才,是怎么回事?
一個鈴鐺一敲,鞭子一甩,那‘鬼’,就散了?
這是武功?還是什么?
“放心吧,這只是一個小鬼,不成道行,危害不大,其實只要你膽氣足一點,諒它也奈何你不得。”
鐘伯以為他還有些害怕,哈哈一笑,寬慰的說道。
“還不快謝謝鐘伯。
我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撞鬼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們說。
這次要不是鐘伯看出你身上不對勁,找到我們說了一聲,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趙荷花念叨著,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打了幾下,只是看著動作大,落手卻輕。
“多謝鐘伯。
鐘伯,您剛才使得,是什么?能殺鬼?”
他一臉好奇的問道。
“這是舊器鈴鐺,時間久了,就有些靈性,對這東西,有點克制作用,我這鈴鐺一響,它就怕了,這東西本就不成氣候,這一怕,魂就散了大半,再被我這柳鞭一抽,豈不就得散了?”
鐘伯笑著解釋了一句,繼續說道:“其實人也一樣,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這鬼,應該是纏上你有幾天了,正因為你怕了,它才敢一直纏著你,等什么時候你被吸食的差不多了,伱的命也就沒了。”
“那這可怎么辦?”
一旁的趙荷花聞言嚇了一跳。
“放心吧,如今這東西已經散了,當然害不了人。
而且這種小鬼,想要到害人性命的地步,至少需要連續吸食七天,有這時間,早也被看出來了,自然就會想到找人給除了。”
鐘伯笑著寬慰道。
“那我能跟您學這本事嗎?”
陳玉書這時候也聽明白了,纏著自己的這個小鬼,并不厲害。
但那種面對鬼物的侵襲,而束手無策的感覺,太讓人彷徨無助了。
他自然不想如此。
而顯而易見,這鐘伯明顯是有本事的人,至少能除鬼,所以他才大著膽子開口。
若是能夠學到這驅鬼滅鬼的本事,不說橫行無忌,至少也能夠保命。
“跟我學?
我這可不算什么本事,只掌握了一些粗淺的道理而已。
可教不了人。”
說著,他也是搖了搖頭。
要真有什么大本事,他也不會還留在這北焦村中了,只是憑著年輕時候學的一些把式,懂些道理,時間積累下來的經驗,這才在村里有一定地位,可以主持一些紅白儀式。
這真正遇邪的事,其實很少。
當然,真遇上了,只要不是那種強的,他也能憑著‘經驗’,應付一二。
特別是葬事方面,若是不懂,可是很容易出事的,所以他們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什么人適合土葬,什么人必須火葬,所埋方位,入土時間,避陰躲陽,都有講究。
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禍事,影響子孫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