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茶,請慢用!”
沒一會兒,小二酒端著茶壺上來,放在陳林的桌上,并布置好一套精致的茶具。
“等一等。”
店小二剛要離開,就被陳林叫住。
“客官有什么吩咐?”
陳林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窗外。
“我發現你們這個城里的人,似乎都不怎么愿意說話,莫非是有什么忌諱?”
店小二聞言也看了看周圍。
小聲問道:“客官是剛來這里的么?”
“不錯。”
陳林點了點頭。
小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怎么,不方便說?”
小二猶豫了一下。
最后還是回答道:“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城內風氣變得有些不太好,各大劍館的劍修熱衷于挑戰,為了防止惹麻煩,所以沒有人愿意交流。”
“挑戰?”
陳林眉毛一挑。
想起剛剛在城外,也是因為問路,遭到了那名白衣劍士的挑戰。
他疑惑道:“如果不想接受挑戰,不迎戰就是了,有什么可害怕的,難不成這城里的劍修,還可以隨意殺人不成?”
“無故殺人肯定不行。”
店小二瞥了一眼另外兩個顧客。
見二人沒有注意到這邊,才將聲音壓得更低。
“客官應該知道,正常情況下,劍修挑戰高于自己等級的人,被挑戰者必須迎戰,否則就會被降級,但挑戰比自己等級低的,等級低的一方可以直接拒絕。”
陳林微微頷首。
他其實不知道,但也不難理解。
所以便沒打斷對方。
“可咱們這座城有些不同。”
小二繼續開口。
“羅賢劍宗鼓勵挑戰,只要一方有挑釁之意,那么另一方無論修為高低,都可以強行發起挑戰。”
“而且勝利者,有權將失敗者收為劍仆,失敗一方不得拒絕。”
陳林嘴角一抽。
這地方竟然還有如此離譜的規矩。
怪不得問個路也會被挑戰,原來那長臉劍士沒安好心,想要平白得到一個奴仆。
幸好他一直表現的很客氣,并沒有一點挑釁的意思,沒讓對方找到強行出手的理由。
“如果強行打起挑戰的強者輸了呢?”
陳林不相信會有如此不符合常理的規矩。
若是一點限制沒有,那普通人就將人人自危,誰還敢在這個城里居住。
“強行挑戰要是輸了,不但要成為對方的劍仆,全部身家也要交給另一方。”
“包括妻女,宅院,田地,以及傳承等等。”
店小二將聲音壓得更低。
陳林神色一動。
正要再詢問,店門卻忽然被推開。
一個白衣佩劍,面容陰鷙的男子走了進來。
看見這個人,小二臉色一變,不再和陳林交談。
小心翼翼退到一旁。
而另一桌兩個顧客也立刻起身,目不斜視的往外走,似乎對白衣男子很是忌憚。
陳林掃了一眼。
白衣男子雖然身穿白衣,但胸前并沒有繡花,說明不是劍客。
只是最低級的劍士。
不過就算劍士,只要能穿正式的白袍,實力也不容小覷。
根據他的估算,白衣劍士的實力,可對標半虛境。
陳林再次感嘆。
這個場景的等級太高,虛境以下進來,根本沒有活路。
“咦,你撞我?”
剛剛把茶杯端到嘴邊,陳林就聽見一個輕浮聲音響起。
他側目望去。
就見剛剛打算離開的兩人,被白衣男子擋住去路。
而白衣男子則手捂肩膀,做出一副吃痛的樣子,眼神不斷向那二人中的女子身上瞄。
“不要血口噴人!”
說話的是另一個魁梧男子,對著白衣劍士沉聲開口。。
“呵,好大的膽子!”
白衣劍士抓住腰間長劍。
冷哼一聲,便將長劍抽出。
遙指那魁梧男子,“你竟然敢侮辱白衣劍士,那就請接受我的挑戰吧!”
陳林一陣無語。
這碰瓷的手法也太生硬了些。
完全就是霸王硬上弓。
這要是也符合規矩,那這個城池可真沒法居住了,說不上哪句話說錯,就要變成別人的奴仆。
他放下茶杯,轉過身看熱鬧。
他要看看這一男一女怎么應對,學一學經驗,等以后遇到類似情況好使用。
“我們并沒有侮辱白衣劍士,也不會接受挑戰,還請你不要擋著路,讓我們離開!”
那名女子立刻解釋。
白衣劍士卻沒有放過她們的意思。
身形一晃將門堵死。
冷哼道:“侮沒侮辱不是你說了算,你同伴剛剛說我血口噴人,我哪里有血口了?”
“這不是在暗諷我們白衣劍士喝人血吃人肉么?”
“如此言語,簡直是對劍修最大的侮辱,只有用我的劍,才能洗刷這種冤屈!”
“你!”
女子無言以對。
旁邊的男人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臉色變換了一陣,轉身看向柜臺方向,急聲道:“掌柜的,到你這里喝茶,我們可是給了錢的,你應該給我們做個證吧?”
掌柜是個富態老者。
聞言連頭都沒抬,腦袋始終埋在柜臺下面,不斷的翻閱著帳本。
那個店小二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陳林心中了然。
這個白衣劍士的身份,看樣子不低。
就算不靠身份,以白衣劍士的實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應付的,掌柜也怕引火燒身。
他再次把目光看向門口三人。
那一男一女腰間也挎著劍,不知會不會接受挑戰。
沒有穿白衣,不代表沒有實力。
他的感知中,這兩人的修為就算沒達到半虛,也所差無幾,真要是生死相斗未必會落敗。
正好看看在城內打斗,有沒有官方的人阻止。
但讓陳林失望的是,那一男一女并沒有接受挑戰,而是選擇了屈服。
男子對著白衣劍士行了一禮,語氣低沉道:“我愿意破財免災,還請劍士大人高抬貴手,否則話,就只能去城主府套要個說法了。”
“切。”
白衣劍士撇撇嘴。
譏諷道:“城主府可沒工夫管這個小事。”
話隨是這么說,但他也沒有繼續逼迫,而是點了點頭。
“好吧,看在你們兩個的認錯態度還算誠懇,我就不與你們斤斤計較,只要給我一百個劍幣,就不追究你們侮辱劍士的事情了。”
一百劍幣?
陳林暗道對方獅子大開口。
以劍幣的購買力,這絕對是一筆龐大數目,一般人可拿不出來。
果然。
男子頓時臉色一黑。
旁邊的女子更是怒不可遏。
冷聲道:“這是在打劫,劍修中居然還有你這種卑鄙之徒,看來白衣劍士也不是什么好…”
“小妹!”
旁邊的男子大驚,急忙將女子拉到身邊,捂住了她的嘴巴。
可是為時已晚。
白衣劍士露出計謀得逞的神色。
一伸手。
拿出一個明黃小劍來。
高舉過頭,朗聲道:“爾等兩人竟然侮辱整個劍修群體,違反了律法,我以契約之劍為證,對你們發起挑戰!”
說完。
白衣劍士冷冷一笑。
似笑非笑看向兩兄妹,“現在就算去了城主府,也沒人會幫你們,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成為我的劍仆,或者成為我劍下亡魂!”
“你!”
魁梧男子氣的滿臉漲紅,但卻不知該如何辯解。
怒視了一陣。
他把手從女子嘴上收回,手掌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女子則更加剛烈。
直接將佩劍抽出,冷冷指向白衣劍士,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想反抗么?”
白衣劍士瞇了瞇眼。
“那就接我一招!”
話音一落。
只見寒光一閃,然后叮叮兩聲,那兄妹二人的劍,就都掉在了地上。
手掌上鮮血淋漓,手指悉數不見。
兩人的臉都變得慘白。
尤其是魁梧男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看著被妹妹咽喉處的劍尖,還有白衣劍士身上的磅礴殺意,連連磕頭。
“我兄妹有眼無珠,還請大人饒命,我們愿意簽訂劍契!”
“哼!”
“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衣劍士冷哼一聲,耍了一個劍花,將長劍收進劍鞘。
然后把明黃小劍往前一送。
淡然道:“別讓我在多說一個字,否則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魁梧男子站起。
一臉灰敗的將小劍接在手上。
對著胸口輕輕一刺。
小劍頓時從明黃色變成了血色,緩緩形成了一個血印,隱沒在劍身之中。
陳林眼神一閃。
這契約之劍有點意思,比修煉界的契約卷軸還高級。
而且看意思,必須使用這種契約之劍的挑戰,才會有之前店小二說的那種輸了成為劍仆,或者繼承身家等規則。
正常的對戰是沒有的。
了解到這些,陳林心中略顯示失望。
剛剛他還在想,等有機會找到你那個王守一的住所,將對方的財產都給繼承過來。
對方可是雙花劍客,對他發起挑戰純純是以強凌弱,符合繼承家產的規則。
現在卻是沒了希望。
對方沒有對他使用契約之劍,那就是沒有讓他成為劍仆的想法,只是單純的執行公務。
魁梧男子將契約締結完畢。
小劍交到了女子手上。
女子一臉的生無可戀,看著小劍發了一會兒呆,拿起來就插向自己的咽喉。
竟是要自盡!
但卻被魁梧男子一抓住。
“哥!”
女子悲戚的叫了一聲。
魁梧男子搖了搖頭,雖然什么也沒說,但眼中卻包含了無數種情緒。
最終。
女子顫抖的手從雪白脖頸移開。
輕輕把小劍插進胸口。
情景再現。
小劍變成血色,形成一個印記隱沒。
等小劍被白衣劍士收回,二人都失了魂一般,變成行尸走肉,精氣神瞬間消散一空。
“哈哈!”
“不錯,不錯。”
白衣劍士卻顯得很高興。
伸出手指在女子下巴上勾了勾,眼中的淫邪之意毫不掩飾。
隨即拿出一個小瓶來,扔給了魁梧男子。
“我楚伏虎對自己人從不吝嗇,這里有一瓶玄冰凝露,拿去把手指都接上,血淋淋的多不好看。”
說完之后,慢悠悠的來到了柜臺前,在柜臺上敲了敲。
“秦掌柜,考慮的怎么樣了?”
見掌柜不回應。
他笑了笑。
“你這茶館再這樣去早晚都得倒閉,還不如交給我,我保你能安全離開羅賢城,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你去別的地方繼續逍遙不好么?”
掌柜的還不說話。
前車之鑒就在那里,剛剛兩兄妹就說了一句,結果變成劍奴,他是說什么也不敢吭聲。
只要沒有借口,就算是白衣劍士,也無能無故欺凌弱小。
陳林坐在凳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他想根據每個人的言行舉止,來分析這個場景的規則限制,以及場景中生物的‘靈動’程度。
目前來看比較正常。
不像其它場景,因為受規則所限,每個生物都是偏執狂,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楚伏虎見掌柜油鹽不進,臉上生出慍怒之色。
但對方不吭聲,甚至連動作都沒有,他也毫無辦法。
白衣劍士擁有尊貴身份,同樣也要有極大的限制,無端欺凌弱小,輕則剝奪白衣劍士身份,重則那可是要被送進劍池接受懲罰的。
等了一陣。
見掌柜還是不吭聲,楚伏虎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別處。
正好和陳林四目相對。
“你要干什么?”
陳林強自鎮定的開口。
雙手雙腿都忍不住顫抖,卻不肯退縮的看著對方。
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之態。
楚伏虎正氣不順,見陳林居然敢直視他,頓時怒不可遏。
但他卻沒有發作。
而是擺了擺手,道:“沒你的事情,趕緊滾蛋。”
陳林做出如釋重負的樣子。
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但是雙腿似乎不太受使喚,走了兩步就趴在了地上。
感覺像是受到了屈辱。
陳林嘴里用極小聲嘟噥道:“白衣劍士就牛叉啊,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有爹生沒娘養的貨,就知道欺負普通人,等老子變強后,專門收拾你們白衣劍士,見一個宰一個!”
“你說什么?”
不知何時,楚伏虎出現在了陳林身邊,俯首冷視。
“啊!”
陳林驚呼一聲。
連忙大聲道:“你聽錯了,我什么都沒說,我這就走!”
辯解一聲。
掙扎著站起,向門外跑去。
但隨即眼前一花,一柄長劍頂在了他的眉心。
楚伏虎森寒的聲音響起。
“本來我對你并沒有興趣,一個連一柄好劍都沒有的小崽子,不配讓我出手,也沒有資格做我的劍仆,但是你的話成功激怒了我。”
“我沒說!”
“我什么都沒說!”
“你不要污蔑我,沒有人作證,你敢對我出手,會受到懲罰的!”
陳林連聲驚呼。
“哼!”
楚伏虎冷哼一聲。
“你以為你的聲音小,別人就聽不見么?”
說了一句,轉頭看向柜臺方向。
“秦掌柜,你可聽見他侮辱白衣劍士的言語了?”
一直趴著的老掌柜終于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神情無奈的點了點頭。
楚伏虎重新看向陳林。
伸手又把那柄明黃小劍拿了出來。
高舉過頭。
朗聲開口:“你侮辱白衣劍士,違反了律法,我以契約之劍為證,對你發起挑戰!”
隨著聲音響起,小劍綻放出瑩瑩光芒。
陳林凝神感應。
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神秘能量,從明黃小劍上散發,不容他躲避,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暗自了然。
這契約之劍,應該是一種規則之物,和本場景相連,沒有豁免的可能。
“怕了?”
見陳林始終不出聲,一副被嚇傻的樣子,楚伏虎嘴角勾起殘忍的微笑。
“可惜晚了。”
“而且以你的資質,連做我劍仆的資格都沒有,我要把你制作成劍傀,讓你連自我神智都保不住,免得你口出狂言為我招災。”
“那我可要謝謝你了。”
陳林抖了抖衣袍,伸手將木劍抽出。
氣息瞬間一變。
整個人如淵似海,一股強大無匹的威壓,將整個茶館都籠罩。
“你!”
楚伏虎大驚失色。
老掌柜和那一對兄妹,則是同樣眼神一亮。
“怎么,怕了?”
陳林淡淡開口。
他就等著對方拿出契約之劍,這樣他作為‘普通人’,擊殺對方后,就可以獲得對方的財產。
以對方巧取豪奪的性格,肯定身家豐厚,以后就不用為劍幣發愁了。
要不然他還得想辦法賺取劍幣,耽誤完成任務的時間。
楚伏虎感受到陳林的強大,頓時向后退去。
同時沉聲開口。
“劍士不穿劍服可是大罪,我勸你馬上去城主府自首,要不然巡查隊過來,你連自辯的機會都沒有!”
“呵呵。”
陳林輕笑一聲。
沒理會對方的色厲內荏,心念一動,賦靈之境啟動。
“我接受你的挑戰!”
隨著聲音響起,陳林再次進入那種被奇異波動籠罩的情景,一閃便來到楚伏虎的面前。
楚伏虎呆在原地。
任由巨劍穿過他的胸膛。
不是他不想躲避,而是他有一種感覺,無論如何躲避,都會被對方的劍刺中。
而他的防御手段,完全沒有任何的效果。
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木劍穿過胸膛,帶走他所有的生機。
撲通一聲。
滿眼不甘的倒在地上。
茶館內寂靜無聲,全都呆滯的看著陳林。
陳林則一伸手。
將憑空漂浮的明黃小劍抓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