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春希又請假了。
因為從理論上來說,如果能把犬飼硝子騙過來同居,帶來的收益是比他本職工作的收益還要高一點點的。
雖然他今年的年假快用完了,但依據收益去計算,請假去看房這件事本身肯定沒有任何問題。
可當他坐在房產中介面前的時候,心境卻很是復雜。
原因出在了他身旁的女生身上,不知為何,今天的睦月真白忽然就像新婚妻子一樣,興奮得不行....
更關鍵的是,她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身援氣很足的地雷女穿搭,即使現在的她不那么瘦弱了,但嬌小這件事本身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而接待他們的房產中介,是一名女性,看上去很一板一眼、愛多管閑事的那種中年太太....
大蕭條下的東京,這些全職主婦也開始走出家庭,做起了按小時計算工資的臨時工,以補貼家用。而家庭觀念比較強的太太們,自然也就對眼前的這對組合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希望她們不會報警。
“我是她的表哥,她要來我這邊讀書,暫時需要借住在我家而已。”
房產中介的眼神刺痛著他,于是他終于忍不住,狼狽地做出了虛假而相對合理的解釋。
“原來是這樣子啊。”
房產中介松了口氣似的,露出了燦爛的微笑,緊接著說道,“那客人您的住房需求就是兩個人住,所以是兩間臥室、一間廚房、一間客廳、一間餐廳,2LDK,對嗎?”
“不,其實是三個人住,后續應該還會有一名女生住進來,但確實兩間臥室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
“啊,我是說2LDK,沒錯。如您所說。”
雖然春希及時改口,但依然架不住這群多舌的太太跟女同事在打印機前開始竊竊私語。
而不時投來的那股鄙夷的視線,仿佛是在說,“嗚哇,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
之類的話。
不過事到如今,春希內心的道德煎熬好像也沒以前那么強烈了,他甚至想挺起胸膛,當面來上一句,“是又如何?”
但為了不惹是生非,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低調行事。
過了良久,房產中介才拿著一張剛打印好的房源表,再次坐到了他的面前,介紹道:
“這間房子應該能夠滿足客人您的需求,但由于最近宗教活動的影響,房東本人不一定愿意把房子租給數名同居的年輕人,這點您得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我們只負責介紹,但最終的租賃權還是在房東本人手里。”
“我明白。”
她想說的應該是——
五年前,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鐵實施了恐怖襲擊,所幸的是他當時還在讀大學,并沒有被卷入其中,但民間對其殘黨仍保持著高度的戒備,所以房東會對抱團租房的年輕人產生抵觸心理也是正常。
“那如果您確認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聯系房東,房東本人同意的話,就可以帶你們過去看房了。”
“請稍等。”
春希把房源表拿到了睦月真白面前,想讓她也確認一眼,畢竟這也是她未來的家,可沒想到她卻只說了句,“你在哪我住哪,聽你安排。”
搞得在場的男同胞們都咳嗽臉紅,而在場的女同胞們卻都向他皺起了眉頭,甚至隱約有那么幾個人好似在猶豫要不要報警....
最后,房產中介當天就帶著他們跑了好幾家房子,每次房東本人看到睦月真白的穿搭后都說著不行不行,就揮揮手把他們趕走了。
直至造訪第四家的時候,睦月真白才意識到問題出在了自己身上,就說她先回花園公館,不想妨礙春希找房子了。
而春希覺得,房子怎么樣,本人不現場看看是不行的,反正也不急于這一時,就拍拍她的肩膀,跟著她一起回去了。
而不知是否是房東也有自己的圈子,當他們回到花園公館一樓的時候,才發現那個房東太太又出現了。
那個試圖引誘春希,卻被他推開的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請問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春希一想到當時的處理方式不大成熟,就不由得尷尬地把視線挪開。
可房東太太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惦記在心上,可能生意歸生意,情欲歸情欲吧。
房東太太說她從朋友那得知了他們要搬離這里,說是她家有另一間房子可以推薦給他們——花園公館三樓的一間2DK。
據她所說,除了少了個起居室、面積小了一點,該有的獨立設施都有,而且每個月只需要8w円,比房產中介均價14w円的要便宜很多。
“怎么樣?覺得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們上樓看看。”
說著,房東太太搖了搖手里的一大串鑰匙,春希和睦月真白盯著上面幾十把的鑰匙,也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因為即使東京房價跌了這么多年,寸土寸金的事實仍然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這串鑰匙,他們打工幾輩子都掙不到吧?
“春希哥哥,上去看看吧。其實,我也習慣住這里了。”
“嗯。”
春希看到睦月真白仰起頭的樣子有些可愛,就不由得伸手上去摸了摸,過了一會才回頭對房東太太說道:“房東太太,那麻煩您帶我們上去看看吧。”
“呸。”
房東太太把嘴里的牙簽吐掉,好似狩獵時追丟了一頭獵物一般,很不愉快地說道:“那走吧。”
他們爬上那個熟悉的樓梯,來到了三樓走廊的盡頭,雖然這里從外面看,裝修同樣是破破爛爛的老房子,但一打開房門,就能發現里面別有洞天——
如房東太太所述,在玄關脫下鞋子,面前就是一間迷你廚房,再走進去就是一間小客廳,客廳左右兩側各有一間臥室,衛浴干濕分離,里面還有浴缸。
然而房租才比之前的小房間多了3w円,這對于多人居住來說,算是非常劃算的了。
“怎么樣?滿意吧?這一帶都是單身人士,對這種2DK需求不大,算是我當初裝修的失誤了,你們要換租的話就不需要再交禮金了。”
聽房東太太這么一說,春希才回想起來,在東京租房除了房租,剛入住時還需要再交一筆小幾十萬円的禮金,算是這邊不成文的規矩了。
如果能再省下這一筆錢,這房間的性價比可謂是直線攀升。
“真白,你滿意嗎?”
當春希說出這句話時,睦月真白好像回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于是,她背對著春希,像是個故意等待家里人喊自己回家吃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走遠了兩步,然后嘟噥著問道:
“不滿意的話,你會說‘走好不送’嗎?”
春希心想。
為什么我身邊的女生,老是換著法子想拿捏我?
然而他一動不動,她也不肯回頭。
就在房東太太要發火前,他還是牽起了她的手,說道,“進屋再說。”
當晚,春希就和房東太太簽了退房、租房協議,把二樓的行李都搬到了三樓,和睦月真白一起住進了2DK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