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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請務必貼身保護

  獨孤落雪穩住心神,清洗完身子,便快速離開了房間。準確來說是逃離了屋子,避免因為污垢聲音而讓心魔滋生。

  她來到樓下大廳,問店小二要了一壺酒,然后獨自挑選了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坐下。

  她平素并不喜歡喝酒。

  在她看來,酒與色都是容易讓人墮落的東西。酒色財氣,四害并行,戒之慎之方可修身,方可立身,方可追尋大道。

  悟道者明,隨波逐流者沉…

  只是這一刻,她很想喝酒,很想隨波逐流。

  客棧大廳內寂靜一片。

  原本這里還是一片人聲鼎沸、喧鬧非凡的景象。

  然而在女子出現后,整個空間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陷入了出奇的寧靜之中。

  尤其此刻的獨孤落雪并沒有戴面紗。

  韻致天然的素凈氣質,不施粉黛,無飾珠翠的素顏,簡樸無華的荊釵布裙…恍若天降靈雪,于塵世之中獨善其身,令人不敢輕褻。

  獨孤落雪神態澹然,無視周圍人窺視的目光,拿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醇香的酒水入口即化作一股辛辣,直沖咽喉。

  “咳…”

  酒水尚未及吞咽,女人便被嗆著了。

  獨孤落雪玉手輕掩檀口,眉頭緊蹙。畢竟是初次飲酒,多少有些不適應。

  獨孤落雪隨意用衣袖擦了擦下巴,一滴酒液無聲滑過女人玉白無暇的修長鵝頸,悄然潛入衣襟之中…

  窺望著這一幕的周圍食客們,全都喉嚨滾動,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唾液。

  所謂秀色可餐,此時這些平日里奔波于俗世的人們才真正領悟到了。

  獨孤落雪放緩速度,小口啜著。

  辛辣的酒液如火線般滑過舌根,穿喉而下,一股熱流直透心脾,引得她蛾眉微蹙,絕美的玉顏頓時生出幾分霞暈。

  待不適感消失,細細品味之后,她忽然覺得這酒倒也很有趣。

  不知不覺中,一壺酒見底。

  獨孤落雪索性又要了一壇酒和一只碗。

  這一刻,女人恍若置身世外,唯有杯中物與心中事相交纏。

  一碗,接著一碗。

  大廳內的客人們都看出女人心情不好,借酒消愁。也看出,她是第一次喝酒。

  但沒有一個人阻止。

  或許是他們在期待著什么,想看到這位純潔如仙子的女人在醉酒后會做些什么。

  一些膽大的人已經摩拳擦掌,等待時機。

  等女人醉酒的那一刻,就上前關心。哪怕攙扶一下,趁機摸一下對方的小手,也是這輩子最值得回味的時刻。

  人們總是很喜歡呵護美麗的藝術品,但又無比渴望打碎這份美麗。

  然而讓眾人驚掉下巴的是,盡管女人是第一次喝酒,但那么多酒水下肚后,卻絲毫不見醉意,僅僅只是臉蛋有些暈紅而已。

  這女人,天生海量?

  獨孤落雪怔怔望著碗中晃蕩搖曳的酒液,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碗里倒映出的另一個自己,面若桃花,媚眼魅惑。

  一時之間,百般滋味涌上女人的心頭。

  “酒…色…欲…貪…”

  獨孤落雪螓首微低,眸光流轉間,頗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意,低聲黯然道,“落雪啊落雪,你莫非要執念于那個‘墮’字?”

  女人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她輕輕拭去嘴角的酒液,起身走出了客棧。

  大廳內的眾人見狀,無不失落嘆息。

  不過下一刻,他們的目光卻黏在女人所坐的位置,尤其緊緊盯著那只喝剩下的酒碗。

  嚓——

  不知誰的桌椅響動了一下,幾乎周圍的所有人全都瘋了般撲過去,如餓狼撲食般去搶那只女神喝過的酒碗。

  過程中,甚至有人打了起來。

  大廳內剎那亂成了一團。

  只是沖到前面的人還未觸碰到那只碗,桌上的碗和酒壇突然變成了碎末,包括里面的酒液也化為水霧,消散而去。

  眾人面露茫然。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虛無假相。

  倏然,一片片雪花落在眾人的額頭上,沁涼之間,將他們內心的欲望給褪去。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耳畔邊,隱約響起女人的嘆息聲,“色相非真,心為根本,你們著相了。”

  這聲音帶著些許靜心禁欲的道場之力。

  眾人好似醍醐灌頂,眼神清澈。

  回過神的人們羞愧無比,或開始反省,或磕頭道歉,甚至有人產生了出家的念頭,更有極端者打算割以永治…

  沒有高手敢小看獨孤落雪的禁欲之道。

  這就像是一個念頭,植入了人的內心深處,很難去根除。

  就連李觀世這種超級高手,有些時候也不敢貿然聽對方論道,生怕干擾了自己的修道之心,多次避而遠之。

  即便此刻獨孤落雪的道場污染嚴重,心魔滋生,但對付普通人或一般的修士,綽綽有余。

  諸葛玄機就曾說過,一旦獨孤落雪的禁欲之道臻于完美,對整個修行界便是災難,因為她只需看你一眼,你這輩子就不會再有情欲之念。

  可惜,獨孤落雪遇到了姜守中。

  當初女人太過自負,在第一次與姜守中論道時并沒有動用道場之力,結果被姜守中一頓辯論,導致道心出現裂縫。

  而第二次她試圖動用道場之力,卻為時已晚,反而被姜守中弄的道心破碎。

  如今更是心魔滋生。

  只能說,姜守中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

  不過平日里獨孤落雪很少對普通人出手,只是這一次心煩意亂,看到滿大廳人們的欲望如潮水難遏,于是生惱出手。

  這也讓處于迷茫期中的女人愈發的困惑。

  為什么人們如此癡迷于欲呢?

  難道自己所修的禁欲真的是錯的?違背了天道,違背了自然?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徒弟。

  對方在這時候,都還在浴桶里和二女鬧騰,以后這位徒弟真的能繼承她的禁欲之道嗎?

  女夫子愁啊。

  究竟如何才能讓徒弟禁欲呢?

  獨孤落雪進入馬車,失神思索了許久,無奈一嘆,拿出剪刀和布匹。

  罷了,還是先給徒弟做件衣服吧。

  生怕讓師父耽誤太久,姜守中不敢與二女折騰太久,雨露均沾的深入交流了一番,便快速清洗完身子,穿上衣服。

  來到獨孤落雪房間,發現女人并不在,姜守中意識到對方在馬車上候著,于是趕緊帶著二女走出客棧。

  果然,對方已經在馬車上等候多時。

  看到車廂內正在縫制衣物的嫻靜女人,三人都有些赧然。

  曲紅靈和耶律妙妙二女臉蛋羞紅,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的掐住男人腰間的軟肉,一左一右,用力擰轉。

  姜守中疼的呲牙咧嘴。

  心想這能怪我嗎?你們自己送上門的。

  姜守中干咳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師父,有點累,不小心睡著了”

  獨孤落雪也沒拆穿對方的謊言,放下手中衣物,來到車簾外,拿起韁繩說道:“你們先休息吧,我來趕馬車。”

  “不用,不用,我來趕。”

  姜守中連忙說道。

  耶律妙妙拍著胸自告奮勇:“獨孤前輩,我來趕馬車,這我最拿手了。”

  曲紅靈莞爾笑道:“我們不需要這么勞累,讓馬兒自己走就是了。”

  “切,這馬又不是妖物?怎么自己走,除非是自己養了長時間的坐騎,才有靈性,會聽主人的命令,而且還得認路才行。”

  耶律妙妙遞了一個俏白眼,嘲諷道。

  方才一個浴桶內歡愉的二女,穿上衣服后就又開始針鋒相對。

  曲紅靈皺皺瓊鼻,懶得回懟,款步至馬前。

  少女俯身輕湊近那馬耳畔,玉指掩唇,猶如密語,低低細語幾句。只見那馬兒竟似通了靈性,無需韁繩指引,便自行邁開四蹄,緩緩前行。

  這神奇的一幕讓姜守中恍然。

  曲紅靈本就是妖界之主,馭獸能力比起人族修士自然有天然的優勢。

  “這匹馬兒走南闖北多年,多是用來拉貨,早就熟稔路況,只需要稍微指點它就會自己走,不需要我們驅趕。”

  曲紅靈拍拍手讓馬兒停下,得意看著耶律妙妙,“怎么樣,公主殿下服氣了沒?”

  耶律妙妙不服氣道:“小妖女得瑟什么,單論騎馬你肯定不如我厲害。”

  曲紅靈纖眉一挑,冷笑道:“會騎馬有什么了不起,山中老虎獅子我隨便騎,就連我們天妖宗養的大蝎子大蛇都敢騎。”

  耶律妙妙不甘示弱,脫口而道:“我騎姜墨也比你厲害。”

  “咳咳咳…”

  男人用力咳嗽起來。

  耶律妙妙反應過來還有獨孤落雪在身邊,臉蛋倏紅,連忙鉆進了車廂。

  曲紅靈撅起小嘴嘀咕道:“我也會騎。”

  姜守中撫額。

  這兩丫頭一旦爭起來,怎么就不能淑女點。

  他瞥了眼獨孤落雪,后者神情淡然,臉上沒有任何反應。

  “師父,我們出發吧。”姜守中說道。

  “嗯。”

  女人將韁繩放回去,便進入車廂,坐在角落繼續縫制衣物。

  車廂內光線較暗,獨孤落雪柔美的剪影猶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無需濃墨重彩的妝點,便是人間絕色。

  姜守中彎腰進入車廂,坐在耶律妙妙身邊。

  曲紅靈見狀,也挨著男人坐下,少女掀起車簾對馬兒說道:“走吧,馬兒。”

  馬蹄聲漸起,朝著小鎮外緩緩駛出。

  車廂足夠大,四人共處一間并不覺得狹窄。

  可能是先前折騰的比較勞累,無論是山洞還是在客棧都沒休息,很快耶律妙妙便打起了瞌睡,最后索性躺在男人懷里睡了起來。

  同樣疲倦的曲紅靈見此情形很是不滿,只怪自己沒拉下臉皮。無奈只能抱著男人手臂,將螓首靠在對方肩膀上睡去。

  獨孤落雪望著左擁右抱的徒弟,微微搖頭。

  世間哪個男人有這般福氣。

  姜守中并沒有太多睡意,他稍稍換了個坐姿,讓二女盡量睡的舒服些。

  望著角落里的獨孤落雪,姜守中忽然笑道:

  “師父,其實你現在沒必要親自護送我了。眼下我的拳術有了極大的長進,而且有了紅兒和妙妙這兩位高手,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傷害得了我。”

  獨孤落雪微微歪著腦袋:“打擾了你們小夫妻,打算趕我走?”

  “沒,沒…”

  姜守中連忙擺手。

  他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有師父在,我會更放心些。而且,從心底來說,我其實很喜歡和師父你在一起。”

  獨孤落雪心底一顫,指肚不慎被針尖刺破。

  她抬頭緊緊盯著男人,看到對方眼神里的困惑和清澈,眸中藏著的凌厲漸漸散去,涌現出些許彷徨。

  “怎么了師父?”

  姜守中關切看著女人。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獨孤落雪越來越奇怪了,而且有意無意的疏遠他。

  這讓姜守中有些失落。

  對于獨孤落雪,其實一開始他還是很討厭的。

  對方強迫性的認他為徒弟,又灌輸什么禁欲思想,還要強行做功課之類的,讓他對這女人多多少少產生了不滿。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又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這種喜歡并非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種無法言語表達的情感,與當初的葉姐姐有些相似,但又更克制一些。

  不管怎么說,對方是真的關心他。

  所以姜守中很認可這位師父,由衷產生了一種親近感。

  “沒事。”

  獨孤落雪搖了搖螓首。

  女人將指肚滲出的血珠放在唇間輕輕吮去,繼續縫制衣服。

  姜守中見對方似乎并不想聊天,只好識趣的閉上嘴巴。

  片刻后,獨孤落雪輕聲說道:

  “不要小看這片江湖,那些所謂的高手排行榜單也僅僅只能做個簡單的參考。這世上,有不少小隱于野大隱于市的高手。

  就比如你曾在名劍山主見過的那位方老家主,他是昔日頗有名望的劍圣,世人以為名劍山主沒落,便認為他也落魄了。

  但事實上,方老家主的修為其實足以進入天下前十,可那些榜單上始終未出現他的名字。

  還有前段時間出現的枯木道長,如今的他雖然只能將魂魄依附在別人身上,但他畢竟曾是前朝天人境的絕頂高手,甚至獨創蓮花飛升脈。

  若非被妖尊打傷,或許他會在趙無修之前,成功飛升。”

  說到這里,獨孤落雪神情出現一絲憂慮,

  “眼下天門要開,估計很多隱世的高手都會出現,所以不要覺得自己是絕對安全的。真玄山的這條路,不好走。”

  聽著女人告誡,姜守中神情凝重無比。

  他重重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明白了師父,請務必貼身保護徒兒。”

  獨孤落雪表情怪異。

  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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