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沒有多做耽擱。
很快就來到了城東的破廟,也就是崇明老僧的住所。
此時正好有煙火氣息,伴隨著淡淡的食物清香,從破廟當中傳出。
當秦政踏入寺廟內后,就看到一幫孩童正乖巧坐著喝粥。
而在一群孩童旁邊,一個面色憔悴的女子,正有些拘謹的坐著,在看到秦政后,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看來對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秦政心中想到。
隨后目光轉移,看向了正在火邊繼續煮粥的崇明老僧。
青菜、大米不算多,更難見一點葷腥,整鍋粥隨不說寡淡如水,卻也并不濃稠。
“秦施主,你過來了”
看見秦政過來,崇明老僧抬起頭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秦政還了一禮,隨后來到崇明老僧身邊,開口道:“大師,城內傳言你可有耳聞?”
崇明老僧點了點頭,接著道:“今日貧僧出門時,隱約之間聽見了些許傳言。”
“我也剛好有意出城,去看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放心,如果此事為真,貧僧定然不會放任不管!”
老僧的語氣當中充斥著堅定,但是面容卻極為平靜,仿佛這對他并不是什么難事。
秦政見此,微微提起的心也緩緩放了下來。
在這黑雁城中,以秦政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位老僧的實力是最深不可測的。
因為無論是季常因,還是許畏三,亦或者石滇,也不過踏破三重大關的煉筋境武者。
這給秦政的感覺,便是這黑雁城的武力上限,就是煉筋境了。
而身前的老僧,盡管秦政沒有見其出過手,但是從其談吐之間的氣度,就能感受到其定然非同凡人。
不論是當初談起石滇時,還是如今講起城外的匪寇,其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所以如果面前的老僧決定插手這件事的話,那結果就應該不會如傳言所說的那般嚴重。
老僧的態度,讓秦政心安了不少。
隨后他的目光看向鍋里的粥,想了想,掏出了身上帶著的幾兩銀子遞給崇明老僧。
“這些孩子尚且年幼,得吃點葷腥才能補充營養,這點錢大師先收下。”
老僧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卻不懂營生,自己身上都穿得破破爛爛,住在破廟當中。
如今還得管這一幫孩子的吃食,只怕有些困難。
秦政做不到像老僧這般收養流浪乞兒,但是遇到像老僧這樣的人,盡自己所能,提供點幫助倒是可以的。
老僧也不客氣,接過秦政的銀子后,雙手合十深深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秦施主菩薩心腸,貧僧多謝!”
秦政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
他如今靠著金蟬幫,殺了魏峰和石滇之后,得到了不少銀子,暫時不缺錢。
如果不是身上只帶了幾兩銀子的話,他能夠拿出來更多。
畢竟光石滇一個人,就給他貢獻了兩千兩的銀票。
不過想到今天過來時的場景,秦政還是提醒道:“大師,如今城內流言四起,許多百姓囤積口糧。”
“現在不去買點糧食過來,只怕后面糧價會漲,或者有錢也難買到糧食。”
崇明老僧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多謝施主提醒,貧僧等下就出去采購些糧食。”
“秦施主來得巧,不如來喝上一碗淡粥?”
秦政點了點頭,正想欣然應下之時。
就見老僧的目光轉移,看向了破廟大門外的方向。
秦政一愣,隨即耳朵一動,似感應到了什么,也隨之朝著大門方向看去。
大日金蟬功小成之后,五感提升,聽力自然大漲。
而這一幕,讓崇明老僧微微側目,目光似有些驚訝。
沒過多久,一身黑袍,腰挎長刀的許畏三,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當中。
“這么快就來了?”
秦政眉頭一挑,心中稍稍有些嚴肅起來。
而許畏三在看到秦政之后,同樣眉頭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隨后他的目光隨后就掠過秦政,看向了一旁的老僧。
“敢問可是崇明大師當面?”
他走上前來,雙手抱拳,朝著老僧行了一禮。
“不敢當,貧僧的確法號崇明。”
老僧還禮,接著搖了搖頭,平靜說道。
許畏三卻也不管這些,目光掃了眼秦政,以及兩人身后的一幫娃娃。
他開口說道:“在下衙門許畏三,想與大師借一步說話,還望大師給些薄面。”
言語中絲毫沒有提及秦政。
老僧聞言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秦政一眼,接著邁步而出,與許畏三離開了這處破廟當中。
秦政雖然被忽視了,但并不覺得有什么,這正是他所想要的。
這許畏三雖然將功勞接下了,但也沒有忘記去調查事情原本的真相。
他既然直接來到寺廟,找到崇明老僧。
應該是調查到了當日崇明老僧在那里出現過,懷疑是老僧出手。
并沒有聯想到自己,這著實很好。
秦政點了點頭,心中對此也很滿意。
這樣的話,自己身上的嫌疑就徹底撇清了。
只要崇明老僧不出賣自己,把自己打死石滇的真相說出去,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這位......爺......剛才那位,是不是衙門的許捕頭?”
這時,原本拘謹坐在身后的女子走上前來,有些忐忑的看向秦政問道。
秦政聞言點了點頭,回應道:“正是許捕頭。”
他轉過頭來,看向女子。
之前在刑場外,僅看到對方長得有些秀麗。
此刻稍加注意,才發覺這女子身材有些犯規。
心中微微嘆息。
俗話說,紅顏禍水。
這女子雖然相貌只能說是尚可,但是身材著實有些突出。
家世殷實還好,可若出自貧困之家,被紈绔子弟看上之后,難免就是一出慘劇。
“今早的三位,是你哥哥吧。”
秦政開口問道。
此話一出,女子頓時再度哭泣起來,同時斷斷續續的朝著秦政訴說。
而事情也如秦政猜測的一般。
女子叫做祁燕,今天被砍頭的三位,正是她的三位哥哥。
她家境貧寒,父母早逝,是三位哥哥將他帶大。
前些日子在外出買菜時,她無意間被漕幫二當家的小兒子看上,于是就令人將她綁架,強要了她。
三位哥哥知道后勃然大怒,趁著那紈绔子弟獨身之時,綁了痛打一番。
只是氣倒是出了,命卻也跟著沒了。
秦政聽完之后,嘆了口氣,只能說道:“如今先跟著崇明大師,日后看看有沒有機會,離開黑雁城吧。”
祁燕抽泣著點了點頭,一旁的孩子們也都圍攏過來,安慰著她。
孩子雖然小,但是流浪乞兒,本身就懂事得早。
秦政沉默的看著這一幕。
片刻后,老僧獨自歸來,面色微微有些沉重。
“大師,發生了什么?”
秦政有些好奇的問道。
“秦施主放心,許施主并未多問什么,只是讓貧僧不要伸張是我殺了石滇,幫他隱瞞一下。”
“石滇乃施主所殺,并非我所殺,自然不會伸張什么。”
這兩句話后,秦政徹底放心了下來。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簡單的話,崇明老僧為何會是當前這般沉重的模樣?
這可是秦政第一次在對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只是老僧沒有繼續多說什么,秦政也沒有繼續多問。
僅是原本微微放松的心,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