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鎮外,天色已經明亮。
一縷縷人氣炊煙,從鎮子當中升騰而起。
在一片干瘦佝僂的百姓當中。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身形挺拔的青年,顯得格外突出。
尤其是他背后一塊用粗布包裹起來的物件,一看就是一把寬厚大刀。
如此情況,讓泥濘道路上的人,紛紛避著他走。
綠林強人,總是仗著身懷武功,殺人如麻,隨心所欲。
普通人若是一個不注意,就會成為這些人的刀下亡魂,所以都盡量避免靠近這些人。
這個青年,顯然就是被四周百姓當作了綠林強人。
秦政眸光掃過這個簡陋的小鎮,微微有些凝重。
穿越過來之后,為了活命,行事匆匆,還未具體了解過這方世界的情況。
在黑雁城中還好,無論是建筑設施,還是百姓的精神狀態,都沒有低出秦政的預料。
但是來到這潼關鎮后,看著這泥濘的道路,佝僂干瘦的百姓,簡陋破爛的房屋。
他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就這么個地方,還能稱作鎮?
而且,這里僅僅是距離黑雁城十里路而已。
十里路的距離,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看來,這方世界的情況,比自己所預想的還要更加糟糕!
秦政心中這般想著,心情微微沉重。
他沒有拯救世人的能力,在這難言的世道中,能夠保全自身已然就是最好的了。
感受著這具清瘦的身體下,涌動咆哮著的磅礴巨力,秦政微微安心了一些。
沒過多久,他就將潼關鎮走完,整個過程也沒有什么異常情況發生。
來到了一個攤子,要了兩個肉餅,秦政對著攤主問道:“你們這潼關鎮,最近有沒有生人往來?”
攤主是個兩鬢斑白的老頭,聽到秦政的問題后,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道:“潼關鎮是一窮鎮,很少有生人過來。”
“倒是客官你,是小老頭我月余以來見過的第一個進入潼關鎮的生人。”
秦政點了點頭,心中也明白,那石滇躲避追殺,自然不可能大方出現在百姓眼中。
要么是喬裝打扮過,悄無聲息融入了潼關鎮。
要么就是并沒有躲在潼關鎮,而是躲進了潼關鎮附近的深山老林。
于是秦政點了點頭,接著目光掃過四周,又開口道:“老丈,這潼關鎮......一直都是如此?”
這里真的不像是一個鎮,而且這里百姓的精神狀態,實在差到了極點,與黑雁城百姓大不相同。
攤主老頭聞言,目光微微看向左右四周,隨后才深深的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并非如此。”
“客官聽您口音,應該也是這一帶的人,既然不知道情況,想來也是住在黑雁城內的貴人了。”
“其實不僅我們潼關鎮是這樣,黑雁城附近的四鎮十三鄉,都是這般窮困破敗的模樣。”
秦政聞言,雙眼微微一瞇。
旋即就聽到攤主老頭繼續說道:“在十年前,潼關鎮雖然也不算富有,可也不是當前這般貧窮。”
“這一切,都是因為山里來了一幫悍匪,黑雁城附近的鄉鎮,每年都要對其進行上貢,一年便是上千兩!”
“年年如此,如果不交,悍匪就從山里下來,燒殺搶掠,直到滿意了才會離開。”
“你說,交了錢還能相安無事,不交的話,不僅錢保不住,這命還會丟了。”
“十年下來,這潼關鎮也就變成了這般模樣,想來其余的鄉鎮也都一樣。”
攤主說到這里,重重的嘆了口氣,身形仿佛也更加佝僂了些。
“這幫匪徒如此行事,衙門不管?”
秦政眉頭一皺,接著開口問道。
如此放任不管,民怨積壓之下,總有爆發的一天。
到了那時,可就不是簡單的掃除匪寇就能將事情按壓下來的。
攤主老頭搖了搖頭,接著開口道:“來過,但沒有什么用,這山里太大,衙門的捕快也找不到他們。”
“況且,每次衙門的人來,都要先交一筆差事費,等他們一無所獲的離開后,悍匪知道我們報官,又會下山作亂一番。”
“如此幾次之后,我們也就不折騰了,就這樣老實挨著吧。”
秦政從攤主老頭的語氣當中,聽出了無奈和絕望。
他無法做什么,也只能沉默下來。
黑雁城內的百姓,之所以能夠過得比城外的好,一來城內人口眾多,不乏武道高手。
在黑雁城旁邊,還有朝廷駐軍坐鎮,這些匪寇就算膽子再大再野,也不敢去黑雁城鬧事。
但是黑雁城四周的鄉鎮可就有苦難言,只能被動承受了。
這世道,手無寸鐵的百姓,就是被剝削的最底層,也是最受苦的階層。
秦政從懷里拿出兩文錢遞給攤主老頭,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哎,對了,客官!”
這時,攤主老頭似想到了什么,連忙喊住秦政。
秦政轉身,接著就聽到老頭說道:“從前幾日開始,鎮里就有一潑皮來我這買肉餅。”
“每一次都買的很多,看他樣子像是不差錢的樣子,有些奇怪。”
“客官如果要找什么人的話,去找他看看,應該能有所收獲。”
“他就在......唉,來了!”
老頭說完,秦政就見一個吊兒郎當的潑皮,從自己旁邊走過,來到了攤主老頭面前。
“哎,老頭,給我打包五十張肉餅,搞快點,老子等下還有事。”
潑皮隨手拿起攤子上的一張餅子,塞進嘴里就大口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從懷中拿出了一枚散碎銀子,丟在了老頭身前的案板上。
秦政看著這個潑皮,幾步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對方。
“怎么了?”
潑皮轉身看到秦政,目光有些警惕。
接著在看向秦政身后,那被粗布包裹起來的大物件后,眼睛一溜,轉身就跑。
秦政眼神一凝,當即幾個跨步追趕上去,隨后輕輕一掌就將對方拍翻在地。
“告訴我,你每日買的肉餅,都是送到哪里去了?”
秦政開口問道。
潑皮顫抖著連忙說道:“送到鎮外東邊三里處的破廟,爺您別殺我,我沒做過什么惡事......”
鎮外東邊三里處的破廟......
秦政目光從不斷求饒的潑皮身上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