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九日,天氣陰。
正式入冬以后的乾陽,天氣基本都以陰天為主,時不時的會來一個刮著妖風的毛毛細雨天,讓街上的人們不得不加厚衣服以及打上傘。
今天的天氣雖然沒有下小雨和刮妖風,但氣溫卻是比起月初時更加陰冷了幾分。
可即便如此,乾陽市中心的大十字街一帶,依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因為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再冷也得出工,也得掙錢吃飯。
柳淑玲一大早便像上周一樣,來到新入職的青宇報社上班,坐到了門口的前臺,臉上掛上了公式化的微笑。
最近的青宇報社里面已經忙瘋了,《青報》的火爆程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上到總編,下到責編,還有其他崗位的人等,一個個的都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的不停走著,討論交流著,時不時的還會有人出外勤,去烏清區那邊的造紙廠或者印刷廠進行購紙和加印的交流。
不過,這一切都與前臺接待的她無關,她只需要坐在門口,負責婉拒那些上門催稿的讀者就行。
“哐~”
一聲門響聲忽然從外面傳來。
坐在門口的柳淑玲聽見后,立刻便明白又有人從三樓的樓梯間,推開樓層門走了進來。
根據過去一周的經驗,她可以九成確定應該又是在報紙上看到青宇報社地址,然后上門催稿的讀者。
果然!
她很快便聽到腳步聲,朝著青宇報社這邊走了過來,并從腳步聲的數量來看,這次的人似乎還不少。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儀容,在腳步聲臨近大門時,她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如此前的多次一樣,微笑著開口說道:“您好,這里是青宇報社,暫不接待…”
她后面的話音,隨著走進來的人戛然而止。
因為這次進來的人,跟之前來催稿的人完全不同!
此前上門催稿的人,大多數都是那種穿著西服洋裙,亦或者長衫旗袍,一看就很有文化教養的人。
可這次走進來的,卻是一群穿著短衣長褲布鞋以及各色短打,流里流氣的青年。
其中領頭的一名穿著短打的青年,進來看到柳淑玲后,臉上頓時露出戲謔神情,笑道:“喲呵,妞還不錯嘛。”
柳淑玲看到這群人,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但出于職業素養,她還是微蹙眉頭的問道:“請問你們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
領頭的短打青年聽后,冷笑一聲,厲聲喝道:“誰允許你們在這里開公司的?!知不知道在云陽這邊開公司要給我們鐵拳會交保護費?叫你們老板出來!”
他的這般嚴詞厲色,頓時將柳淑玲嚇得有些花容失色。
雖然柳淑玲很懂人情世故,但能來報社應聘找工作的女生,終究還是溫室里的花朵,沒經歷過這種陣仗,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
好在,青宇報社的大通間特䗼,不管在哪里說話,只要大聲了,基本整個辦公室都能聽見。
方宇在短打青年厲喝說完后,便冷著一張臉從辦公區走了出來。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開的公司?”
一來,他便冷聲質問來的這群幫派青年。
領頭穿短打的青年聞言,再次冷笑道:“我管你誰開的公司!只要在云陽做生意,就得給我們鐵拳會交保護費!”
“是嗎。”
方宇冷眼看著對方,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找‘喪青哥’收保護費?”
“我管…”
領頭穿短打的青年便要下意識反駁,但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方宇的話。
瞬間,他臉色一變,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伱說誰?!喪青哥?!這是‘喪青哥’的公司?!”
不止是他,跟著來的一群幫派青年也都是臉色一變。
“喪青哥”的名頭,他們可都是聽過的。
尤其是前不久,對方還在河溪城寨里面大鬧了一場!
“哼!”
方宇看到眾人色變的臉,冷哼道:“你連這家公司老板是誰都不知道,就敢上門收保護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領頭穿短打的青年聞言,頓時感覺有些顏面掃地,他嘴硬道:“你說是‘喪青哥’的公司就是‘喪青哥’的公司啦?誰知道你是不是借‘喪青哥’的名頭來唬人?!”
方宇看著眼前這群混混,頓時覺得有些傷腦筋。
這些底層人的認知和消息都很遲鈍,做事也經常不過腦子,青宇報社做大以后,他知道肯定會有人覬覦,他也做好了與那些覬覦之人周旋的準備。
可面對眼前這種講不聽,一根筋的人,他實在也沒什么好辦法。
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謀定后動,對上層錯雜複雜的關系也認知不夠,主打一個橫沖直撞,魯莽做事。
一般來說,這種人很容易被人當槍使,包括現在都有可能是被人誆騙著過來的。
想到這里,方宇也懶得再費口舌,他直接抬手掏出西服內袋里的錢夾,冷聲說道:“說吧,你們想要多少保護費?”
領頭的青年聞言后,臉色一陣陰晴變幻。
他也不傻。
從方宇身上的從容,他也品出了一些端倪。
只聽他冷哼道:“你既然報出了‘喪青哥’的名字,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要給‘喪青哥’這個面子!保護費的事,我容你緩幾天再交,過幾天我再來!走!”
他最后的那個“走”字,是對身后一眾混混青年說的。
那群混混青年聽到這話后,一個個的也都走得干脆利落。
顯然,“喪青哥”的名頭確實震住了這些人。
已經準備先付錢的方宇,驚訝的看著離去的幫派青年,輕聲點評了一句:“也還不算太笨。”
而這時,辦公室里的其他被嚇到的編輯和工作人員,這才湊了過來。…。。
“這些幫派份子真可惡啊!整天啥也不干就想來收保護費!”
“這些人就是社會上的垃圾!”
“過幾天這些人再來我們怎么辦?找巡捕房?”
“是啊,方總編,要不我們去找巡捕房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馬后炮。
方宇忍不住白了這群“文弱書生”一眼,對眾人轟趕道:“都回去做事!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在方宇轟走一眾編輯和工作人員回崗做事時。
前臺的柳淑玲盡管臉色還有些不太好,但她神情卻是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喪青哥…”
剛才方宇跟那群幫派份子的對話,她卻是都聽進了耳中。
將辦公室的眾人轟趕去做事后,方宇便離開青宇報社,坐黃包車來到了河溪,將早上發生的事告訴了陳青。
正跟穆大超一起巡邏的陳青,聽完后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對方宇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晚上我會去處理這件事。”
方宇聽后,也沒再說什么,招手攔了一輛黃包車,返回了河溪。
“鐵拳會居然敢把保護費收到青哥你的頭上!我看他們真的是活膩了!”
跟陳青一起巡邏的穆大超,也在旁邊聽完了兩人的談話,憤憤不平道:“青哥,我叫我爸幫你擺平這事!”
在穆大超看來,兩人在河溪這邊巡捕房上班,云陽那邊發生的事多少有些鞭長莫及,頂多只能找認識的巡捕打個招呼。
但除了他爸穆志有外,云陽那邊他們也不認識別人。
所以,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彌補上次他讓莊志強帶他去南壩找陳青的機會,因此,他表現得相當積極。
而陳青聽了穆大超的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知道對方一直對那次上門叫他去“星輝煌”的事感到愧疚,想要彌補。
可這次的事,他卻是自有打算。
于是,他抬手拍了拍穆大超的肩膀,說道:“下次吧,大超,這次的事我會處理。”
穆大超聞言,想要說些什么,再爭取一下,但看著陳青已有決斷的模樣,最終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行吧。”
之后,兩人便繼續巡邏。
時間流逝…
很快,時間便來到了下午,到了下班時間。
陳青換下助理巡捕制服后,便徑直來到了云陽。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去處理白天的事,而是先去了浣紗路的“百藥房”,在邢兆武家取了藥液,然后又買了兩壺酒,接著來到了他一直續租著的旅店房間,一邊細喝著酒,一邊等邊雪過來。
在等來邊雪,完成今天的練功后,陳青送走邊雪,將藥液喝完,靜等氣數值恢複到4以上,這才出門離開旅店,來到了大十字街中央的“星輝煌”歌舞廳。
此時,夜幕已經徹底降臨,時間來到傍晚。
“星輝煌”歌舞廳也顯露出了它真正的模樣。…。。
與白天時完全不一樣。
夜晚的“星輝煌”歌舞廳,大門外的一切裝飾都亮著金黃色的燈光,同時,一些紅綠藍相間的掛燈穿插其中,增添了幾分霓虹效果。
大門外,人群攢動,來來往往,基本都是穿著西服洋裙,亦或者長衫馬褂,各式旗袍的男男女女。
悠揚的歌聲,以不同的曲目,持續的從里面傳出,讓外面路過的人聽到后,下意識的駐足聆聽。
而在白天時,懸掛在“星輝煌”歌舞廳外墻的那些顯得灰撲撲的舞女海報,此刻在燈光的照耀下,竟也顯得格外明艷。
陳青站在街上,看著這樣的“星輝煌”歌舞廳,臉上神情沒有太大變化。
畢竟,這種場面對比他前世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他在粗略的看了幾眼后,便邁步走向了“星輝煌”歌舞廳完全敞開著的大門。
跟白天不同的是,此刻的“星輝煌”歌舞廳門口,站著七八名穿著西服,身形強壯,模樣看起來兇悍的大漢。
顯然,這些大漢都是負責維系門口治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