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忽地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
“2級咒印？”
“不過如此啊。”
“怎么感覺也沒加多少實力啊？”
徐束蹲在302的牢房里，邦邦幾拳，呼呼生風地捶打著鐵門，把它砸了個稀巴爛。
可憐這扇鐵門，自災變前堅守崗位至今，一刻未曾懈怠過，想不到最終竟折在一個初生超凡者的無聊實驗下，也是可悲。
顧盼剛剛又拖完了地面，把走廊上的血跡都清掃干凈。
聽到徐束在那居然還不滿意地發牢騷，她沒好氣道：“那你還想怎么樣？1級升2級實力翻一倍嗎？有細微的提升就不錯了，還想一步登天？做夢去吧你！”
一步登天？
從一個凡人變成了超凡者，而且收容了史詩級的咒印，可不就是一步登天？
想到這，顧盼有些氣鼓鼓地去倒掉了污水，然后才走回來，臉上的表情悶悶不樂的。
接著，她皺著眉頭問了一嘴：“喂，接下來不用關著我了吧？你都這個實力了，還提防我干嘛？
“再說了外面有那么多怪物，我也不敢跑的，放我在監獄里自由活動唄，有事兒我還能給你打打下手，多好，如何？”
徐束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朝著301里面努了努嘴：“少廢話，進去待著，別逼我用強，用得著你的時候自然會放你出來，再說了在里面待著你不覺得很舒服嗎？”
“你！？”
我舒服你媽個頭啊！
你來待著試試？
顧盼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胸膛劇烈起伏了好幾下。
但是看著徐束強壯的身體，她最終擠出虛偽的笑容，咬牙切齒地說：“行！大爺您開心就好！”
于是又被監禁起來了。
徐束看到她在里面氣呼呼地抱著膝蓋看窗外，不由得會心一笑。
沒辦法，自己有秘密不能給她知道，又想從她的小嘴里面多得到點知識，只能關著了。
再說了牢房里也不差啊，至少挺安全的不是？除了床硬了點…
“唔，對了。”
想到這，徐束去倉庫那邊抱了兩床厚厚的杯子，送了進去。
“你…？”
顧盼眼神奇怪的看著他。
“天涼，蓋這個好了，剛好有得多，免得你覺得我在監禁你。”徐束隨口解釋了一句。
這還不叫監禁？？？
一兩句話，顧盼心頭的火氣又被勾起來了，怒目瞪著徐束。
但是看到對方居然還貼心的幫自己把床給鋪好了，疊得整整齊齊，她不由得抿了抿嘴，不太自然的說道：“那，謝謝。”
“害，客氣。”
咔嚓一聲，徐束把牢門給鎖了，只留下顧盼在里面臉色一陣陣變幻。
到了中午，徐束端著簡單的罐頭食品，履約給顧盼送了一份后，就邁著步子，走回到“艸”字監獄一樓，去217牢房看了看。
里面那個老哥躺在地上。
算上黑寡婦死掉的那天，他差不多有兩天兩夜滴水未進，此刻已經暈厥過去，勉強能看到他身體微微起伏，說明還沒死。
但也離死不遠了。
“差不多了，這件事情，也該了結了…呵呵，讓我看看吧，到底是我說的沒錯，還是我說的對！”
這個坎兒，自己已經有資格邁過去了！
徐束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默默低語了幾句。
接著，他拿著水和食物，來到了走廊的另一側牢房。
“起來，吃飯了。”徐束踢了一腳101和102的門。
李勝和王強在里面正是饑渴交加的時候，見狀立刻趴在窗邊。
“大人，您終于來了啊？”李勝還算矜持。
王強則完全一副諂媚相：“大人啊，我可想您了，我整晚都在想，要是能跟著大人您混就好了，小的就一步登天啦。”
他們稱呼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徐束為‘大人’，卻一點羞恥的感覺都沒有。
在這個世界，超凡者和凡人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明明是從‘人人平等’的文明時代過來的人，可是才過去短短十八年，大家卻都已經習慣“超凡者地位尊貴、凌駕于凡人之上”了。
可見伴隨著大災變一起復蘇的，不只是的詭異怪談，還有深入人心的等級階層。
“能活著再說吧。”
徐束面無表情：“這是你們三個人今天的食物，你們自由分配，今天我心情好，肉罐頭可以給你們加一個，你們可以自己想一下三個人怎么分。”
“啊，謝謝大人！”兩人頓時是感恩個不停。
“還是昨天的規矩，你們吃剩的，歸那217里的人，剩多少由你們自己決定，。”
徐束把打開的兩個肉制品罐頭，分別遞給了李勝和王強，看他們餓鬼似的開始大口吃。
忽然他狀若隨意地說起道：
“217那個，好像就要餓死了。”
李勝耳朵一動，卻是一言不發。
王強也是埋頭干飯，并不回話。
過了幾分鐘，徐束道：“你們吃好了沒？”
“好了，好了。”
李勝率先擦了擦嘴，遞出來一個打開的空罐頭。
徐束看了眼，便問他：“吃光啦？怎么不給那個快餓死的兄弟剩點兒？”
李勝便即諂媚笑道：“大人，您不是說，吃多少剩多少，我們自己決定嗎？小的胃口大，不多吃些，只怕身體遭不住哇。況且，王強不是可以剩點給他嗎。”
“哦，是這樣啊~”
徐束若有所思，又轉頭去看王強。
然而，王強遞出來的罐頭，也是空空如也，被他吃的連點渣也不剩。
“你也不給他剩一點兒？”
王強尬笑一下道：“大人，我的胃口也大啊！三個人分這點食物怕是會餓死，那個張老三，他作惡多端，死了也是活該，倒不如讓他犧牲自己，給我們兄弟倆留條活路。”
“哦，你是這樣想的？你們不是好兄弟嗎？”徐束嘴角勾起，上下打量對方。
“嗨，我和他根本都不熟。”
見徐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王強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道：“對了大人，張老三這幾日沒少在背后詛咒您，說您壞話，我把他餓死，其實是想幫您出氣哩！”
嘿，他在嘴上罵，你們是心里頭在罵吧？
徐束眼中笑意更濃了，嘴上卻是故作夸張道：“那你可真是講義氣啊！不瞞你說，我這人啊，打小就最欣賞講義氣的漢子了。”
“大人您真是太夸獎我了，如果能為大人您分憂，我王強豁出一條命也不足惜啊。”王強心頭一喜。
莫非這個小年輕喜歡自己表忠心？
李勝見狀，也急忙道：“大人，其實我也講義氣！我早就想幫您把張老三弄死了，怕您生氣不敢說，其實是早就在做了，你看我和王強，我們故意不給他留口吃的！”
“對啊對啊，這個張老三太不是東西了！”
“要不是他逼著我們為非作歹，我們早就改邪歸正了！”
兩人紛紛對217大聲指責，細數起對方的種種罪惡，仿佛所有的罪惡都是對方所為，而自己則干凈的像是白蓮花。
見狀，徐束忍不住笑起來，拍手稱快說道：“好好好！在這末日下朝不保夕，就需要你們這樣的義士能助我一臂之力，這樣吧，你們以后跟著我混，保證你們大富大貴。”
說著，徐束竟然當著他們的面，直接把鐵門打開了。
王強和李勝走出來，對視一眼，先是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詫異，旋即頗默契地單膝跪在地上，義薄云天般地說道：“大人，我們兄弟倆愿為你效犬馬之勞！以后大人您說往東，我們絕不敢往西！”
三言兩語之下，大有一副少年初出江湖，混入黑道，收下兩個綠林好漢當打手的做派。
徐束卻背著手，故作沉思道：“就你們這點微末本事，也幫不了太多，這個拿去。”
“這些監獄武器庫里的槍械可以提升你們的戰力，有了槍，你們勉強可以幫到我了！”
沉吟間，兩把制作精良的突擊步槍，被丟在了兩人身前。
“請大人放心！”
王強和李勝趴在地上，目光閃爍，拿起槍來略微掂量，頓時狂喜。
重量沒錯！這槍有子彈！這小子真把我們當自己人了！
這時，徐束轉過身去，指著外面道：“接下來我準備探索監獄周圍，把這邊的物資搜刮一下，帶回城里，換取錢財！”
“你們負責跟著我斷后，放心，既然跟了我，不用你們去打頭陣送死，只需跟在我身后，做個警戒放哨、收集物資的體力工作即可…”
突然，咔嚓兩聲上膛，打斷了徐束的話語。
他轉過身，發現李勝和王強已經拿槍口對準了他，黑洞洞的槍口，像是死神的眼睛。
“你們這是想做什么？這就是對老大的態度？”徐束露出一臉的惶恐和不安。
“我去尼瑪的老大吧！”王強吐了口唾沫，惡狠狠道：“就憑你個貂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也敢來使喚老子？受了你這么多天鳥氣，你總算上當了！”
旁邊的李勝揚眉吐氣，殺氣騰騰：“和他廢什么話，這小賊還以為剛入門的超凡者能扛子彈？他這水平的我們見多了！”
“哈哈哈去死吧！”
“去死吧！我不光要殺了你，我還要去城里把你家里人都騙出來弄死！狗娘養的小雜粹！”
“你的身份證我們都有，你等著全家死絕吧，哈哈哈！不弄死你全家我咽不下這口氣！”
兩人快意的大笑起來，扣動扳機，享受著徐束臉上后悔莫及和恐懼的表情。
然而。
咔咔咔咔~
板機一直按，卻根本噴不出一顆子彈。
“......”
“怎么...”
冷汗，從兩人的額頭滑落下來。
徐束見狀，眼中的笑意再也遏制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們拿了槍會有反心嗎？
我當然知道！
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
但我還是試探了。
為什么？
我故意的！
哈哈哈哈！
徐束自言自語笑了會兒才對兩人說：“這可真不巧，它居然是壞的，我再去給你們換兩把，看看好不好使？”
“你？”
“我......”
王強和李勝的臉上頓時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一時間逃也不是，罵也不是，變得精彩至極。
他們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對視了很久。
下一刻。撲通兩聲，兩人同時跪在了地上，不斷磕頭，痛哭流涕道：
“大人！我們知道錯了！”
“大人，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徐束卻露出笑容道：“別呀，你們這是做什么？你們給我上了一課，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呢，何錯之有？快起來罷。”
“真，真的？”李勝和王強抬起頭，不太相信的看著徐束。
他，真的這么大方？
“當然是真的，我要好好感謝你呢，你們可是我人生當中的大老師呢。”
徐束把他們扶了起來，還貼心地拍去他們膝蓋上的灰塵。
李勝和王強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唯唯諾諾道：“大人，那您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故意在槍上做手腳，試探我們？
他們不敢直接開口說，但眼里都有這個疑問。
徐束卻長嘆一聲道：“唉，你們有所不知，其實我呢，是一個自小長在紅旗下，生在春風里的好孩子，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
“打小，老師們都教導我，要對這個世界充滿愛，人與人之間，一定是互相幫助的，我也一直相信是這樣。
“知道為什么這兩天我一直給你們食物，讓你們不至于餓死么？”
“不，不知道。”兩人迷茫搖頭。
“因為我雖然號稱自己是個變態，但實際上我心存良善，我認為人命關天是神圣不可侵犯，我下不去手看你們活活死掉，我會心存愧疚，我總想著就算你們犯過罪，也應該有法律來懲戒你們，而不是我。”
“我是個好人，你們懂嗎？”徐束挑了挑眉毛。
“懂！懂！心存良善好啊。”
“當好人好啊，好人長命百歲！”
兩人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心頭卻是疑惑，他在講什么？什么紅旗下春風里？
就您這樣的，您還只是號稱變態？您可不就是個變態嗎？
然而，他們不敢反駁。
這時，突然徐束話鋒一轉道：
“可我這本該長命百歲的好人，差點剛剛就死在你們這種渣滓手里了。
“好人就該被人拿槍指著？”他的聲音拔高八度。
李勝和王強額頭上全是汗了，慌忙解釋：“大人，都是因為小的們豬油蒙了心！求您千萬給我們一個機…”
“不給。”徐束打斷他們無意義的辯解。
他伸出雙手，輕輕摸著兩人油膩膩的光頭，低聲感慨道：
“我本想拿你們來過坎兒的，我錯了，我發現我根本不需要這個坎兒。”
“我居然拿我前世的規矩，來定義此世的旁人，我真是大錯特錯。”
“你們身上這種純粹且低賤的惡，讓我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文明不復存在，人類的底線已經無限降低，人命——已經變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
“你把惡人當人看，惡人卻不會把你當人看！若是對待惡人甚至是敵人還心慈手軟，優柔寡斷，那就是害人害己。”
“所以，我真的要謝謝你們，讓我在沒有吃大虧的時候，醒悟了。”
“我既然活在此世，當然就要遵循此世的規矩！
“正如你們所言，殺人放火，在這個世界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我不需要再有任何心理負擔，我會繼續變態、堅強、且快樂地活下去。”
他，他在說什么？
什么前世此世？
什么規矩？
李勝和王強同時瞪大眼睛，剛想反駁什么為自己說的好話，卻聽到徐束決然道：
“該上路了。”
“二位恩師！”
“上路？什么上路？啊不是...”
“你......”
李勝，王強同時驚恐地長大了嘴巴，想要反抗，卻感覺到抓著自己腦袋的不是肉掌，而是一個巨大的鐵鉗！
下一瞬間，徐束手上用力，按著他們的腦袋，往中間那么一拍。
砰！啪！
炸開了兩朵漂亮美麗血腥可愛的小腦花兒。
這一刻，明明依舊是殺死了兩個“跪低求饒、嗚呼哀嚎、無法再反抗”的人，徐束心中再也沒有了任何約束的壓力，反而覺得暢快淋漓，念頭通達。
為什么？
因為這一次，他是正面殺的，憑本事報的仇！
不用關著他們，不用餓著他們，憑實力打破障礙，“他”，自然無法再譴責自己，只能退去！
那道坎，徐束邁過去了。
邁過去，就知道，其實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心坎。
哪有什么內心煎熬的心坎？
哪有恁多道德拷打的難關？
根本不存在！
真正的原因是弱小！
此世只有一個規矩——拳頭大，就是規矩。
而以前的自己，太弱小了。
因為弱小，所以要走旁門左道；
因為弱小，所以變得關關難過；
因為弱小，所以才會優柔寡斷！
一旦有了力量，有了變強的決心，這些東西就通通都是狗屁。
猛虎眼前無溝壑！
心關已過，徐束大笑三聲，出門而去。
監牢之中人頭落，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