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顏薄命
咦，居然認識我？
這聲音倒確實略有耳熟，是誰來著…？
徐束一下子沒想起來，他本以為這里面關著的，應該是金寶山那位被抓來的“紅薔薇”。
怎么這紅薔薇居然是自己的熟人？
奇怪了，俺是鄉下來滴，也妹有城里朋友啊…
帶著疑問，徐束從那守門人身上摸索了片刻。
他先是好整以暇地奪走了對方手腕上的升格驅動，吸收金光進了自己內褲中，作為戰績。
接著，他又找到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鑰匙。
它相當復古，狀若細細蠟燭，桿處帶有血管似的一條條凸起，頂上則是十分逼真的金屬蛇頭，呲牙咧嘴的，藝術成分很高。
“嘖，蛇靈山莊，就連鑰匙都做得如此下流，果然是歪門邪道。”
徐束內心吐槽了一句，找到了緊窄的鎖扣，便索性整個捅入，一插到底。
略微一扭，便能感覺到觸動了某個機關，密室厚重的石門緩緩向兩側移開，里頭并不大，幾十個平方，空空蕩蕩的，只躺著一個女人。
她二十歲上下，身材比例很好，兩條修長的美腿筆直且圓潤，氣質讓人眼前一亮，此刻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柔柔弱弱，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到憐惜。
不過，那一頭耀眼昂揚且自由野蠻的金黃長發，直接破壞了這種柔弱感，導致徐束無法對其“我見猶憐”。
徐束抓著女人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端詳片刻，發現自己不認識她。
不過，在‘靈性感知’的作用下，他敏銳發現對方臉上有層東西，于是伸出大拇指搓了搓，搓下來一張相當精致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
這一看，還真是個熟人。
她叫洪顏，徐束曾和她有過出生入死的戰友之情。
當初他第一次和陌生朋友組隊出城拓荒時，此女便是隊伍里的“流氓”，后來大家一起被修女藍馨背叛，召喚了大量的小蜘蛛來追殺，大家你追我趕各自逃命…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徐束。
“你怎么在這里？難道你就是金寶山的三主管，紅薔薇？這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
徐束一邊幫她解開了身上的繩子，一邊略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洪顏臉上相當憔悴，但往日的銳氣還存留不少，緩緩說道：“你是D8B3區的人，居然還知道金寶山？見識還挺，廣，呵呵，此事說來話長…”
徐束提醒道：“那就長話短說。”
洪顏愣了愣，看了他一眼，語氣虛浮道：“金寶山和我有仇，他們逼良為娼，我有位故友被他們害死了。于是我殺了紅薔薇，裝扮成她的樣子，潛入金寶山內部，本打算趁機解決他們，沒想到遭人暗算，被這個蛇靈山莊的人偷襲…
“出手之人很厲害，我不知不覺就中了他的幻術，綁到了此處。”
“原來如此。”徐束點點頭，心說整個蛇靈山莊，最強之人，就是這個顏雄，洪顏倒是輸的不冤。
同時，得知對方原來是去找金寶山報仇的，徐束心中對洪顏多了一絲欣賞。
“好了，閑話少說，我看你好像受了傷，沒帶藥么？我這兒有，回頭折錢給我吧。”
說著，徐束從口袋里取出沒用完的半瓶貓貓口水，遞到了洪顏面前。
然而洪顏見了，卻苦笑一聲，搖頭嘆息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中的毒很特殊，沒救了。”
她表情倔強，但是臉色越發慘白，嘴唇發紫。
徐束這才借著熟悉昏暗后的視線，發現她白皙如紙的清純臉蛋下，有一條條詭異的觸手似的氣息在不斷蠕動，看起來又詭異，又猙獰。
“我看你好像還能堅持，要不試試吧，沒準有救呢，不瞞你說，我這瓶圣水可不是一般圣水，品質很好的。”徐束遲疑一下還是說。
洪顏卻擺手道：“無需多言，我最多還有幾分鐘，就要身死道消，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身陷囹圄，本想自我了斷，避免被宵小玷污，如今死前能見到你這位故人，倒也算不錯。”
此女性情相當剛烈，死到臨頭，竟擺出一副十分認命的模樣，并不像一些人那樣搖尾乞憐。
可見天下之大，果真英雄豪杰無數，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還大。
徐束見狀，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
真不救一下試試了么姐姐？你猜猜我體內有個啥？是三階的奶媽你敢信么？
他正想開口，然而洪顏腦袋往后一仰靠在柱子上，長長地嘆息說：“呵呵，算命的說自古洪顏多薄命，我本不信，想不到如今死到臨頭，才發現一切都是天命注定！我是不行了，徐束，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幫忙，幫我帶幾句話么。”
徐束遲疑片刻，想了想，相當禮貌地說：“那你請講。”
洪顏閉上眼，努力呼吸了幾下，咳嗽著說：“我有一個姐姐，天縱奇才，我從小都活在她的陰影之下，整個家族，所有人，只知她洪珺人榜之威，從不在意我洪顏的努力。
“如今我就像一條路邊的野狗，死在此處，時運不濟也好，命中注定也罷，旁人或許都不會太在意，但我知道，只有她會真正為我的死傷心落淚。
“所以，請幫我轉達一句話，你幫我告訴她…告訴她…母親的死，我早已不再怪她了…”
“就讓她，好好修行，不要再有心魔…不要，再對我心有愧疚…”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垂，顯然是快油盡燈枯了。
這時，他看到徐束從體內抓出一只睡眠中的橘貓說：“時間差不多咯，艾莉絲，救一下。”
“可惡的家伙，光讓人家干活，還不管飯，你簡直是萬惡的資本家啊喵！”橘貓大聲控訴，但還是爬到了洪顏身上。
它伸出兩只肥碩的貓爪，扒拉住了洪顏胸口，坐在高山上，開始用力揉搓。
霎時間，一股奇異的綠中帶粉的奇異光芒，包裹住了她。
洪顏一下子表情僵住，滿臉問號，近乎回光返照地問：“這是什么？”
徐束回道：“這是一只魅魔。”
“魅魔…三階的魅魔…你，你居然有這樣的奇遇…”
洪顏眼神愕然，旋即問道，“你剛才，為什么不拿出來？”
徐束理所當然地說：“聽人說完遺言是最基本的禮貌。”
“靠！”
你果然是個畜牲東西，當初你開救護車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沒看錯你！
雖然很生氣，但洪顏臉上的喪氣瞬間止住，生出了幾分希望。
畢竟是人，如果有機會能活的話，誰又會真的想死呢？
趁著救治的空檔，洪顏感覺身體明顯得到了好轉，連忙開口道：“徐束，我剛剛說的話，你得當做沒聽過，可不能傳出去。”
徐束擺出個ok的手勢：“放心吧，我嘴很嚴的。”
“說起來你怎么在這里？”洪顏問，她想起之前的事，有些好笑的說，“說起來你確實令人羨慕，當初我們都以為你死定了，沒想到你不僅逃出來了，居然還在不久后就再登青云榜，成了什么除魔金剛。
“我一向覺得自己進階速度不慢，如今也已成功晉級二階，成為‘刺客’，但是比起你，還是大有不如啊。”
徐束撓了撓頭說：“哈哈，這算不了什么啦，都是列陣子抬舉。”
“這次承蒙你救命之恩，多謝啦！”
“嗨，都是哥們，別客氣！”
兩人有說有笑，憶往昔崢嶸歲月。
嗡嗡嗡…
這時候，艾莉絲的眼神漸漸變得專注起來。
突然，她兩爪一擺，惆悵道：“喂，你倆先別敘舊了，這個我救不了。”
“額…”
正在聊天的徐束和洪顏兩人同時愣住，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宛如突然被扼住喉嚨的鴨子。
空氣中陷入了長達三分鐘的寂靜，氣氛幾乎要凍結起來。
半晌，還是徐束率先打破沉默，看著氣喘吁吁的橘貓，問道：“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綠絲絳前輩？”
艾莉絲沒好氣地說：“不是我不救，是她體內的這個東西，等級很高，我、我拔不出來。”
話音剛落，洪顏突然咕的一聲，臉上那些黑氣再次冒出來。
“呃啊！”
這次比剛才還要激烈，更加洶涌，就像是反噬一般。
她即便咬緊牙關，依舊遏制不住喉嚨里傳出的慘烈呻吟，狀若極其痛苦。
艾莉絲見狀，小臉一擺，鉆進背包。
身為生命三途徑中號稱治愈力最強的“修女”途徑，有隊友重傷在前，卻只能看著對方死去，她感到相當丟人，自閉了。
“嘶，這居然不行？”徐束皺眉。
洪顏眼中的生機快速退去，這種給人希望、卻又剝奪，實在太過殘酷，即便是她也眼里染上了淚花。
但她卻咬著牙道：“算了…看來我命中注定，要有此劫。徐束兄弟，你且，先走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丑態百出的樣子，呃…”
徐束見狀，也是倍感無奈。
艾莉絲都救不了，這就真是沒轍了。
他邊后退邊說：“那行，等你死了，我再進來給你收尸吧。”
“好，多謝！”洪顏臉色鐵青，先是道了聲謝，隨后表情略有猶豫。
這人當初在逃命的時候，都有心情對那修女干那事，我若是死得太完整…
洪顏臉上一僵，莫名想到了當初荒原上一起逃命時的某些畫面，略有遲疑后急忙改口說，“不，不用了，你就在外面，把這里，一把火燒了就行，不要進來了！”
“好吧，那你一路走好。”
徐束很尊重對方的意志。
但退到門口，離開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嘴：“說起來你究竟中了什么毒，這么猛？”
洪顏慘笑道：“我中了，蛇靈山莊最恐怖的東西，顏蛇之毒！”
蛇靈山莊最恐怖的顏蛇之毒？
徐束頓覺詫異，心想那是什么東西？
我只知道看你臉上好像有蛇在里面。
“別，別再說了，你快走吧，我快忍不住了額啊啊啊啊”洪顏尖叫起來，她一下子變得極其痛苦，整個人如同犯了癲癇似的，在地上不斷扭動 好像一只狂亂的蛆，擺出了種種人類正常情況下無法做到的姿勢。
徐束看她可憐，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無奈嘆息了一聲。
徐束猶豫了一會兒，想著要不然尊重她的命運吧，大家也不是很熟。
但是最終，他還是伸手探向太初卷的道具欄，準備將那留存至今的金色小風箏拿出來，救她一命。
“唉，亡命鴛鴦很難刷的啊…”
“聽她話里意思，她家里應該蠻有勢力的，嗯，我損失這么大，可得讓她好好報答這救命之恩！”
徐束不再猶豫，便要使出壓箱底的手段。
就在這時，背后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
“臥槽這是什么東西喵！！！”艾莉絲從背包里跳了出來，全身毛發倒立。
徐束順勢看去，發現原來是她踩到了背包里蜷縮成一團，膚白貌美，身子豐腴，人面蛇身的“大黑蛇母”，所以嚇了一跳。
額，蛇母…三重詛咒…
顏射之毒說得不會是這個吧？
徐束若有所思，右手頓時改向，不再伸向“亡命鴛鴦”，而是轉而抓住了蛇母的脖子，把她整個蛇掏出來，質問道：“看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蛇母舔了舔舌頭，露出靦腆的笑容，點了點頭。
“你還有臉笑，這人能不能救？不能救的話也留不得你了。”徐束對她怒目而視，做事要把她塞進褲襠里，懲戒一番。
蛇母臉上急忙露出懇求的表情，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徐束看懂了，這意思是可以救，于是便把她丟在了洪顏身上：“動作快些，她快死了。”
蛇母已經被徐束搞怕了，不敢怠慢，鼓起腮幫子，對準洪顏的嘴巴，吸溜一下。
嗖嗖嗖！
幾十道模糊不清的黑影，被她全部吸了出來。
幾乎是一個瞬間，原本已經快把自己扭成麻花的洪顏身子一顫，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躺在了地上，劇烈起伏。
她身上的那些鼓起的黑氣，消失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后，蛇母轉過頭，舔了舔嘴唇，對著徐束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自己干的壞事，還有臉邀功？”徐束給了她一巴掌，又把她團起來，塞回了背包里。
艾莉絲見狀，不愿意了：“不行喵，我拒絕和這東西住一起，這是我的背包，你把她趕出去喵。”
徐束道：“事急從權，你先將就一下嘛。”
“老喻把我交給你，是要你好好照顧我的，你現在不但不給喵吃飯，連他留給喵的包都要送給別的女人，嗚嗚嗚你不能這樣，你踏馬的不能這樣啊啊啊啊”橘貓啪嗒啪嗒落淚，大聲控訴。
她哭得十分傷心，十分可憐，不得不說，“魅魔”在這一點上，和其他女性之間有著絕對的差距。
艾莉絲一哭，鐵石心腸如徐束，竟然也升起了幾分不舍之意。
最終，他只能把蛇母又掏出來，當做皮帶，盤在了腰上。
只不過蛇母這個人臉有些礙事了，索性徐束把她壓了壓，當做皮帶扣，衣服一蓋，倒也沒那么突出。
躺在地上的洪顏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經歷過生死之間的大起大落，她發現自己的心境竟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從此以后，她就變得無比沉穩，波瀾不驚，好像再也沒有什么可以驚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