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畔,篝火旁,段云和風靈兒、沈櫻在月色下吃吃喝喝,吵吵鬧鬧,很是開心。
可忽然間,沈櫻不笑了。
緊接著,風靈兒也不笑了。
再然后,段云扭過頭來,便看見慕容兄弟正傻站在車邊,眼神發直。
“干嘛?”段云吐槽道。
這人這樣站著,跟鬼上身一樣。
“天殺的,你們喝酒吃肉不叫我?”
“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慕容兄弟一臉怨念道。
風靈兒回應道:“我們見你睡得好,便沒想打擾你。”
段云擺出了一副專業大夫的姿態,說道:“是的,你如今受傷在身,最是適合休息。”
沈櫻點頭道:“又不是不讓你吃喝,這不給你留著。”
“真的?”
慕容兄弟趕緊走了過來,看著一地的魚骨頭,卻沒見魚,拿起了酒壇輕飄飄的,也不見酒,說道:“給我留的呢?”
沈櫻愣了一下。
她記得明明還有剩了點的,結果一不小心就吃完了,酒也沒了。
于是沈櫻忍不住對慕容兄弟說道:“你想要吃,為什么不早說?”
“對啊,為什么不早說?”風靈兒跟著附和道。
慕容兄弟倒吸了一口涼氣,吐槽道:“我都睡著了,怎么早說?”
風靈兒點頭道:“對啊,你不早說這是你的問題,和我有什么關系?”
沈櫻跟著說道:“你看段云,為什么同樣是睡著了,他就醒得正好,你醒的偏偏就不是時候。”
慕容兄弟再次震驚道:“我醒的不是時候?”
“走!我要回家!”慕容兄弟負氣道。
段云疑惑道:“你不吃了?”
“毛都沒有,我吃個毛!氣都被你們氣飽了!”慕容兄弟一臉痛心疾首道。
是了,也就是寧清真正關心他!
這幾人都不是好人。
沈櫻說道:“行了,不就是魚嗎?再給你弄兩條。”
慕容兄弟越想越氣,說道:“兩條?兩條就想打發我?沒有四條我不答應!”
“對,還要大的!”
慕容兄弟補充道。
最終,慕容兄弟被四條烤魚收買,就不生氣了,跟著樂呵起來。
總之,他是很擅長給自己找臺階下的。
這時,段云指尖雷電閃動,貫入了自己受傷的右臂。
這是他受傷最重的一次,可謂傷筋動骨。
風靈兒不禁關切道:“你這傷怎么樣?”
段云一邊治療著,一邊說道:“很嚴重!前所未有的嚴重!我之前還是樂觀了。”
此語一出,所有人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慕容兄弟不禁說道:“這手會不會廢了?”
段云搖頭道:“這倒不會,不過即便以我無上的婦科大夫醫術,每天治療,恐怕都要半月才能完全恢復,真是生平僅見的重傷。”
慕容兄弟:“.”
風靈兒:“.”
沈櫻:“.”
你聽聽是人話嗎?
你把一個煉化了兩顆龍元的武林盟主都殺了,還順手屠了七派精銳,說受的傷很重,要半月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這些話連在一起,怎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時,段云一邊電療,一邊神情嚴肅道:“不對。”
“又怎么不對了?”
沈櫻三人又關切道。
“我感覺如果我每日治療,刺激這手臂的經絡和血肉,讓其適應,半月后說不定會比受傷前更靈活。”段云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我要睡了!”
“我也是。”
此語一出,沈櫻和風靈兒已不想理他了。
而唯有好兄弟慕容兄弟一臉期望道:“你說能變得更靈活?你要不每次順手給我也來點?”
段云搖頭道:“不行。”
“為什么?”慕容兄弟質疑道。
“我的電不太夠了,暫時只夠自己用。”段云解釋道。
上一次大型充電,還是在滅雷公老母門的時候,而后面連續釋放幾次電磁劍場,于是電不夠用了。
而如今他用的,還是自己產生的妖電。
相對于天雷充能,這自己產電的效率還是太低了。
“暫時?那以后會管夠嗎?”慕容兄弟追問道。
他實在太想被段云電療了!
聽說還能更靈活,誰人不想自己的雙手,甚至十指更靈活呢?
那樣的話,會有好多妙處。
段云回答道:“恐怕要等到打雷天了。”
慕容兄弟挑眉道:“那豈不是要到春夏去了?”
“是啊,我又不是雷公,說打雷就打雷。”
“我也去睡了。”
這一下,慕容兄弟也不想理他,徑直走了。
結果半夜時分,兩個男人都沒有睡,而是站在那里一起扎劍樁吸收月華。
月華滋陰壯陽,有助于傷勢恢復。
不知道的,從背面看去,還以為兩人在那里對著湖水撒野。
數日之后,段云四人已到了望春城附近。
這一次,他們也算收獲滿滿,于是四人決定好好去逛逛,順便處理一下摸尸來的戰利品。
這次行俠仗義,收獲不能不說不豐富,單單是收繳來質地不錯的武器,就有近二十把。
要知道沈櫻和風靈兒皆是老江湖兼大家小姐,她們能看上眼的東西本就不多。
這么多武器,即便慕容兄弟已有了想一次駕馭四把刀的打算,卻也用不了這么多。
而望春城是最適合賣這些東西的地方。
要知道不少識貨的店家,根本不會收這些東西。
好兵刃往往皆有名,有名的江湖人不好惹不說,還有不少江湖好友。
而這種人即便死了,他們的兵刃通常都會帶來麻煩,這在江湖上被稱為“燙手貨”,一般店家真吃不下。
可作為墨門管理的一座城,望春城便能吃下這種燙手貨,甚至越燙手的,越要吃。
就好比段云之前拿雷公老母門的雷瘋子玄鐵簽用來鑄劍,一般店家還真不敢接待他這樣的客人。
段云要拿去銷贓的店鋪自然又是那一家。
之前掌柜要把夫人抵押給她,最后掌柜死了,夫人自愿來抵押在他這,結果沒有抵押成的那一家。
大火爐。
即便出了望春城,也有不少人知道“大火爐”是一個金字招牌。
段云幾人剛一進去,大火爐的老板娘,也就是那位笑得很甜的夫人就笑了起來。
自從死了丈夫后,她像是笑得更甜了,整個人給人一種滋潤之感。
看到這甜甜的笑容,段云依舊淡定,慕容兄弟則有些把持不住,而風靈兒和沈櫻則有些黑著臉。
又是這騷娘們兒!
這種時候,如果要讓慕容兄弟來做生意,肯定就是殺豬。
于是他被剝奪了交易權。
當段云把那些“戰利品”一一拿出來時,即便如今已貴為大火爐的大掌柜,這位甜夫人卻依舊覺得燙手。
大火爐什么貨都吃得下,這是同行對其的評論。
這也是大火爐越做越大,越做越富的原因。
畢竟風險越大,利益越高。
而大火爐能吃下這些燙貨,皆在于后面有一個可怕的墨門。
可眼前這批貨不止燙,還很雜,一看就來自不同宗門里的人物。
不小的人物。
單單是那幾柄黃山劍,就足夠讓人頭疼了。
甜夫人拿著一柄上好的黃山金劍,說道:“恕妾身冒昧,敢問這是黃山劍派的金劍?”
風靈兒冷嘲熱諷道:“連黃山金劍都不認識,你這還開什么鋪子。”
甜夫人并沒有生氣,而是拿著金劍仔細觀摩著,說道:“敢問可是哪位長老的?”
風靈兒繼續嘲笑道:“掌教陳三絕的,你難道不認得那掌教的玉劍穗。”
聽到這個答案后,甜夫人依舊在笑著,可笑得已沒那么甜了,甚至略顯干澀。
她早就看到這一點了,卻只覺得不可能,不由得懷疑這是假的。
可怎么看都沒看出假的地方,于是才嘗試問。
黃山劍派掌教的金劍,怎么可能到這里。
這即便是偷來的贓物,這贓物也太硬了吧?
即便黃山劍派沒有得到那兩枚龍元,黃山劍派的掌教夫人還沒有想當武林盟主,這柄黃山金劍也是沒什么人敢吃的。
是的,大火爐也不敢吃。
這一派之主的佩劍,誰拿誰麻煩,更何況還是如今如日中天的黃山劍派。
“那這柄玄鐵劍呢?”
甜夫人拿起了那柄最為寬厚的玄鐵劍,問道。
“鐵劍門的掌門佩劍‘鐵鷹’,早在幾年前就傳給了鐵劍門的少主。”
這時,慕容兄弟為了展示自己的見識淵博,說道。
“這難道”
“對,這正是那柄鐵鷹。”
到了這時,甜夫人已笑不出了。
因為她已看出來了,黃山劍派的掌教夫人趙綾相當武林盟主,于是邀請了六派在聚賢莊召開武林大會。
而這些上乘兵刃,正是這七派的。
誰人這么大膽子,竟一次盜了七派的神兵利刃出來。
即便是盜圣白玉塘河盜帥楚天清這些最具傳奇色彩的大盜,要做到這一步都不容易,更何況這種人物早就退隱江湖,不干這種事了。
難道他們又手癢了,重出江湖?
可這種貨,誰能吃得下。
甜夫人已在懷疑段云是不是就是盜帥或盜圣,因為不管是盜圣或盜帥都格外擅長易容,而據說他們即便易容,也因為有形象包袱,通常都是英俊男子模樣。
這么多年來,只有一個盜圣白玉塘頭頂沒有頭發了的傳言,而更多的人依舊認為他們是風度翩翩的樣子。
即便年齡算下來,兩個都應該是糟老頭兒了。
江湖就是這樣,你只要成為了傳奇,然后不再出現在大眾視線中,那就永遠都是最厲害的樣子。
段云幾人儼然看出了甜夫人的顧慮,慕容兄弟不禁說道:“夫人放心,這幾派即便想找麻煩,恐怕也有心無力了。”
見甜夫人依舊困惑,他不禁補充道:“難道夫人不知道武林大會發生了什么?”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由自主把胸膛挺了起來。
要知道,這次武林大會后,他慕容少俠也會揚名的!
雖然風頭上,又比段云這無名少俠差那么一點點,但也是風頭盡出了。
“抱歉幾位,妾身失陪一下。”
甜夫人退下了。
四人都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約莫兩柱香的時間,甜夫人回來了。
臉上依舊掛著慣有的甜甜笑容,本來是少婦的模樣,卻給人少女般的甜美,可看得出來,她之前還要緊張。
武林大會的消息要傳回來總是需要一段時間,更何況這一次,最愛傳播這消息的嗜血說書人們竟一時當了啞巴。
可想要得到什么消息,墨門總是有自己的辦法。
甜夫人看著段云四人,緊張道:“敢問幾位可是玉珠四巨俠?”
之前她對沈櫻和風靈兒這兩妖艷賤貨還有些不爽,如今已滿是敬畏。
沈櫻不禁說道:“我們這樣,哪能是赫赫有名的玉珠四巨俠,我們只不過是幫玉珠四俠辦點事罷了。”
“夫人,這批貨到底能不能收?”
甜夫人額頭冒汗,遲疑了一陣兒,咬牙道:“能!”
她剛得到的消息,武林大會上,黃山劍派掌教夫人趙綾還沒登上武林盟主之位開啟蕩魔,就被玉珠四魔找上門來。
以段老魔為首的玉珠四魔簡直兇殘無比,就連煉化了兩顆龍元的夫人趙綾都被段老魔打得尿灑一地,受盡屈辱而死,而掌教陳三絕據說只剩下了半截尸體,還被段老魔逼得死人開口,大叫“我要當大俠!”。
即便只是聽著傳聞,特別是“我要當大俠!”這五個字,她都有一種想尿的感覺。
這簡直是武林恐怖故事。
而跟著參加武林大會的六派掌教連著精銳,也被玉珠四魔殺得七七八八。
可以說以黃山劍派為首的七派,即便沒有被除名,也幾乎沒戲了。
就好比鐵劍門的門主雖然沒來躲過一劫,可少主連著一眾精銳被殺,那可以是元氣大傷。
最主要的是他們得罪了段老魔為首的玉珠四魔,即便是鐵劍門的門主,恐怕今后只能跑路和隱姓埋名了。
因為江湖上誰都知道,段老魔小心眼喜歡殺人全家,而綠刀老魔則喜歡讓人精神和肉身受辱。
既然這七派已潰不成軍,近乎滅門,那這本來是燙手的貨,就沒那么燙了。
而最關鍵的是,眼前的即便只是玉珠四魔的朋友,可你敢拒絕嗎?
以墨門的底蘊,恐怕無懼玉珠四魔,可她怕啊。
說來說去,她只是墨門的一枚棋子。
這玉珠四魔要對付墨門不容易,可要對付她一個掌柜,要殺她姦她,關進老魔地窖的狠狠折磨和羞辱不要太容易。
更何況,墨門是做生意的,一向懂得看形勢。
于是這貨,不收也得收,還得給高價。
“各位,你們看這個數目可以嗎?”
“三日,不,兩日內,大火爐定然全額給足。”
“不行的話.”
甜夫人本來按照慣性想要把自己抵押給英俊的段云的,可一想到那估計是恐怖魔窟,就有些心打顫。
不過看到段云英俊的容顏,她雙腿夾緊,仿佛下定了決心,又咬牙道:“不行的話,那就”
結果這時,段云擺手道:“都是熟人了,我們是信得過大火爐的招牌的。”
是的,他已做了決定,這大火爐敢不講信用,敢貪他這樣的人銀子,那就肯定就是貪婪無比的奸商。
這個江湖里,他都敢貪的奸商肯定是心狠手辣,蒙財害命的主兒,只要他抓住證據確定了這件事,那他正義的少俠殺這奸商全家,收繳一切不義之財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