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仙門,郝松青?
清亮的聲音,穿透太虛道宗陣法,回蕩在群山之上,各峰弟子聽到了這個聲音。
“郝松青?那是誰?”
“新晉《天驕榜·地榜》的第四——‘吞天神犬’郝松青!”
“他是羽化仙門請神一脈的傳人,是年僅十七歲,修為便達到三品天合境的絕頂天驕!”
“他的排名那么高,為何要來挑戰陳師兄啊?”
“道門第三羽化仙門的弟子,前來挑戰咱們道門第二的弟子,還需要原因嗎?”
“陳逸師兄若是敗了,豈不是會影響咱們太虛道宗的名望?”
“哼,他們打得好算盤!”
各峰弟子惱怒之余,紛紛替陳逸捏了把汗。
還有不少弟子說著風涼話,埋怨他實力不夠名氣太大云云。
“走,出去瞧瞧!”
頃刻間,太虛峰、嶙峋峰、丹峰山、奇門峰等各個傳承的弟子,都向望都峰奔去。
丹峰山上剛剛煉制完一爐丹藥的花仙子和花有容,走出丹房,注意到周圍同門的動靜,方才得知宗門外有人前來挑戰。
“姐,陳師兄不會敗的吧?”
花有容神色有些擔憂的看著劍峰山方向,隱約能看到二姐花有香奔跑的身影。
“不會。”花仙子遲疑著搖頭,思索片刻道:“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
她不清楚陳逸如今的實力,卻相信他那樣努力修行,修為、技法不會沒有精進。
花有容跟在她身后,詢問道:“你不會出手吧?”
“先看看吧。”花仙子抿了抿嘴,模棱兩可的說道。
她的火木道法多依賴真元修為,和同境界的武者比斗有些優勢。
而像郝松青這樣高出她一個大境界的對手,火木道法至多能護持自身。
畢竟四品境的真元再雄厚,與三品天合境那可以借助天地威能相比,依舊有很大的差距。
此時,太虛峰后山一處被陣法護持的廂房外。
古天罡凌空而起,看向宗門之外的方向,略有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沒想到是葉寧修那偽君子的弟子來挑戰陳逸。”
“這下有好戲看了。”
雖說按照先前宗門商議,短時間內不想暴露出門下幾位天驕真正實力。
但有人前來挑戰,還是羽化仙門這個道門第三,自然另當別論。
何況古天罡還清楚,最近各峰弟子對陳逸的非議。
“該出手時就出手。”
“這一點還是輕舟師弟想得通透,身為劍修就該一劍凌云,殺出一條通天大道。”
古天罡心中嘀咕幾句,目光落在下方的廂房上,思索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
“一樁小事,哪有我弟子閉關修行重要?”
事實上,這時候宗門各峰掌教和長老,也都知道了羽化仙門前來挑戰之事。
蕭篁看了一眼后,只給李輕舟傳音“出手”二字,轉而傳音給其余各峰。
“演武堂弟子不許外出,監察各峰。”
“執法堂弟子出山,防止宗門外弟子出現亂子。”
“請三師叔前往書山坐鎮。”
一條條的安排吩咐下去,蕭篁便不再理會外界,自然有其他各峰掌教出手。
比起羽化仙門的弟子前來挑戰,他更關心的是宗門內的周全。
尤其是在眾人注意力被吸引到外界時,更要防止內部被那些居心叵測之輩鉆了空子。
而在劍峰山上,白日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在木質地板上撒上點點斑白。
隨著山風吹拂,窗外的青楠樹微微晃動時,引得點點陽光如影隨行。
正在翻看《黑暗年間紀事》的陳逸自然也聽到了宗門之外的聲音。
他合上《紀事》放到桌邊,思索片刻,便起身整理身上黑色白虎紋道袍。
“這是‘潛龍’的試探?”
“還是說純粹的巧合?”
陳逸不得而知,只知道他等來了出手的機會。
不論在山外叫囂的羽化仙門弟子,是不是“潛龍”安排來此試探他實力的棋子,他都決定出手。
“《天驕榜·地榜》第四,倒也足夠。”
十七歲修為三品天合境的天驕,放在什么地方都不是可以忽視的存在。
何況郝松青還是羽化仙門請神一脈傳人。
陳逸整理好身上裝束,將春雨劍掛在腰間,推門走了出去。
沒等他看看外面情況,就見寧雪、謝長樂以及一眾師弟師妹站在門口注視著他。
“怎么了這是?”陳逸笑著問道:“你們都哭喪著個臉干嘛?”
“師弟,你打算如何應對?”寧雪有些擔憂的問道。
“師妹,這還用問?”
謝長樂指著手上那冊《天驕榜》,語氣略帶夸張的說道:
“那郝松青修為已達到天合境,單是這點,陳師弟就和他差了兩個大境界。”
“何況他還是請神一脈真傳弟子,若是再用出‘神降術’,實力足以比擬二品神游境…”
“你讓陳師弟如何與他比斗?”
聽到這里,花有香也不再像以往那樣沖動,勸說道:
“是啊師兄,這樣不公平的比斗,用不著你出手。不如讓我前去會一會他?”
李明月等人沒有開口,神情卻是一樣的不看好。
陳逸見狀,心下有些哭笑不得,合著劍峰山上的師兄弟們也不看好他啊?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
若非他前些日子劍道晉級,單以《天驕榜》所描述的實力,和三品境的天驕還有一定差距。
“他是來挑戰我的,師妹出手可不合適。”
陳逸沒有多余解釋,笑著說完后,轉頭看向劍峰山深處躬身行禮道:
“勞煩師父替弟子掠陣。”
“且去吧。”
李輕舟的聲音悠悠傳來,讓寧雪等人臉色都是一變。
“師父,您…”
不等寧雪繼續勸說,李輕舟的身形來到幾人身側,輕笑道:
“無須多言,一切有我。”
幾人見他出面,便只好閉口不言。
只是寧雪依然有些擔憂。
畢竟在她心里,陳逸的修為和技法境界與她相差不多,頂多比她強一些。
“還望師父當心,弟子擔心此次羽化仙門的人前來挑戰,還有其他目的。”
李輕舟和陳逸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些許笑容。
“師姐放心就是。”
陳逸笑著寬慰一句,便示意可以出發。
李輕舟點了點頭,揮手放出一道堂皇光正的真元纏繞在陳逸等人身側,帶著他們向山外飛去。
此刻望都峰上,早已圍滿了各峰弟子在這里觀看。
“那名年輕武者便是郝松青?他旁邊的人是誰?”
“那是請神一脈的掌教葉寧修!”
有弟子認出山下兩人的身份,神色凝重的說道:“他也是郝松青的師父。”
“說起來,那次陳師弟前去江南府執行捉妖堂任務,還和葉寧修之子有過照面。”
“是嗎?那他們打起來沒?”
“應該沒有,只不過任務結束后,陳師弟登上地榜第一,而葉寧修之子卻死在了拜神宗手里。”
“因為這事,羽化仙門已經追殺拜神宗多年。”
在眾人議論時,山下幾位守衛的演武堂弟子,同樣神情嚴肅的盯著眼前兩人。
只見他們身上都穿著羽化仙門的霓裳羽衣,金色的大衣下是一套華麗的道袍,不似尋常道門出身。
其中一人面容清秀,瘦長身材在這身裝束襯托下,隱隱流露些許貴氣。
另外一人則是蒼老些,眉宇間雖帶著笑意,但法令紋痕跡明顯。
再加上嘴上那一對八字胡,讓他略顯威嚴。
這時,一名演武堂弟子走上前,鎮定自若的說道:
“葉師叔,同為道門,按照規矩您在來我太虛道宗之前,應當先遞上拜帖!”
葉寧修沒有理會擋在身前的太虛道宗弟子,背負雙手道:
“羽化仙門,葉寧修前來拜會,不知劍峰山輕舟師弟可在?”
而他身側的郝松青配合似的昂起頭,神情倨傲,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葉師兄,既是要挑戰我門下弟子,那便來望都峰演武場吧。”
不等山道中那名演武堂弟子繼續開口,李輕舟聲音傳來。
郝松青瞥了他們一眼,哼道:“李掌教都已同意,還不放行?”
葉寧修擺了擺手,回應一句輕舟師弟稍等,便帶著他朝望都峰山頂飛去。
而在此時,李輕舟已經帶著陳逸等人來到望都峰上。
“盡力就好。”
李輕舟拍了拍陳逸肩膀,便先一步來到演武場外,示意寧雪等人跟上。
寧雪見狀只得提醒道:“師弟當心。”
盡管她心中依舊擔心,但有李輕舟看護,她相信陳逸沒有性命之憂。
與這點相比,勝敗都已不重要,只要人沒事就好。
陳逸笑著點了點頭,等寧雪他們走出演武場,他方才掃視一圈。
這時候周圍站滿了太虛道宗同門,臉上神情各異,大多不是看好。
便是杜彥清、王永年等人也是如此。
不過他們擔心之余,更多的是朝他笑著揮手,給他加油打氣。
“陳師兄,還請小心。”
“若是察覺異常,你一定將自身安危放在第一位。”
耳邊傳來花仙子的聲音,陳逸朝她看了過去,傳音笑道:“師妹放心就是。”
說完之后,他心下不由感到好笑。
沒想到只是《天驕榜》上排名低一些,山上的同門就對他沒了信心。
不過這樣一來,他對先前所想的名揚天下的策略有了幾分信心。
既然連太虛道宗都盯著《天驕榜》,想必魏朝上下,乃至周圍幾域都會關注《天驕榜》上的人。
如此只要他重回地榜第一,或者更上一層樓,登上天榜,那他的名氣必然更大。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方式,能否完成任務。”
正當陳逸想著心事時,羽化仙門的葉寧修帶著郝松青來到望都峰上。
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李輕舟身上,便大笑著應迎了過去,讓郝松青繼續留在演武場上。
“還請輕舟師弟見諒,門下弟子想要游歷四方,挑戰天下英杰,為兄也不好勸誡。”
“葉師兄不必解釋,挑戰比斗本就正常。”
李輕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葉寧修來到他身側,笑意盈盈的說道:“既如此,那便等他們比斗結束,咱們再坐而論道?”
“好。”
李輕舟點了點頭。
葉寧修觀察著他的神色,又打量一番場中的陳逸,問道:“師弟不擔心嗎?”
“我劍修從不畏懼挑戰。”
“如此便好。”
葉寧修說完,朝郝松青使了個眼神,“還請輕舟師弟開啟此處陣法,以免傷及無辜。”
“自然。”
李輕舟隨手拍出一道真元,開啟演武場陣法。
“要開始了!”
周圍觀戰的弟子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看著場中平靜的陳逸,都為他捏了把汗。
“那郝松青一看就胸有成竹,怕是來者不善啊。”
“難不成他還想殺了陳師兄不成?”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是啊,道門比斗,尤其是羽化仙門與我太虛道宗這樣的比斗,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認輸。”
“雖說這不是宗門規矩,但是涉及宗門顏面,只怕都不會手下留情。”
聽到這里,人群中的花仙子神色一緊,頓時覺得耳邊沒了其他聲音,只能聽到噗通的心跳聲。
“陳師兄,一定不能有事啊!”
她打定主意,稍后若是場中情況不對,她就出手阻止比斗繼續。
哪怕這樣做會讓陳逸被人瞧不起,她也會強行出手!
而在眾人擔憂或是不看好之時,場中的陳逸卻是打量著對面的郝松青。
該說不說,羽化仙門的道袍確實華麗。
哪怕是長相差一些的人穿上那套霓裳羽衣,也能顯得貴氣十足。
這一點太虛道宗的道袍就比不了。
這時,郝松青收到葉寧修眼神示意,輕笑一聲道:
“陳逸師弟勿怪,師兄之所以先來挑戰你,只是因為你太虛道宗與我羽化仙門距離最近。”
陳逸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心說挑戰就挑戰,理由還不少。
“解釋這么多,師兄是在心虛嗎?”
郝松青怔了怔,反應過來后,不禁皺眉道:“師弟這樣干脆,倒顯得為兄扭捏了。”
陳逸懶得再多說,手搭在春雨劍上。
“開始吧。”
郝松青見狀,臉上笑容收斂,體內真元運轉,周身隱隱浮現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他的確有信心能夠戰勝陳逸,但身為請神一脈傳人,他也清楚與劍修比斗時不能大意。
尤其陳逸并非普通的劍修,而是一名有著大成劍道圓滿劍意的劍修。
即便他的修為只有五品抱丹境,但是放到江湖上,也是一位頂尖的劍客。
“師弟小心。”
話音未落,郝松青手中多出一柄扇子,拈指揉開,朝陳逸輕輕扇出兩下。
只見那扇面上金光乍現,兩道金色風刃劃出,直擊陳逸面門而去。
法器?
陳逸瞥了眼那把扇子,隨手揮出兩劍。
劍氣與風刃碰撞一起,氣勁爆散而出。
“唔?”
下一瞬,陳逸便察覺到對面的郝松青身影消失,他掃視一圈依舊沒看到。
反而是籠罩在演武場內的劍意隱約察覺到些痕跡。
陳逸挑了挑眉,“隱匿之術?”
便在這時,又見數道風刃襲來。
陳逸眼睛微微瞇起,他本想見識一下郝松青的實力,尤其是那勞什子神降之術。
沒想到這位叫郝松青的天驕第四嘴上說得好聽,真正比斗時卻這樣小心。
不禁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耐煩。
想至此,陳逸劍步而出,躲過那些風刃的同時,周身玄罡之氣浮現。
揮劍橫掃。
“劍三·攔江!”
五品抱丹境的玄罡之氣,附著在春雨劍上。
隨后殺伐劍意鎖定住郝松青,一道籠罩半個演武場的劍氣向他橫掃而出。
“師弟,這是等不及…”
郝松青矮身躲過,剛要再說一句,就見陳逸身影已然來到他身側一劍刺來。
他微微皺眉,體內真元運轉,身上霓裳羽衣催發下如同一對翅膀,帶動他的身體橫飛出去。
但此刻的陳逸好似沒了什么耐心,提劍再上。
劍二·極光!
身若流光,只有一點寒芒劃過郝松青。
“師兄的身法不錯。”
陳逸身形出現在演武場邊緣,轉身看向躲過這一劍的郝松青平淡的說道。
“看來師弟并不清楚你我差距啊。”
郝松青凝眉看著他,心下暗暗惱怒。
按照他原本的設想,應是他貓抓老鼠般戲耍陳逸后輕松獲勝。
“這話同樣送給你。”
陳逸嘴角微微上翹,雙眼隱隱浮現一抹猩紅,周身殺伐劍意環繞。
“再不施展你那請神之術,你就沒機會用了!”
話落之時,先前還緩緩擴散的殺伐劍意,猛然爆發開來。
凌厲霸道、充滿殺氣的圓滿境界殺伐劍意沖天而起,將整個演武場映照得一片猩紅色彩。
哪怕有陣法護持阻隔,那仿若要毀滅一切的殺氣,依舊讓周圍觀戰的弟子身上一寒。
而和李輕舟站在一起的葉寧修神色也是一變,他心中隱隱不安,凝神看著場中。
“輕舟師弟,不知你門下這名弟子的實力…”
“如師兄所見,我這劣徒的天資一般,花費十年也只將修為提升少許。”
李輕舟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他已經明白了陳逸所想,自然不會在此時揭開謎底。
葉寧修點了點頭,他也沒看出有什么異常,隨即傳音郝松青道:
“殺了他!”
郝松青微微頷首,感受著周身的寒意,如芒在背一般。
隨即他看向殺氣沖霄的陳逸,臉上浮現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那便如師弟所愿,為兄必定全力以赴,讓師弟敗也敗得堂堂正正。”
陳逸看向他的眼神微變,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別人都是半場開香檳,這位倒好,才剛開始他就做起白日夢了。
這樣想著,陳逸合身再上。
“劍五·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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