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懷孕?!”
趙觀象的表情在短短數秒內,由呆滯變得錯愕,又由錯愕變得驚悚…
他瞪眼看向趙祈安,忍不住道:“義父,您莫尋我玩笑!”
趙祈安松開他的脈門,神情變得有些嚴肅,沉吟不語。
趙觀象一看到趙祈安如此臉色,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都黑了,像是吃了只蒼蠅般難受。
他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憋得臉都紅了,才蹦出來一句道:“天底下哪有這么離譜的事情!”
是啊,這天底下哪有男子懷孕的奇聞?
總不能是那民間神話傳說中,無論男女喝下一口河水就能懷孕的“子母河”真的存在吧?
不,不是子母河…是那神像!
是他從白云觀三清殿暗室中得來的那詭異嬰兒神像!
趙觀象渾身汗毛立起,猛地看向趙祈安,只覺得一陣口舌發干,就連說話都結巴了一些:“義、義父,三姐她…她把那神像交到你手上了么?”
趙祈安點頭道:“在書房。”
糟了。
趙觀象心里頭咯噔了一下。
那鬼東西被他想都沒多想得就交到了義父手上,此刻自己遭了暗算,那義父…
他的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得瞥了一眼趙祈安的肚子上。
趙祈安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直言開口道:“那神像在我手中并無異常,我沒事。”
“那便好,那便好。”
趙觀象松了一口氣。
旋即,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是一陣愁眉苦臉:“您說,我這…究竟懷了個什么東西?”
趙祈安冷不丁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看?”
趙觀象瞬間錯愕抬頭,恰好便注意到趙祈安一掌拍在了他的腹腔。
這看似輕飄無力的一掌,卻是讓趙觀象感受到了千鈞般沉甸甸的力道。
趙觀象只覺得自己腹內五臟廟都挪了個個兒,一股難以言喻的絞痛感瞬間襲來。
他臉唰得便蒼白了,緊跟著便是覺得肚子里有什么東西被撕裂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他甚至來不及慘嚎,便是一股強烈的欲嘔感襲來。
“唔,唔…”
趙觀象跪倒在地上,四肢著地,張開嘴巴猛地嘔了幾聲。
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肚子里被逼了出來,從腹腔頂到了嗓子眼。
他的脖子粗壯了幾圈,如同鼓氣的蛤蟆。
那東西卡著他的喉嚨半天不出去,氣管被堵住,窒息感憋得他的臉瞬間通紅。
趙祈安出手幫忙,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掌。
“嘔!”
趙觀象終于是吐了出來,只覺得渾身舒暢了起來,大口大口得喘著氣,視線都變得花白起來。
過了好一陣,他才緩過勁來,這才有功夫去看自己吐出了個什么玩意。
這不看還好,一看卻是當場呆愣,好半晌才驚叫出聲。
“啊!”
趙祈安也低頭看去,只見地上那一灘未消化的穢物之中,藏著一塊拳頭大的“肉塊”。
那“肉塊”猶如無數膿包拼成,散出無數細細密密的肉須,哪怕離開了宿主身體,依舊還在不斷地“膨脹”“收縮”,好似會呼吸一般。
天底下最惡心的東西,怕也不是莫過于此。
趙觀象看了一會,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臉都綠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就生了個什么個玩意?”
盯了一會之后,他只覺得腹腔內又泛起一陣惡心,趕忙是挪開視線不敢再看。
趙祈安卻是不怕這些,盯著地上的“活肉塊”,淡然道:“此邪物倒是詭譎,在人體之中竟是能夠模擬出胎兒脈象。”
這事上,哪有什么男子懷孕的奇事,根本就是邪祟作怪!
脈象摸不出、靈力探查不出,除非用刀剖開了肚子,真拿出來用眼看一看,否則當真發現不了異常。
趙祈安若不是疑惑“男子如何懷孕”,恐怕也看不出端倪來。
這邪物在觀象肚子里時,附著在胃部。
肉塊上的那些肉須穿透了胃壁順著他的周身經脈在汲取著他的精血,不斷壯大著自己。
趙觀象乃五品周天武者,短時間內這邪物對他造不成太大的影響,但是卻會讓他的血氣一天天衰竭下去,恐怕修為也會隨時間漸漸跌落。
幸好發現得及時。
幸好他身邊有趙祈安在!
這邪物無數肉須扎根宿主經脈之中,醫術高超者發現不了那細如牛毛的肉須,能夠發現這肉須的高品武者卻未必有足夠的醫術醫治趙觀象。
也唯有趙祈安,能夠為他毫無副作用得拔除這邪物。
只是…
趙觀象體內的“假嬰”被拔除了,但有人的還沒有。
趙祈安看著那團“膨脹”“收縮”、肉須蠕動的詭異肉塊,心中暗道:“若是所料不錯,二皇妃腹中懷著的…怕也是假胎。”
“二皇子,注定是空歡喜一場。”
此事影響…非同凡響。
若是二皇子得了子嗣而欣喜若狂的昭告天下,可最終皇子妃生了個怪物出來…朝野上下,誰還會支持他當儲君?
救世教從來都不是二皇子的“盟友”,而是送了個隨時引爆的炸彈在二皇子手里。
若是正常發展,那么他們的計劃或許真有可能成功。
但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們不該將趙祈安牽扯進來!
趙祈安本只是想處理干凈一切有可能牽扯出他的隱患,可驀然回首,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這風波之中。
天家的事,時機未到,本還不到他下場的時候。
但既已在風波中,斷無獨善其身的可能,那便——
做他個徹底!
趙祈安右手化掌,靈力在掌心繚繞。
一掌落下,磅礴的靈力透體而出,化作一道利箭般打在了那拳頭大的詭異肉塊上。
肉塊如同冰雪消融,密密麻麻的肉須開始蜷縮,本體更是從原本的殷紅一點點變得黝黑,最終化成了一灘黑水。
“觀象,速速離開。”
趙祈安收回手,負手而立。
他的目光落向了室外,眼神深邃難揣心思,對趙觀象淡然道:“今夜府中有事,你身份敏感,不便留在此。”
趙觀象心頭一顫。
在這一刻,他突然間察覺到自己義父的氣質…似乎變了。
如果說曾經的義父,如同黑暗深邃的深淵,無人能夠窺探其真正的深淺。
那么此刻的他,便如同出海的蛟龍,昭示著風雨欲來!
今夜的公主府,怕是有事要發生。
趙觀象腦海中升起這樣的一個念頭,但心中卻升不出半點忤逆義父意思的想法,拱手領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