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蒼柏子要步入殿中,情勢已是千鈞一發。
皇子妃突然“哎呦”了一聲,捂著肚子緩緩蹲下了身子。
“娘娘!”
侯在殿外的青衣婢女聽到動靜,忙不迭得進了殿中。
她攙著皇子妃的手,關切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沒什么緊要的。”
皇子妃輕輕撫著肚子,眼神中滿是母性的慈愛,無奈道:“只是小皇孫鬧騰得厲害,我歇歇便好。”
她看向蒼柏子,歉意道:“我這會身子不便,還請道長代勞一二。”
“應該的。”
三言兩語間,一場危機悄然無息得化解。
蒼柏子沒再懷疑,拂塵一掃,踏步邁入殿中。
他來在了三清神像前,將香案上的一口巴掌大的紫鼎向右挪動。
只聽得“咯咯咯”的聲響響起,三清神像側面一道暗門被打了開來。
皇子妃在后面看得真切,默默記下了這間暗室的位置以及開啟方式。
過了片刻之后,蒼柏子從暗室中走出來,關了暗室的門,這才對皇子妃說道:“貧道找尋了一圈,并未發現皇妃娘娘遺留之物。”
皇子妃流露出遺憾神色:“那許是丟在了半道,看來是難找回來了。”
她在青衣婢女的攙扶下,挺著肚子上前,對蒼柏子說道:“既然找不到,那我就不叨擾道長了。”
“貧道也會讓門人留意,若是發現了皇子妃遺留之物,定會派人知會,還請皇妃放心。”
“道長有心了。”
從白云觀中出來,待下了山之后。
那“皇子妃”松開了要身旁婢女攙著的手,面容再次變化,眼角上翹,五官蠕動,最終原本溫婉的模樣變得有些嫵媚。
趙霓裳回頭看了一眼那白云觀,眼神中有些忌憚。
三清殿中的那一道暗室打開時,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那蒼柏子亦是天人武者,即便氣血再衰弱,真動起手來,自己不是對手。
好在,此行也是有收獲的。
趙霓裳思忖片刻,與身旁那青衣小婢說道:“去一趟巡天監,給四少爺帶個口信…”
她壓低了聲音,細細交代了幾句。
那青衣小婢認真聽著,最后點點頭,悄然離去。
“開門,查道觀!”
一個時辰之后,巡天監的隊伍浩浩蕩蕩得又來了白云觀。
為首的趙觀象“啪”一腳踹開了道觀大門,帶著人就闖了進去。
巡天監的官差們一入內,輕車熟路得開始清退香客、揪著觀中道士們去前庭,隨后在各個大殿里翻箱倒柜。
還是熟悉的流程、還是熟悉的味道。
道觀里的道士們瞬間炸了鍋。
還來?
這不欺負老實人么?
得到消息的蒼柏子無奈再次出面,急匆匆趕來前庭。
他來到趙觀象面前,這次連作禮都不曾,直接問道:“刑部已證實了貧道與門徒清白,官爺何故再來此地?”
趙觀象負手走來,哼笑道:“我來可不是為了上次的事。”
“那官爺此次又為何事?”
趙觀象喚過身旁仆將,接過一張紙立在蒼柏子的面前:“據線人舉報,這白云觀與我等追查的一伙私奴販子勾結,擄掠良人,私蓄私奴,供京都城中達官貴人淫樂,可有此事?”
“私奴案”確實是他手上正在負責的幾起案子中的一件,但是否與白云觀有關…
無妨,會有關的。
蒼柏子表情木然,但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攥緊了拳頭。
又是那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線人”?!
巡天監何時成了這般的無賴?
蒼柏子身后的道士們紛紛喊道:
“無稽之談!”
“污蔑,純屬污蔑!”
“我白云觀千年傳承,怎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觀象哈哈大笑道:“有稽沒稽的,查過便知!”
蒼柏子上前一步,說道:“官爺這是借公事報私仇,如此三番兩次折騰,毫無依據便來本觀尋釁滋事,就不怕貧道入宮告御狀么?”
“毫無依據?”
趙觀象露出了個玩味的笑容:“你確定?”
說罷他不等手下人匯報,大步朝著三清殿中走去。
這目標明確的模樣,讓蒼柏子瞬間心頭一顫。
只見趙觀象入了三清殿后,徑直來到神像前,目光落在香案的紫色香爐上。
他將手放在香爐上,側過身看向蒼柏子,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蒼柏子原本木然的神情,此刻出現了掙扎之色,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有人借蒼柏子的眼目睹了這一切,驚得肝膽欲裂,險些對蒼柏子的控制失控。
蒼柏子藏在袖中的手暗暗運氣,一縷靈力自掌心溢出。
殺機…漸起。
但最終,這縷靈力消散。
他什么都沒有做,再次恢復了木然的神情。
“咔咔咔…”
趙觀象還是扭動了那紫色香爐,三清殿中的暗室被打了開來。
周圍的巡天監成員無不震驚,尤其是趙觀象身旁兩位仆將。
他們以為今日雛虎來白云觀找事,只是宣泄上次的不痛快。
什么所謂“線人”,每次他都用這般的借口。
可當著暗室門緩緩打開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原來那個莫須有的“線人”真存在啊?!
原來雛虎今日來不是找麻煩的,是真掌握了線索啊?!
趙觀象伸出手指,指了指蒼柏子,笑容變得有些玩味。
他朝著暗室走去,對要跟隨進來的同僚說道:“我一人進去,你們把這老道給看好了。”
“是,大人。”
巡天監眾人不疑有他,立刻拱手應命。
趙觀象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蒼柏子,見他沒有異動,這才踏步走入了暗室之內。
暗室中,漆黑一片。
趙觀象取出火折子,吹亮了之后舉起。
暗室很是狹小,容納不了三五個人,唯有一張香案擺放。
趙觀象用火折子點亮了香案上的燭臺,微弱的燭光照亮了整個空間,也將香案上方神龕中的神像照亮。
“什么東西?!”
趙觀象一抬眼,只見神龕內那詭異神像給嚇了一跳。
那神像只有巴掌大小,形如一個胖頭娃娃,嬰兒般的體態卻像是老僧般盤膝入定,蓮藕一樣的小胖手手心朝上置在膝上。
嬰兒神像宛若刷了一層金漆,通體金光燦燦。
若只看這些,這神像倒也憨態可掬。
然而這嬰兒神像的身上布滿了一團團肉瘤,半張臉塌陷著,著實是恐怖駭人。
就在趙觀象好奇打量的時候,那原本雙眸緊閉的嬰兒神像竟是緩緩睜開了眼,一道金光自雙眸中射出,不偏不倚得射中了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