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過來!”
隨著趙觀象一聲爆喝。
周圍下屬紛紛噌冷冷拔刀,殺氣騰騰得圍了過來。
趙觀象一只手攥著蒼柏子,另一只手高舉銀票,看向自己下屬道:“公然行賄,大家可都看到了。”
“看到了,大人!”
眾下屬齊聲高喝,嚇得道觀中道士們一個哆嗦。
“若不是做賊心虛,何必向我行賄,還說你們是清白?”
他大笑著,湊近蒼柏子的耳邊,輕聲道:“你看,證據這不就來了么?”
蒼柏子大驚:“分明是你…”
趙觀象卻不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閉嘴!有什么話回監里說!全都給我帶走!”
“是!”
白云觀地下密室之中。
救世教眾人紛紛躲在其中,有些惶恐得等待著外面的消息,彼此間交頭接耳。
“巡天監的人都查到了這兒?怕不是真知曉了什么線索…”
“未必,或許只是打秋風,這些當官的都是如此。在荊州見得還少么?我看這京都城也好不到哪去。”
“若只是要錢,那就趕緊給些錢打發走便是。”
宮心熒也在其中,聽著身邊門人的竊竊低語,臉色漸起陰霾。
堂堂巡天監,豈是幾個銀錢就能打發走的?
她心頭那股不安感越發強烈,不由捂住心口。
從昨天夜里,這股心悸感就從未停過。
金銀護法帶著那么多的教中精銳,不過是去一小小善堂帶回轉世金童,按理來說是絕不可能出岔子的…
白云觀在京都城的城郊,并不在城內,所以宮心熒此時此刻還并不知曉昨夜京都城中發生的情況。
但金銀護法至今未帶著轉世金童回來,就已經讓她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就在她憂心忡忡之時…
救世會的長老松開一名“血菩薩”的手,睜開眼怒道:“巡天監當真欺人太甚!!!”
他長壓一口氣,起身朝宮心熒拱手道:“圣女,大事不妙,白云觀的道士被巡天監的人帶走了。”
宮心熒神色一冷,凜聲道:“巡天監可是在白云觀中發現了什么證據?”
長老氣得直哆嗦,忍不住爆粗口:“屁個證據,分明就是栽贓陷害、不講道義!”
“這事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蠻橫不講理的人!小小一個校尉小官,若是在京都城之外…”
他惡狠狠得放著狠話,像是恨不得啖某人的肉、喝某人的血。
宮心熒愣了許久,不知外頭究竟是發生了何時,竟是氣得救世教的長老都要和人講“道義”了。
長老狠狠發泄了一通之后,急道:“圣女,我教秘法雖隱蔽。但那些被血菩薩們控制的道士若是五日不得血菩薩‘肉身布施’,便會徹底解開控制,屆時我們定將暴露。后果不敢設想。”
宮心熒喝道:“急又能如何?難不成去巡天監的監牢中搶人不成?”
“若是玉真公主出面…”
“不行!”
長老話未說完,便立刻被宮心熒否了。
長老愣了一下,突然間皺眉看向宮心熒。
但宮心熒很快就給出了合理解釋:“巡天監直屬皇權,唯天子可調動。玉真再是得寵,也只是外嫁的公主,哪里命令得動巡天監放人?”
玉真雖受皇帝寵愛,若是進宮去求皇帝開恩,以那巡天校尉的做事手段,極有可能會放了白云觀的人。
但若是因此皇帝注意到了白云觀呢?
哪怕這個可能性再小,宮心熒也不敢賭,因為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其實也不必讓玉真出面…”
這時,宮心熒心中浮現出一個人來,看向長老,幽幽開口道:“其實還有一人若愿出面,巡天監也未必不賣面子。”
白云觀山腳下,早有囚車等候。
趙觀象是有備而來的,來時也早就拿定了主意要拿白云觀的道人們。
如今提前備好的囚車果不其然的派上了用場。
他站在囚車外,看著手下人把白云觀的道長們一一“請”進囚車內。
哪怕白云觀的道士們不乏武道高手,但在這時沒有一個人敢反抗,只能乖乖得鉆進囚車里頭。
也就在這時,一名執戟鐵衛來在他身邊,問道:“你在巡天監,一直都這般行事?”
這執戟鐵衛相貌如男子,聲音也如男子。
可趙觀象一聽對方說話口吻,當即便認出了對方身份,挑眉笑道:“三姐,威風不?”
“我只慶幸你沒按義父想的接管京中的趙氏商行,不然商行這些年不知要被你霍霍成什么樣。”
趙霓裳有些幽怨得瞥了趙觀象一眼,明明她現在是男子模樣,可這動作卻也有說不出的勾人韻味。
她怨道:“倒是可憐了我,梟衛的事要管、商行的賬也要查,好不容易等到小五能出來做事了,義父卻又對小五另有安排。”
“能者多勞嘛!”
趙觀象頗為殷勤,說話都好聽了許多。
畢竟就他的行事風格,三天兩頭便被監里申飭、處罰,俸祿早就扣到明年了,如今還欠著趙氏商行的貸。
有些人,他表面上是威風凜凜的大乾新星、巡天雛虎,但實際上背地里的身份卻是大乾國貸款上班第一人!
這事兒趙觀象一般不和別人說,倍兒低調。
他問道:“義父對這些道士有何打算?如今我在監中也算能說得上話,安排些人與這些道士關在同一個監牢里是不難的,義父可要安排人進監牢中審訊?”
趙霓裳搖了搖頭:“不必,就這般關押著。”
“就關押著?不必從他們口中問些話么?”
“義父說了,關著就好,關得越久越好。”
“行,包在我身上。”趙觀象咧嘴一笑,朝趙霓裳拱拱手,“那我便先帶人回監中,三姐自便。”
“等等…”
趙霓裳拉住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替他立了立領子,說道:“出門在外,也該是注意些形象。也愛惜些名聲,有朝一日,義父招你回身邊,別是聲名狼藉的。”
趙觀象心頭一暖,笑道:“有娘親的話,大致也就是這般感覺吧。”
見趙霓裳揚起巴掌以示威脅,他連忙抱頭離去。
“回京!”
“駕!”
當巡天監的人馬返回京都城,趙觀象坐在囚車上,親自趕著馬車。
他摸了摸趙霓裳剛給他整理的衣領,指尖觸到“糙糙”的觸感,愣了一下,伸手進去摸了一陣。
拿出一看,是幾張卷好的銀票。
趙觀象看著銀票,怔了一會。
他很要強,要強到從養生堂出來就不愿受義父蔭蔽,自己找了門路去加入了巡天監。
要強到哪怕去商行借貸,也沒有伸手朝“家里”要錢。
但總有人在乎的,是你能夠過得更好一些。
趙觀象摸索著銀票粗糙的紙面,最終笑了笑,將銀票揣進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