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那老農的房間之后,高見獨自回到了房間內。
這里的客棧裝飾相當豪華,室靜閑安,紅壁翠帷,坐堂伏檻,錯落其間。
畢竟住一晚要一金,是該有這個水平。
在這兒住一晚,夠一家平民干半年多的總收入了。
簡單洗漱了一下,又吃了一些東西,高見在床上躺下。
這場戰斗讓他精疲力盡,所以躺下之后,他很快就睡著了。
在獲得修行法,靠自己煉出氣來之前,貪錢得用精氣催動,高見現在就屬于精氣耗盡的狀態,尋常來個女妖都做不到吸這么干凈。
起碼也得是狐妖才有這個水平。
所以,只是一沾枕頭,他就眠了。
只是,睡著之后,高見感覺…自己并沒有睡著。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類似于清明夢。
他很清楚自己睡著了,同時,他也很清楚自己還清醒著,他的神智處于完全清醒的狀態。
而在這種狀態下,高見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人。
說是老人吧,他其實沒有那么老,看起來還很有精神。
但也不能叫是中年人,因為他明顯已經出現了衰朽的跡象,但只不過是開端而已。
不過高見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高見,對吧?”這人突然說道。
高見驚了一下,自己這是在夢中嗎?
應該是在夢中吧?
“你是在做夢,我以入夢之法,入你夢中,見你一面。”那人如此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騶方。”
“等等,我好像記得你,你身上有個氣質,我有印象。”高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憶了一下,然后瞪眼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寫‘啟運元寶’和‘寧泰縣城’四個字的人,你身上有那些字的神韻!”
高見在握刀的時候,心湖澄澈,對神韻的倒映讓他能夠一次性理解神韻之中的許多信息并且記住。
而現在,他在眼前這人身上,看見了自己看見過兩次的神韻氣息。
“是我,本官目前官居二品,任啟運神朝戶部尚書。”李騶方點了點頭。
高見深呼吸了一口。
這可是大人物啊,自己手里的那張紙鳥,就是對方發給自己的吧?
“前輩入夢…是為了什么?”高見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給你道個歉。”這位老者輕輕低頭。
高見悚然一驚。
不會給自己埋坑吧?
李騶方繼續說道:“之前的事情,你也看見了吧?滄州有人想殺你,而且他們已經動手了,是下死手的,這都是因為我給你下的調令。”
“你真的要去滄州都城,所以他們要對你下死手,這點是我的錯,我之前還以為他們沒有猖狂到這個地步…但是我錯了。”
高見點了點頭:“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現在哪怕我退,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滄州任職,他們反而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畢竟…在他們眼里,我背后也是有一位尚書的,對吧?”
“是。”李騶方點頭:“你說的對,也說明我沒有看錯你,能夠在不開竅的情況,從四境鬼柳手中活下來,甚至還通過一枚銅錢聯系到了我,現在還格殺了一位二境,確實證明了你的過人之處。”
“而如今面對這般危機,你還敢向前,說明…你是個好人。”
“有能耐,是好人,若是我還不現身,就太過于倨傲了。”李騶方說道。
“我不是好人。”高見強調了一下。
“好,換個說法,你起碼還有良心。”李騶方笑道。
高見這次沒有反駁。
李騶方說道:“所以,趁著這個給義士道歉的機會,我想要傳授你一門修行法,正好契合你那驚人的悟性,你可愿學?”
“我能問一下嗎?朝廷的實力應該很強吧?你為什么不自己來?你不是尚書嗎?”高見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如此問道。
李騶方沉默了一會,說道:“朝廷現在…有問題,你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和你說說。”
“你知道朝廷現在的官學嗎?”李騶方問道。
高見點頭。
在那一個多月的旅行里,他見過啟運神朝的官學。
其實很不錯,大概幾十個人一個班,一個官學十幾個班,由官學聘請的教習負責教導讀書識字,經典修行,武藝錘煉之類的東西。
“那不是普通人上得起的吧?”李騶方又問。
“恩,是要有點家底。”高見點頭。
官學的價格極為昂貴,一月需要好幾萬錢的學費,還需要托關系才能進去,至于私學,以至于加入門派,那更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了。
平民,是沒資格修行的。
李騶方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一位官學教習,一個人要教四五十名學生,就這樣還是很多學生求都求不來官學的名額,可是還有的人一出生就拜入名門大派,以真傳弟子的身份一對一秘傳,許多高姓門閥的子弟,更是有無數四境以上的老師圍著他一個人打轉。”
“高見,你悟性驚人,卻沒有修行法,導致到現在還在一境外面無門可入,可是,有很多天賦還不如你的小孩,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三境了,只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老師,系統的教學和許多的天材地寶,你卻到現在還沒一境,你做何感想?多少天才埋沒了?”
對方如此對高見問道。
高見有些感覺,他確實是因為修行法苦惱過一段時間,但畢竟不長。
如果真有那種天賦極佳,卻一輩子都找不到合適的修行法的話…那恐怕,真的很痛苦。
“滄州糜爛一片,血祭無數,妖邪橫行,朝廷卻根本不理不睬,也不征討,因為朝廷的力量還在內耗,明明海外已有敵人,五姓望族卻依舊沉溺于內斗,使我處理滄州,只能靠高見你這樣的義士。”
“堂堂神朝…糜爛如此。”
李騶方嘆息著說道。
高見聽完這話,有些訝異的看著李騶方。
他是真的驚訝對方能說出這一番話。
于是高見問道:“李尚書…我沒想到你能這么說,所以,你突然來找,要做什么?”
李騶方搖了搖頭:“我具體要做什么,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我希望你能去滄州做點事,我為你作保。”
“要做什么?”高見問道。
“不用問我,你去滄州,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時候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比我吩咐你做,動力會足很多,我相信,你想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事,是一樣的。”李騶方答道。
“只是,滄州我插不進手,也動用不了太多力量,而如今滄州淫祀不斷,人神不和,偏偏朝廷抽不出力量來…我能給你的,只有我這張面皮,還有一部修行法了。”
高見自詡不是好人。
但李騶方有一點說的對,他起碼沒有喪掉良心。
李騶方一席話,讓他遲疑了一下。
于是,高見拱手:“我不知道閣下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我先去滄州看看,而且,就算前輩你不說,我也一定要去滄州的。”
“好,有義士這句話就夠了,我這就傳你一部修行法,你可愿意?”李騶方同樣拱手,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