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
南城,城衛司。
捕頭的堂衙里,鄭旺和羅常兩個班頭小聲匯報著。
“應該是發生在天亮以前一個時辰之內,連血都沒干…”
“一劍斃命,干脆利落,何家親自派人來驗過尸了,說出手之人力量十分驚人,而且用的是破風劍勢。”
鄭旺和羅常細細地將事情陳述了一遍。
南城司司馬遇害,蘇牧這個捕頭自然也到場了。
不過內城的何家來人之后,直接就將他趕了出來,倒是原本就跟何玉興有些親近的鄭旺和羅常得以留在那里。
“聽何家的人說,兇手可能是緝兇榜上排名第九十五位的彭離,此人便以破風劍勢聞名,最近恰好在武陵城附近出沒過。”
兩人說道,“何家的人說了,此事他們會追拿兇手,讓我們不必多事。”
蘇牧面色平靜地聽罷,揮揮手道,“行,我知道了。”
既然何家插手了,那就代表沒有他們什么事了。
“小蘇捕頭,查案的事情雖然不用我們了,但司馬遇害,咱們南城司接下來該當如何,還得你站出來為我們掌舵啊。”
鄭旺躬著身子說道。
“不用擔心,何司馬原本已經要高升了,新任司馬已經任命了,出了這種事情,新任司馬應該很快就會到任,在此之前,你等一切照舊即可。”
蘇牧站了起來,往外走去,“今日沒什么事,我去巡街了。”
身為捕頭,自然是不需要巡街的。
不過蘇牧這個捕頭有些特別,他向來喜歡巡街。
鄭旺和羅常也只把這歸結為蘇牧特殊的喜好,并沒有太當回事。
畢竟上一任捕頭喜歡銀子,上上任捕頭喜歡美色,小蘇捕頭喜歡巡街,很合理吧?
一整日,蘇牧都在巡街當中渡過,不過南城的街頭上已經很難找到小偷了,他們比以往隱藏得更深了。
這讓蘇牧略微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處理了三起鄰里糾紛,圓滿地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回了家中。
回到自己的臥房之內,蘇牧將門窗關好,然后將角落里的幾塊地磚起開。
地磚下面有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個紫檀木匣子、一個卷軸。
還有一把街頭鐵匠鋪隨手就能買到,價值七兩銀子的青鋼長劍。
“緝兇榜排名第九十五,彭離,倒是巧了。”
蘇牧心中暗自道。
他修煉破風劍法的事情無人知曉,原本只是想隱藏身份,沒想到直接有了禍水東流的效果。
破風劍法和伏波刀法一樣,都不算什么罕見的武技,花上幾百兩銀子就能買得到。
不過要把這種武技練出刀勢或者劍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昨日出手殺了何玉興和傅培生之后,蘇牧沒來得及查看收獲就被叫去了南城司。
“四萬兩…”
厚厚的一沓銀票讓蘇牧都感覺有些意外。
知道何玉興有錢,沒想到何玉興這么有錢。
當初號稱南城首富的許明琛,只怕也拿不出這么多現錢。
將銀票和之前的銀子收在一起,蘇牧打開了那個卷軸。
相比于銀子,他對這個更感興趣。
“巽風意境圖!”
蘇牧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之前從洛安寧口中得知,感悟意境有一個捷徑,那就是利用意境圖。
所謂的意境圖,是某些領悟了意境的強者,用繪畫的方式將他們感悟的意境記錄下來。
如果是原本,那絕對是價值連城。
就算只是臨摹的版本也能價值千金。
最主要的,意境圖是有價無市,誰得到了都會將之當做傳家寶收藏起來,不會輕易拿出來售賣。
“倒是巧了,我練就了破風劍勢,如今又得到了巽風意境圖,或許我能領悟巽風意境也說不準。”
蘇牧仔細觀察著那副巽風意境圖。
這副圖畫十分抽象,畫的似乎是一片曠野,曠野一望無際,其上畫著數十縷風,給人一種飄然出塵的感覺。
武道的起源,最初是未可知的古老時代,一些屹立于世間巔峰的存在,俯察天地,將萬事萬物歸納為六十四象。
六十四象太過玄奧,非一般人能夠領悟,所以后世有人將之簡化為八種意境。
八種意境,依舊是只有天資卓絕之輩方能領悟,于是有強者憐憫眾生,由簡入繁,衍生出無數“勢”。
這便是世間無窮無盡的招數技藝、刀槍劍法的演化由來。
由繁而簡,再由簡而繁,越是靠近原初,越是難以掌握。
現如今世間流傳的武藝,距離感悟天地實際上已經非常遙遠了,不過它們勝在更容易掌握,哪怕是再平庸的凡俗之人都能修習。
事實上,原初的六十四象圖早就已經消散在漫長的時間場合當中,至今已經是傳說之物,是否還存在都說不準了。
哪怕是原初的八種意境圖也早已經不知所蹤。
如今能夠見到的意境圖,基本上都是后世武者憑借自身的領悟繪制出來的,與原初本相差甚遠。
其內蘊含的意境,無論是深刻程度,還是接近天地本質的程度,與原初的意境圖都不可同日而語。
“真正的至寶應該是原初的六十四象圖,如今流傳的意境圖,只是某些武者對意境的感悟,臨摹再臨摹,刻印再刻印之后,只會越來越失真。”
蘇牧心中暗自道,“這副意境圖也不知道被臨摹了多少次,品質著實是有些低劣。
不過對我正合適,太過高端的意境圖我也未必能領悟得了。”
雖然如果多掌握一些巽風一脈的劍勢或許也能領悟巽風意境。
不過有意境圖,或許能縮短他領悟意境的時間。
萬一直接就領悟了?
那就不用費勁去學多種巽風一脈的劍法了。
蘇牧平復心緒,調整狀態之后,在床上坐了下來,將那副巽風意境圖擺放在身前。
仔細地看著那副巽風意境圖,看著上面一縷一縷的風,漸漸地整個人都沉浸其中。
不過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那一縷一縷的風像是活了過來一般,化作真正的風,吹拂在他的身上。
蘇牧有些恍惚地抬起頭,發現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風了。
不是他感悟了意境,是真的有風,從窗戶縫里吹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