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第五道原初星象
在楊凡經歷的夢境中。
石油半島出產的瀝青變異物，最終被各大強國聯手瓜分掉了。
大夏只分到了大約兩成左右的份額。
加美尼聯邦卻拿到了四成份額，足足是大夏的兩倍。
這是沒辦法的事。
夢境里的大夏，實力大略超出了加美尼聯邦，但超得并不算多，雙方算得上旗鼓相當。
加美尼聯邦拉上了南十字星同盟，實力便完全壓倒了大夏。
大夏掌握著“有德湯劑”的藥方，最開始確實賺了不少錢。
不過短短一年后，有德方便被西半球破解掉了。
那幫白色人種，將盜版藥劑命名為——金色晨曦藥劑，并且還得意洋洋的大肆宣揚了一番。
大夏與西半球各國關于專利權的問題，扯皮扯了好幾年，但這些國家各種抵賴，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這位九旬老者的心血，就這么便宜了白種人。
楊凡看到有德方的利潤，被西半球國家拿走了大部分，心中扼腕不已。
但是現在。
他決心讓這一切不再重演。
所以楊凡來到了這一間有著四十多年歷史的夏醫館。
此時。
楊凡打量著醫館內的陳設，問了一個問題：“天災時代之前，現在看夏醫的人還多嗎？”
馬有德從瀝青變異物上收回了眼神，回答道：“我這間醫館還不錯，但大多數醫館已經不多了。”
老者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自得，唯有深深的嘆息。
很顯然。
馬醫生并不愿意看到夏醫一步步走向沒落，偏偏又對此無可奈何。
馬有德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聊起了夏醫與現代醫學之間的優劣。
“夏醫是一套以經驗主義為核心的醫學，與之相比，現代醫學確實更加科學，有一套邏輯嚴密的體系。
“但這并不意味著，夏醫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不過我個人覺得，現代醫學有一個缺陷，就是劃分得太細了，每個醫院都有大量科室，比如男科、婦科、內科、外科等等。
“雖然這是基于術業有專攻的需要，但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醫者容易陷入盲人摸象的窘境。
“例如一個擅長心內科的醫生，往往只看到了與心內科有關的問題，卻忽視了病人的其它問題，有可能錯失了關鍵信號。
“因為人體是一個高度復雜的東西，一個器官出問題，經常會影響其它部位。
“就好比肝臟出了問題，容易導致手掌出現紅色斑塊，形成所謂的‘肝掌’，偏偏這兩個部位隔得遠得很。
“大夏有一句古話叫做‘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這是現代醫學需要改進的地方。
“夏醫在這方面卻正好相反，盡管夏醫有很多不足之處，卻一直從全局的角度看待人體。
“夏醫的‘氣血’理論就是一個典型，如果人體有了毛病，那么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氣血都會發生變化。
“我舉一個例子，大夏的古人編纂了一本《內經》，這本書對‘氣’有著非常詳盡的總結。
“身體的哪個部位出了問題，容易導致‘氣’出現什么問題，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夏醫可以通過觀察‘氣’的變化，以一種低成本的方式，確定病人哪里有問題，用不著做繁瑣昂貴的檢查…”
馬醫生滔滔不絕的說了很久。
楊凡聽得很認真。
過了一會。
馬有德才停止了講述，然后自嘲了一句：“張先生，讓您見笑了，人老了就是喜歡啰嗦。”
楊凡絲毫不介意：“沒關系！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
他緊接著問了一個問題：“馬醫生，你覺得夏醫有可能超過現代醫學嗎？”
馬有德用力搖了搖頭：“絕對不可能，夏醫屬于經驗醫學，而經驗醫學的上限太低了。”
楊凡頓時笑了起來：“我倒覺得未必。”
馬有德“哦”了一聲：“為什么這么說？”
老者知道這個年輕人不是普通人，所以很想聽一聽楊凡的理由。
楊凡回答道：“現代醫學本質上是基于現有的科學體系來解釋人體，但時代不一樣了，滄藍星誕生了一種力量，現有的科學體系根本就無法解釋。”
馬有德脫口而出：“超自然力量！”
楊凡點了點頭：“在與超自然有關的領域，現代科學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現代醫學同樣對此束手無策，大夏異能研究院的大量研究都證實了一點。
“所以滄藍星的環境發生了變化，現代醫學遇到了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這就叫時移世易。”
馬有德聽得若有所思：“言之有理。”
老者又好奇的問道：“張先生，您是異能研究院的研究員嗎？”
楊凡頷首道：“是的。”
他懶得多解釋，既然老者愿意這么認為，那就讓對方這么認為吧。
反正區區一個研究員的身份，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馬有德看了一眼面前的瀝青變異物，恍然道：“原來您是大名鼎鼎的異能研究院研究員，難怪張先生如此見多識廣。”
楊凡適時將話題拉扯了回來：“既然夏醫的理論，可以將瀝青變異物入藥，這說明夏醫可能更適應超自然時代。”
他頓了一下，又道：“這就是夏醫超越現代醫學的機會！”
這句話聽起來輕飄飄，但聽在馬有德耳中，卻宛如一道驚雷。
老者一下子陷入了癡癡呆呆的狀態。
楊凡注視著仿佛魂游天外的馬醫生，心頭的感覺很有些奇妙。
事實上。
這本就是馬有德未來的發現，楊凡只是跨越了時間線，將老者的發現“轉述”給了老者。
夢境里的馬有德，不止是留下了一張“有德方”改變了世界。
老者還留下一套對世界有著深遠影響的夏醫理論——馬氏氣絡理論。
所謂的“氣絡”，就是以“氣”形成的“經絡”。
天災時代之前的“經絡”，是一種莫可名狀的東西。
天災時代之后的“經絡”，恰好有辦法觀察到。
自從馬有德研究出“有德方”之后，已經注意到了，并開始著手進行研究。
在意外身故之前，老者已經搭建出了一套完善的理論框架。
他的弟子從手稿中發現了氣絡理論，并逐步完善了這套夏醫理論，并將之命名為馬氏氣絡理論。
實事求是的說，這位自認為“普通”的夏醫馬有德，絕對是改變了滄藍星的重要人物。
既然楊凡知道這一點，當然不會坐視這樣一位人物白白死于雪怪之手。
過了一會。
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一個眉目如畫的年輕妹子，穿著一套黑色制服，出現在了門口。
她就是馬有德剛才提到的“漂亮小姑涼”。
此女名叫宿雨萱，身份是靈鴉辦公室的機要秘書。
靈鴉先生來了漠北行省，宿雨萱也跟了過來，負責處理一些雜物。
而宿秘書出現在門口，意味著有大事發生了。
楊凡迅速起身，快步走到了門外。
宿秘書輕聲細語：“張先生，就在十分鐘前，駱駝王國的鄰國，達曼王國發生了一場政變，整個達曼王室都被政變者殺光了。”
楊凡神色不變，只是點了點頭。
宿秘書緊接著說道：“上頭想問一下您對于這件事的看法。”
所謂的“看法”，說白了就是——請大佬指點一點，到底誰是幕后兇手。
楊凡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們的老對手加美尼聯邦沉寂了這么久，現在又開始搞破壞了。
“大夏的力量進入了駱駝王國，加美尼人就在旁邊的達曼王國搞事，妄圖以此肢解掉開拓聯盟。”
他冷“哼”了一聲：“這幫白色人種骨子里就是強盜，見不得其它國家有一丁點好，正面競爭不過就玩這種下作手段。”
宿秘書又問了一個問題：“大夏需要介入此事，維護石油半島的穩定嗎？”
楊凡沉吟片刻，搖頭道：“暫且靜觀其變吧，達曼王國不是大夏的盟友，大夏沒必要急于出手。
“我們這一次的敵人可不簡單，我高度懷疑，加美尼聯邦已經有人領悟了一枚原初星象，此人大概率就是這一系列事情的主導者。
“如果大夏倉促介入達曼王國，說不定就跳入了加美尼人布置的陷阱，等我們搞清楚了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宿秘書干脆利落的應道：“明白！”
楊凡又說了一句有點冷血的話：“站在大夏的立場，這位領悟原初星象的加美尼人，比達曼王國更重要。
“即便達曼王國滅亡了，只要大夏可以干掉這家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
宿秘書馬上回應道：“張先生，我會將您的意見匯報上去。”
她完成了上頭交代的任務，又詢問了一句：“張先生，您現在打算做什么？”
楊凡想了想，說道：“去附近的平民區逛一逛吧。”
靈鴉先生打造的“人設”，就是關注底層平民，所以才有了上次西靖市的大案。
現在他閑著沒什么事，索性去附近的平民居住區看一看，了解一下當地官方的管理狀況。
京城。
靈鴉辦公室。
一幫主任和副主任，正在研究著馬有德的資料。
對于在場所有人來說，靈鴉先生突然去了漠北行省，找上了一位年過九旬的老夏醫，這件事實在是太奇怪了。
過了一會。
辦公室主任揉了揉眉頭：“算了，別研究了，靈鴉先生行事的深意，不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以看出來的。”
另一名副主任笑道：“我想用不了多久，這位馬醫生一定就給我們一個驚喜。”
主任被這句話提醒了，又吩咐道：“通知漠北行省的利刃特戰隊，加強馬有德先生的個人安保。
“馬醫生是靈鴉先生看重的人，千萬不能出意外了，否則我們沒辦法向靈鴉先生交代。”
“是！”
隨著這一道命令的下達，馬有德的命運軌跡被悄然改變了。
只要利刃特戰隊派人負責馬醫生的安全，一位真正國手級別的夏醫大師，絕對不會輕易死于雪怪之手。
駱駝王國。
蘭得雅，阿拉巴基地。
招待天工戰術小隊的自助晚宴，已然到了尾聲。
盡管駱駝人提供了琳瑯滿目的各種酒水，可一幫大夏軍人表現得很節制，喝酒都喝得比較少，最多不過喝了一瓶。
以異能者的強悍體質，區區一瓶酒只是毛毛雨而已。
艾哈邁德少將卻喝高了。
他一副面紅耳赤的模樣，說話都噴著一股酒氣。
“這一片土地下面的財富太多了，至高無上的主告誡我們，只想著獨占財富，卻不愿意分享財富，最終只會帶來災禍。”
林中校一邊啃著龍蝦，一邊聆聽著駱駝將軍的話。
“嗝～”
艾哈邁德打了一個酒嗝，又拍了一下中校的肩膀。
“所以駱駝人永遠與最強大的朋友分享財富，以前是加美尼人，現在是你們大夏人。”
林中校眨了眨眼睛，心底暗道一句：“這就是土豪的生存智慧嗎？”
艾哈邁德繼續滔滔不絕：“但你們比加美尼人好得太多了。
“加美尼人太過貪婪，也太過傲慢，他們一邊享用我們的財富，還一邊辱罵我們是賤民。
“大夏人卻是真正的朋友，我們的平民遇到了危難，你們卻愿意盡心竭力的救援…”
這位駱駝將軍還沒說完，便“嘔”的一聲吐了一地。
林中校趕緊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快點來人，你們的將軍吐了！”
幾名駱駝軍人蜂擁過來，迅速帶走了他們的將軍。
林中校注視著艾哈邁德的背影，有點不確定對方到底酒后吐真言，還是裝醉說出了這番話。
本來他對駱駝人只有一個印象，那就是——狗大戶。
現在中校對駱駝人忽然有了一次徹底的改觀。
駱駝人錢多是沒錯，不過人似乎一點都不傻。
大夏崛起之前，駱駝王國與加美尼聯邦也曾有過一段非常長的蜜月期。
大夏崛起之后，這兩個國家的蜜月就迅速結束了，駱駝王國不顧加美尼人的警告，一門心思的轉投了東方。
這其中的原因，難道真的只是艾哈邁德說的“加美尼人罵他們是賤民”，還有“大夏人更加友善”嗎？
未必見得吧！
林中校暗暗咕噥了一聲：“老話說得沒錯，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