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烏拉烏拉的警車警報不斷響起,原本還有些混亂的港口區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到處都是抓捕暴亂分子的警察。
其實說“抓”是不太對勁的,應該說是驅趕,有警車在驅趕這些游行示威的工人,不讓他們重新聚集。
記者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場突然爆發的沖突,以及突然被沖散的游行示威,他們很清楚,這是“力量”在插手。
一股神秘的力量,摧毀了這里的一切。
看著地上那些不是被銬起來的人,就是被打斷了腿,打斷了胳膊,或者被打暈在地上的傷員,記者們興奮的瘋狂的拍照。
明明他們可以做點什么的,比如說幫助那些重傷倒地不起的人,但他們現在只顧著為自己的新聞搜尋有用的素材。
“我的腿斷了!”,一名四十來歲的工人臉色青白的坐在地上,尋求著幫助,但路過的警察看都不看他。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疼痛還不如現在這么劇烈,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他的腿疼痛的程度開始增加。
周圍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或者面朝下趴著的人,他嘗試著向那些警察求救,警察們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一名記者快速的走了過來,他以為是來幫助他的,但很快就發現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那名記者就站在他面前,不斷的按著快門,把他痛苦的表情記錄下來!
他大罵了一句,“滾開啊,狗娘養的!”
但并沒有什么效果,記者還是懟著他拍,周圍很多和他情況差不多的人都是這樣。
那些記者就像是冰冷冷血的機器,沒有一丁點人文關懷的溫度!
“法克!”
“我要死了,誰他媽能來救救我!”
一個四十多歲的成年男性開始痛哭流涕,劇烈的疼痛和恐懼讓他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救護車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很快他被送上了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里已經有了兩個人,他是第三個。
很顯然這些醫生會先照顧那些傷情看起來比較嚴重,先把他們送上救護車。
這名工人他的腿彎曲成了一個不可能自然出現的角度,并且伴隨著腫脹,青紫色,所以他被選中了。
上了救護車后,可能是在上擔架的時候,又或者是顛簸的時候,他的斷腿受到了影響,更劇烈的疼痛開始侵襲他。
他疼的受不了大聲的喊叫了起來,這種痛苦,他發誓,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我這里有特效止疼藥,一針報銷只要三塊五十分,你要來一針嗎?”,醫生問。
這名工人連連點頭,“我需要,我太需要了,請立刻給我一針!”
醫生讓護士拿出了一個表格,“在給你止疼藥之前,我得先為你進行一下登記,這很快。”
“你的名字?”
“奧格…”
“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住在…”
“你自己的房子?”
這名叫做奧格的人腦子里有了那么一瞬間的清醒,他愣了一下,但就在這一刻,地面上的凹陷讓救護車又產生了一次劇烈的顛簸。
沒有骨折過的人們不會理解到,當斷掉的那部分因為顛簸的瞬間仿佛失去了重力,但在下一秒用力向下一墜時的酸爽!
這酸爽也就在這一瞬間,摧毀了奧格所有的思考能力,“是的,是的,我自己的房子!”
“快他媽把止疼藥給我!”
醫生笑了笑,將準備好的止疼藥注射進他的體內,只用了不到三十秒,他突然舒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都放松了下來。
他從來都沒有意識到,只是“不疼”,人居然就能這么的舒服!
所有造成他疼痛的東西都被抑制,前所未有的舒服讓他快要舒服的睡著了!
看到他不再喊叫,醫生笑著收回了針頭。
這些特制的不銹鋼針頭價格不便宜,得循環使用,針筒也是玻璃的,都會在消殺后重新進入循環。
車子很快就來到了醫院里,奧格也受到了全部的醫療服務,他照了愛克斯光,幾名外科專家進行分析,最終他稀里糊涂的簽了字,確認了手術。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他從昏迷中蘇醒過來,一轉頭就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兒眼睛哭腫了的坐在床邊。
見到他蘇醒,母女二人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目光,他的女兒更是跑出去喊醫生。
奧格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心中此時涌現了無限的愧疚,他其實真不應該來的。
這些事情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工會?
勞聯?
每年他還要額外掏錢繳會費,工會和勞聯才承認他的組織關系,他并沒有從工會和勞聯獲得什么實際上的好處,反倒是付出得更多。
經歷了這樣一場痛苦的折磨,他似乎成長了許多。
“對不起!”,他嗓子有些干疼的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妻子眼眶中又蓄滿了淚水,雙手將他的手掌捧在手心,“一切都結束了!”
她目光轉移到了丈夫打著夾板和石膏的腿上,“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奧格也略微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腿,“感覺很好!”
他沒有說謊,他感覺不到什么疼痛,現在的止疼藥已經這么厲害了嗎?
他的妻子也露出了笑容,正準備說什么,他的女兒帶著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
醫生走到了床邊檢查了一下手術部分的情況,看看有沒有滲液滲血,然后聽了一下他的心肺音,詢問了一些后確認他沒有發燒,就離開了。
奧格躺在那一動不動,望著天花板,“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他到現在依舊能夠記得,他在人群中揮舞著手臂大聲,臉色猙獰的大聲呵斥著什么。
緊接著有人拿著手臂粗的木棍狠狠的抽在了他的小腿上,他幾乎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接著還被那些人用棍棒鋼管打了幾下,他們才離開他。
這些人…太可怕了!
“打我的那些人,抓到了嗎?”,他歪著頭看著自己的妻子。
女人點了點頭,“抓到了。”
奧格神情微微有了一些變化,“是藍斯的人嗎?”
他的妻子搖了搖頭,“是一些難民,太具體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反正你們起了沖突,不少難民都被抓了起來。”
“難民?”,奧格臉上露出了一些錯愕的表情,但很快就變得不屑,“那也是藍斯的人,他太狡猾了!”
做手術讓他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晚上稍微吃了一點東西,他就昏昏睡去。
他的妻子剛準備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時,醫生找到了她。
“夫人,你們已經欠了醫院九百塊錢,后續的醫療費大約還有大約三百到四百的后續治療費用。”
“你們得想想辦法,看看怎么才能支付這筆錢。”
女人驚慌失措的看著醫生,她這輩子都沒有接觸過這么大一筆錢,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這筆錢…不應該是由…”
她一時間卡殼了,她不知道應該是由誰來支付,只是本能的覺得,這筆錢不應該由他們自己來支付!
醫生看著她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什么,只能等奧格醒來之后和他談,“我會和你丈夫談,但這么一大筆錢,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奧格的妻子帶著重重的心事回了家,她收拾了一些衣服,然后又回到了病房里,她會在這里陪夜。
至于他們的女兒,則回去了,明天她還要上學。
半夜的時候奧格被劇烈的疼痛驚醒,這個病房不是那種高級病房,一個病房里只有一個病床的。
這里就是那種普通的病房,一個大房間里,里面擺放著差不多二十張病床。
奧格因為疼痛喊出來的瞬間,就讓一些本來睡得很淺的人驚醒過來,他們的咒罵聲和奧格的痛呼聲交織在一起。
很快醫生和護士們就走了過來,他們來到了奧格的病床邊上,醫生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確認手術依舊非常成功后說道,“疼痛是肯定的,止痛藥過去之后每個人都會疼痛。”
“你要學會忍耐和克服,等過兩三天,疼痛的強度就會降低了。”
奧格疼的滿身都是汗,“我受不了了,醫生,再給我來一針吧!”
骨頭斷裂的痛疼的確讓人難以忍受,更被說他的小腿兩根骨頭都粉碎性的骨折了。
醫生倒是無所謂,他只是要聲明一點,“奧格先生,目前幾乎所有有效的止疼藥都有成癮性,我必須在用藥前告知你。”
“除此之外,你也需要為額外的止疼藥的費用自己買單。”
奧格拼命的點著頭,“可以,我接受!”
醫生點了點頭,過了一會,護士拿來了止疼針,他注射進了奧格的體內。
幾秒鐘后,他的眼球開始震顫,并且開始翻白眼。
過了十多秒,他才緩過來,太舒服了!
醫生確認了一下他沒有問題后,就離開了,病房里雖然安靜了下來,但被吵醒的一些人已經睡不著了。
大家都在聊天。
他的妻子有些擔心的看著丈夫,猶豫再三,才問道,“親愛的,醫生下午問了我,你的治療費用誰來支付?”
“我們已經欠了醫院九百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