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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回門二

  南安王府,南安太妃卻沒法安。

  信送出去了,但能不能到兒子手里,她卻不知道。

  而且,太上皇那般封晉王為觀南使,就是擺明了,他對兒子非常不滿。

  這也就罷了,緊接著王子騰又被封鎮南將軍…

  這又是王又是將的,南安太妃知道,他們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只是以前她可以找甄太妃幫忙說話,如今她能找誰呢?

  晉王自己就是觀南使。

  太上皇只怕就是想讓他那個草包兒子搶下南安王府的兵權。

  有了南安王府的兵權,將來哪怕他不在了,皇上也不能拿晉王怎么樣。

  所以,甄太妃是不會幫她的。

  南安太妃在屋子里轉過來轉過去,到底想不出辦法來。

  開國四王八公,如今還在的有幾家啊?

  比他們家好點的只有北靜王。

  但北靜王連著兩代娶的都是公主。

  水家和皇家早就密不可分。

  人家會幫南安王府說話嗎?

  答案是否定的。

  “母親,晉王府送帖子過來。”

  什么?

  南安太妃猛然回頭看向王妃手中的帖子。

  王妃連忙奉上,“晉王妃約我明兒個去白馬寺上香。”

  約王妃的?

  南安太妃匆匆看了,沉吟半晌,“你說,她為什么要約你?”

  王妃心下一顫,“晉王就要去廣南府了。”她來見婆婆的時候就想了,“那里到底是我們王爺管著,不管怎么樣,先彼此聯絡一下感情總是好的。”

  “聯絡感情?”

  南安太妃都想給兒媳婦一個嗤笑了,“嗬,說的也是,這時候不來跟我們表演一個不得已,他去了廣南也不好過。”

  但這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晉王就對他們南安王府的兵權不在意嗎?

  人家在意的很。

  只是連太上皇和皇上都不好明搶,他一個王爺…

  南安太妃雖然又氣又怒,卻也只能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送帖子的人呢?”

  “已經走了。”

  走了?

  這是不敢見她。

  南安太妃要被氣笑了,“你應下了?”

  “…是!”

  他們在京城討生活,人家不管怎么說也是太上皇的親兒子。

  南安王妃不覺自己應下有什么錯,“母親,王爺上次來信說,他想回京呢。”

  非要抓著那點子兵權有什么用?

  一家人聚少離多的。

  太公公死在外面,公公雖說是死在京里,可是他走時多痛苦啊!

  這些年,南疆沒什么戰事,但真算起來,王爺一年也有大半年在廣南府。

  南安王妃對京中局勢也甚了解。

  自古權臣之路哪是那么好走的?

  忠臣之路更難走。

  她并不想她的兒子、孫子,以后還跟王爺似的,與家人聚少離多。

  這不打仗都是如此,一打仗…

  “如今北邊有戰事,南邊那些個小國,也等著分一杯羹呢。”

  南安王妃擔心自家的夫君,“晉王和王子騰過去,我們王爺其實也算輕省了。”

  南安太妃在她把話說完時,終于把這一巴掌狠狠甩了出去,“蠢婦,你還想替逸兒做主不成?”

  她眉毛倒豎,“來人,送王妃回去禁足三天,沒我的話,誰也不能放她出來。”

  “是!”

  丫環婆子迅速涌進來好些,“王妃,請吧!”

  南安王妃捂著臉,眼淚在眼睛里不停的打轉,卻倔強的沒有流下來。

  她慢慢的后退,終于一轉身,大步回她自己的院子。

  忤逆婆婆是大罪。

  此時,南安王妃知道自己缺的是如賈家那樣的娘家。

  而此時的賈家,也正因為元春回門而熱鬧著。

  只是這熱鬧跟梨香院好像沒關系似的。

  最盼元春回門的賈政夫妻,其實見了女兒女婿后,都沒說上十句話,那邊老太太就叫了。

  夫妻兩個一個趴在床上唉聲嘆氣,一個在小佛堂里唉聲嘆氣。

  老太太這是不放心他們啊!

  關鍵是女兒女婿也沒有半點留下的意思。

  那邊剛叫,他們就好像為難的告辭了。

  而且,陪同過來的珠兒和寶玉,也急吼吼的要走。

嘭嘭嘭  確定他們都走遠了,賈政在床上狠狠的捶了幾下。

  他都想大罵他們白眼狼。

  為了女兒女婿過來聞著沒異味,他一大早就起來如廁、擦身,屁股那里又跟著受了兩番罪。

  可他們…

  賈政萬分后悔,他不該給那么好的玉。

  但是這些話,他又只能死死的壓在肚子里。

  “老爺,或許是老太太那里真有事。”

  周姨娘兢兢業業的伺候著,“您看,這是姑爺送來的木樨清露,香的很呢,您喝一口。”

  賈政:“…”

  他的肚子都被氣飽了,哪里能喝得下,“王氏那里有嗎?”

  “沒有呢。”

  周姨娘一副笑模樣,“太太每日的飲食都有定量,這木樨清露不在定量里。”

  那就好。

  賈政的心氣順了些,“你喝了吧!”

  “老爺,這是給您…”

  “讓你喝,你就喝。”

  女兒女婿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半杯茶了。

  再喝,一會兒又要如廁。

  賈政現在不想動。

  他想讓屁股再養養。

  “成成成”

  周姨娘笑著應了,當著他的面喝,“嗯,又香又甜,喝到肚里還暖暖的。”

  喝了幾口,她還朝手上吐了一口氣,隱隱的桂花香,實在是讓人歡喜。

  “喜歡就好!”

  賈政道:“程洛給了幾罐子?”

  “送了十六罐呢。”

  周姨娘笑,“老太太那里四罐,大老爺和您以及兩位姑太太各兩罐,東府大太太四罐,正好分完。”

  賈政:“…”

  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因為他這個當爹的和大哥以及兩位妹妹一個樣。

  倒是東府大嫂居然是四罐…

  “對了,我還沒問你,東府大嫂那腿…,是不是很嚴重啊?”

  “不知道呢。”

  周姨娘搖頭,“但聽說傷得挺重的。”

  她知道他們老爺的心思。

  干脆就說不知道。

  雖然聽說大太太那腿已經漸好,哪怕走慢點都沒事。

  “唉”

  賈政不知她所想,聞言確實舒服了些,“這一年,我們賈家犯太歲啊!”他嘆了一口氣,“今天寶玉跑得倒挺快,回頭你讓人跟他說,每日到我這里背遍書,再習兩張大字。”

  “誒”

  周姨娘的笑容加深。

  她知道寶玉最怕老爺問功課。

  一個不好,肯定又要打孩子。

  她喜歡看他打孩子。

  正好也讓小佛堂的那位聽一聽。

  “寶玉最近因為大姑娘出嫁,確實鬧騰了些。”

  周姨娘道:“您也確實該多管管了。”

  圍著大姐姐轉的寶玉,還不知道他的苦日子要來了。

  此時的他,滿心滿眼,都是大姐姐。

  大姐姐出嫁的時候,他個子小,背不動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哥哥一路把大姐姐背出去。

  寶玉可羨慕了。

  “這么開心啊?”

  程洛很喜歡這個小舅子,摸摸他的小腦袋,“那明天我讓人來接你過府玩兒。”

  “大姐姐”

  寶玉心動不已,眼巴巴的看向大姐。

  “今天已是請假,你明兒還要請假嗎?”

  元春把弟弟脖子上歪了的金螭瓔珞正了正,“假請多了,當心老爺問你功課。”

  她爹以后在家無所事事,只怕要常問寶玉的功課了。

  元春感覺寶玉還不如跟東府的蓉哥兒一起,再跟焦大習些武藝。

  一來能強身健體,二來也能避著些父親。

  “噢”

  寶玉垂了垂頭,他轉向更好說話的大姐夫,“大姐夫,等我休沐了,你再讓人過來接我吧!”

  “哈哈!”程洛大笑,“好!等你休沐了,我一定讓人來接你。”

  “還有我還有我。”

  林長安蹬蹬蹬的跑過來,“表姐夫,還有我,還有表哥表姐和我姐姐他們呢,我們都是一起的。”

  他抓住大表姐的衣袖,“大表姐,你們不能只喜歡寶玉一個人吧?”

  “誰說的?”

  元春捏了捏他的小臉蛋,笑不可抑,“我還好喜歡你呢。”

  “表姐夫,你聽到了吧?”

  “聽到了聽到了。”

  程洛一把抱過小表弟,“等你們休沐了,我一定把你們都請去。”

  他家有地方給他們玩。

  “大表姐”

  “大姐姐”

  黛玉幾個圍過來,這個說,姐姐送的釵好看,那個說姐姐送的福袋好可愛,嘰嘰喳喳的,別提多熱鬧了。

  遠遠的,沈檸看著這一幕,嘴角忍不住的上翹。

  尤其這些女孩里,還多了一個閔梅。

  不過,少了一個湘云。

  這半年賈家事多,老太太沒心情接那孩子嗎?

  還是說史家在刻意的疏遠賈家?

  沈檸想了想,感覺兩者皆有。

  之前因為還國庫欠銀,賈家就把京里的一眾公卿都得罪了。

  史家砸鍋賣銀的還國庫欠銀時,史鼐的媳婦還過來跟老太太哭了一場,弄了一點銀子回去。

  那時候,他們應該想疏遠。

  但賈璉進兵部任武庫司郎中,史家應該再把關系拉回去才是。

  怎么到現在,都沒想把湘云往這邊送?

  四大家族,賈、史、王、薛,到了這一代,都算沒落了。

  但史家史鼎以一己之力,又得了個侯爵,顯見史家的底蘊一直都在。

  “啊啊啊”

  懷里的賈玥眼見哥哥姐姐們都在那邊玩兒,伸著小身體,也想往那邊去。

  “放心,哥哥姐姐們在那里,是跑不掉的。”

  果然,閔梅一眼看到她們,就過來了。

  “大舅媽!”

  她行了一禮后,就伸手把急切要她抱的妹妹抱到手上,“我帶玥兒到那邊玩。”

  “去吧!”

  把女兒交給她們,沈檸放心的很。

  她直接去找老太太。

  聽到王子騰被封了鎮南將軍,賈母正不自在。

  “聽說了嗎?王子騰做了鎮南將軍。”

  “嗯!”

  沈檸點頭,“做就做吧,跟我們沒關系。”

  “唉”

  賈母往外面瞅了瞅,確定王熙鳳也在元春那里,當場就嘆了一口氣,“跟東府是沒關系,可是西府不行啊!”

  西府兩個當家媳婦都是王家女呢。

  二媳婦王氏就不提了。

  可鳳丫頭…

  “尤其璉兒,那王子騰好歹是鳳丫頭的伯父。”

  “璉兒今天上朝了嗎?”

  “上朝了,他不上朝怎么行?”

  北方戰事吃緊,武庫司郎中這個位子特殊的很,上面的大人們跟皇上商量戰事的時候,賈璉也都會相陪。

  反正賈母就聽他說過好幾次。

  大人們吵著吵著,就有可能問他要各種庫房的積存數據。

  問明白了,再接著吵。

  賈璉說,他記得深深的,到現在為止,還沒出過一次錯。

  對此,賈母也很感慨。

  她一直以為,這個孫子不學無術,以后能管管家就不錯了。

  沒想到,還很有能力。

  “倒是南方,太上皇剛封晉王為觀南使,轉個眼又封王子騰為鎮南將軍,別是南方那邊也要不穩吧?”

  “難說!”

  沈檸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璉兒的事,您就別過問了,南邊的東西給什么,給多少,只一個武庫司只怕也是決定不了的。”

  一切按照規矩來。

  “唉,說的也是。”

  賈母也嘆了一口氣,“鼎兒在北邊,我這心啊,也是提著。”

  親侄子呢。

  “問璉兒那邊的情況,他就只會跟我報喜。”

  “本來就有喜啊!”

  對北邊的戰事,沈檸倒是沒擔心過,畢竟史鼎在紅樓里,就是被封了忠靖侯,“我聽珍兒說,他用兵很神,常常打出其不意之仗。各方援軍到后,他還常常帶人打出去,搶馬搶糧。”

  這就很有本事了。

  大昭在太上皇退位的前幾年,就一直處在敗退的路上。

  從來都是人家過來搶人搶糧。

  如今史鼎反過來干…

  換她是皇帝,那也得大封特封。

  “嬸娘,您相不相信,待他回來啊,您就又有一個當侯爺的侄子。”

  “…盡會哄我。”

  老太太被她哄笑了,“若真如此,我必請你好生喝頓酒。”

  “不信啊?那我們打賭唄!”

  “…你又看上我什么了?”

  老太太笑。

  “我看上的可多了。”

  沈檸笑著伸手,“我喜歡金子,喜歡玉,還喜歡您這里的丫環們,金和玉您舍不得,要不然,給我個丫環吧!”

  賴嬤嬤到底把晴雯弄到手上了。

  也是那孩子長得太好了。

  若是長得不好,怎么著,也不能買去。

  “你看上誰了?”

  賈母笑。

  “我聽說賴嬤嬤新得了一個小丫環,放在您這里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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