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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打過去

  京城,王家。

  王子騰正在對著鏡子打理他的胡子。

  別說,在家養傷的這段時間,除了腿不方便,他哪哪都好。

  “大哥,我不想去賈家。”

  王子勝不情不愿的進來道:“外甥女元春從小就跟我們不親,她娘被關祠堂,我們和賈家鬧成那樣,你看她有讓人過來問我們一聲嗎?還有鳳兒,那也是個白眼狼。她以為抱緊賈家的大腿就行了?我呸!沒有娘家,我就等著看她將來過什么苦日子吧!”

  他對賈璉也很生氣。

  一個女婿半個兒,他當好半個兒了嗎?

  但是賈璉是武庫司郎中,他哥還要用著人家,王子勝不好在哥哥面前抱怨。

  “你在胡說什么呢?”

  王子騰對這個弟弟很無語,“外甥女大喜的日子,我們當舅舅的不去,你是想幫大家印證王、賈兩家不和的市井傳言嗎?”

  王子勝恨恨的坐到了椅子上,“可是那天鬧成那樣,你覺得賈家人會給我們好臉嗎?”

  他那妹夫是個蠢材,可能連表面的笑臉都撐不起來。

  還有賈珍,那真是能拉下臉的人。

  外甥賈珠也甚迂腐,侄女婿賈璉…看著是有能力些,但是如今他們想在他面前擺岳家的譜,好像也有點難了。

  畢竟老三夫妻早就死了。

  “呵呵,放心,肯定會有好臉。”

  王子騰拿小剪刀又修了下胡子。

  他王子騰再不濟,在軍中也能認識幾個人,雖然未必能幫得了侄女婿,但是絕對能給他使點絆子。

  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賈老太太知道,沈大夫人知道,很快,賈璉也會知道。

  朝堂上豎敵…那是找死。

  他這個岳家伯父重歸京營,于他的官途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哥!”

  王子勝對哥哥的話,持懷疑態度,“賈赦去延綏,為他家的那個庶妹賈妏出氣,聽說可是把閔家的老老少少全給打了一遍。”

  閔家還沒把那庶女怎么樣呢。

  藍家那邊可是死完了。

  直到此時,他們兄弟還不知道藍枝的存在。

  “他要是對著我們家來…”

  “…放心,今兒過后就不會了。”

  王子騰本來很好的心情,被弟弟說的有些不開心了。

  朝里的某些人啊,不僅想扯一扯賈璉的后腿,還想把他也按下去。

  要不然彈劾賈赦的事,早就可以進行了。

  拖到現在,無非是想一箭雙雕。

  “什么意思?哥,你又要拿銀子開道?”

  王子勝不滿的很。

  他養小妾,養外室,根本花不了多少銀子,但是他哥當個官,那銀子真是花的海了去了。

  “他賈家的胃口有多大?一個京郊的莊子還不行啊?”

  要不是顧忌著他哥,那天他都在賈家掀桌子了。

  “你在胡說什么呢?”

  王子騰教訓弟弟,“京郊的莊子是我們當舅舅對外甥女的一點心意。”

  新平侯也是武爵呢。

  而且程洛還是太上皇的外孫,皇上的外甥。

  這就跟他們和賈家差不多。

  “寶豐公主死的可憐,如今她兒子娶媳婦,你以為皇家不關注?”

  莊子,他是一定要送的。

  元春是賈家人,對舅家再不滿,也不會在外面宣傳,更不會跟錢有仇。

  “你就安安心心的去給外甥女做臉就行了。”

  王子騰示意王金推他出去,卻不想,侄子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大伯,爹,不好了,妹夫賈璉和他爹一起被彈劾了。”

  什么?

  王子勝一下子站了起來,“為何?”

  “說是驕狂自大,毆打朝庭命官。”

  “閔家的事?”

  王子勝又坐了回去,“又不是你妹夫打的。哥,侄女婿不會受太大牽連吧?”

  閔家又沒死人,就算是賈赦,頂多一頓申斥。

  “不會!”

  皇上又不傻。

  反正就王子騰所查,賈璉在武庫司那邊很有些能力。

  好像皇上都在太上皇那邊夸他了。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走吧!”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不走,什么時候走?

  “二弟,仁兒,隨我一起坐車。”

  王子騰沒回頭,直接吩咐兩人。

  侍衛們抬著他進入改裝過的寬敞馬車,正要再扶一把二老爺,街道的拐角,已有數馬奔至,卻是賈赦到了。

  王子勝一驚,正要喊兒子趕緊躲,王仁已經先一步縮回了家。

  “吁”

  賈赦拎著馬鞭,居高臨下,就在王子勝強堆了笑臉,要打招呼的時候,他‘啪’的一下,朝這個欺他一家的人狠狠甩了一鞭子。

  “哎喲”

  王子勝痛的很,侍衛們急忙護住他。

  “賈赦,你要干什么?”

  王子騰大急,他算過來算過去,就是沒想到賈赦能這么快的回來,“還想被彈劾嗎?”

啪啪啪  王子騰不說還好,一說,賈赦干脆就炸了。

  靠他們賈家才有今天的王家,居然趁他不在家,騙他家的二傻子,欺他侄子,氣他老娘和大嫂,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王子騰在馬車里,又有腿傷,他不好打,但是王子勝…,別想逃。

  侍衛們想要護住他們的二老爺,奈何人家的府衛也不是吃素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老爺沒讓拔刀。

  當然,這里是京城,他們這么多人真要干上了,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可能馬上就到。

  侍衛們很清楚,他們老爺想要重回京營,還得賈家出力。

  “啊啊,別打了,別打了,不關我的事兒。”

  王子勝努力的躲,努力的讓侍衛替他挨鞭子,但是,賈赦的鞭子好像長了眼睛,回回都能捎上他。

  “賈赦你混蛋!”

  王子騰急了。

  賈赦這樣一干,真的就證實了王、賈兩家不和的傳方了啊!

  “給我拿下他!”

  “我看誰敢?”

  賈赦的眼睛惡狠狠,“王子騰,你當這天下,就你最聰明嗎?你害我大妹一家,等著,我必到御前參你一本。”

  想回京營?

  想沾他兒子的光?

  還想踩著他賈家人的尸骨,那是做夢!

  在路上收到家信,知道大妹一家的事后,賈赦特意問了賈妏。

  她們兩個一個在寧夏中衛,一個在延綏,相距較近,有過不少通信的。

  可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

  賈赦差點吐血。

  他知道二弟很坑,可真不知道他能坑成那樣。

  父親去世,母親跟他鬧,不得已,他讓出榮禧堂,避居東跨院,府中事務全由二弟夫妻管了。

  賈赦一直都以為,他是被二弟坑的最狠的。

  卻沒想,最慘的是大妹。

  那個曾經跟二弟走得很近的妹妹,在重病之中寫信回家,請他稍為照顧兩個外甥,結果就把一家子坑害了。

  直到問了賈妏,他也才知道,為何她都不給家里寫信。

  她不敢!

  妹妹痛哭失聲的二字,讓賈赦如墜冰窟。

  醉生夢死的這些年,他…

  賈赦恨他自己,但是他更恨這個陰陰的王子騰。

  “來人,給我打,給我砸!”

  說話間,他長鞭一甩,硬生生的把王家的匾額扯了下來。

  妹夫和兩個外甥的仇,他必得報了,要不然,死了都得被他爹按在奈何橋前打板子。

  “賈赦,你是瘋了嗎?”

  王子騰要瘋了,“藍家的事,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有人在挑撥我們兩家的關系呢。”

  暴怒之下的賈赦,終于沒忍住朝他動手了。

  年輕的時候,他玩過鞭子,但是好些年沒動了。

  如今能使的這么好,多虧了這些天騎馬用鞭。

  曾經丟失的手感又回來了。

  而且這力氣,也明顯比去天津時好多了。

  但王子騰什么人?

  京營的主官呢。

  雖然腿上有傷,卻遠不是草包弟弟能比的。

  賈赦的鞭子剛甩過來,就被他一把撈住。

  一松一拉間,借了點巧勁,他硬生生的把鞭子拽到了自己手上。

  “別逼我跟你動手。”

  王子騰拽住鞭子的那一剎,朝賈家的一個府衛撇了撇,撈住他腰的瞬間,又猛然一扯,‘啪’的一下,那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來啊,你當我怕?”

  賈赦氣紅了眼,正要命人敲他的馬時,街頭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趕到,“住手,都給我住手。”

  與此同時,程洛也知道岳家被彈劾的事了。

  不過,彈劾嘛!

  多正常啊!

  他娘當初死的那么慘,也還被彈劾呢。

  程洛對那些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御史,都超級沒有好感。

  但他可以持無所謂的態度,程家老太太卻不能,這邊還待著客,她就想鬧,卻不想她還沒到前院,就被一群老妯娌按住了。

  “老嫂子,你可不能再給家里惹禍了呀!”

  “就是啊,那賈大人能打閔家,就能打到我們家。”

  閔家的男人,從老的到小的,全被打了呢。

  皇家要做天下表率,沒跟他們家動手,可是,定然期待能有人幫著收拾他們家。

  寶豐公主去世后,程家表面上看著,還跟以前一樣,但是,老老少少都知道,不一樣了。

  就是幫著收拾了爛灘子的南安郡王,也明顯的不待見他們家了。

  這還不是最差的。

  最差的是,自從洛哥兒和賈元春定親以來,男人們在衙門里辦差,比以前更加不順。

  程家族里的八老太太道:“賈赦就算被申斥了,寧國府那邊也還有賈珍呢。”

  “就是啊,據說那賈珍比賈赦還要混呢。”

  一個快嘴媳婦道:“當初可是因為賈家族中一個嫁出去的小輩,硬生生的砸了工部陳大人的家。”

  “可不是,砸過了,還不解氣,還去告人家。還讓人家的兒子改姓了。”

  對對對,關鍵是這個。

  他們程家如今倚仗的不過是程洛。

  萬一惹了賈珍,跑過來跟他們鬧,再讓程洛改姓…

  皇家那邊說不得馬上就能同意。

  “快快快,都來扶一把。”

  一群老娘們架著老太太就往里走。

  這讓趕過來,想要阻止祖母鬧事的程洛目瞪口呆。

  他縮在墻角,偷偷咽唾沫的時候,眼睛特別特別亮。

  就是啊!

  他怎么沒想到?

  賈家有幫著姑爺改姓的前車之鑒在啊!

  程洛的呼吸不由變粗變重。

  他得想法子,想法子。

  他娘不想待在程家,他娘恨死了那人,雖然當初他據理力爭,沒讓他們合葬,可他娘到底還是進了程家的祖墳。

  那里都是程家人,他娘當鬼了,都得被人欺負。

  想法子,一定要想法子。

  程洛好像被打開了一個新的大門。

  榮國府,賈政把程家的聘禮,除了吃喝等物,全都寫進了元春的嫁妝單子里。

  王氏沒等來哥哥們,莊子當然也沒有。

  程家的族長并程洛的三位族叔,對賈赦彈劾之事,也并未表示出半點慌張和遠離。

  相比于寶豐公主的事,賈赦這個算啥啊!

  他們只要知道,賈家的女兒不好惹就行了。

  真惹了,他們當初逃過的那頓打,說不得馬上就會被賈家安排上。

  皇家…

  四個程家男人都懷疑,皇后給洛哥兒保的這門親,就是要報復他們家。

  “老太太,不好了。”

  丫環急匆匆的趕到女客這一邊,小心的貼著賈老的耳朵道:“老爺去王家打王二老爺時,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命了。”

  什么?

  賈母穩住了,“王家呢?”

  不能只拿她兒子一個人吧?

  “王家大老爺也去了五城兵馬司,但是二老爺傷勢嚴重,說是要告我們老爺呢。”

  “唔”

  賈母輕聲道:“給東府大太太說一聲,讓珍兒想辦法。”

  “…是!”

  丫環又小心的過去跟沈檸說。

  此時的沈檸正搖著扇子,跟李紈的母親說話。

  聽說到這個消息,笑著站起來,“抱歉,我家玥兒醒了,要先走一時,侄媳婦過來,陪你母親好生說話。”

  “是!”

  李紈忙躬身一禮,笑著陪她母親說話。

  婆家幾個長輩里,只她婆婆最難纏。

  難得能在今天,跟母親說上話,李紈很珍惜。

  李家太太笑著站起來,“回頭把孩子抱過來,讓我們都瞧瞧。”

  “好呀!”

  沈檸笑著應了,快步走人。

  賈赦打人,就是她和賈敏的安排,但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去的那么快,背后必然還有人盯著這件事。

  而且,賈妏還未回來呢。

  她得先去接了賈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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