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很多,還是從不同地方趕過來的,肯定到的時間不一致,所以,這宴就擺成了隨心宴。
食部的人一到沒有二話壘灶放鍋,即便是和扈輕說話手里的活也沒停。
來吃的人自己找位置,后來見食部的人忙不過來也不拘自己原本坐哪兒了,有去給打下手的有去給端菜的,也有人倒酒,走著走著不知道和哪個好久不見招呼起來就地坐下去。
原本擺得整齊的桌椅凳很快就看不出形狀來,還有飛來飛去的,再吃著吃著,飛到一起行酒令的,飛開兩邊打醉拳的,飛到天上擺龍門陣的,什么行徑都有。
大家都熱熱鬧鬧,打著看扈輕的名頭來,來了也看到了,人太多只遙遙看見一眼也是看見了,打卡成功,可以胡吃海喝侃大山啦!
嗚嗚,上頭的人拿他們當牲畜使,隔幾天沒見大家都跟隔了幾輩子似的,滿身風塵一臉滄桑,都想不起來上次這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是什么時候的事了。咦?上次好像也是扈輕回來的時候?
嗚嗚,好感動,只有扈輕才能讓他們過點兒好日子了。
上頭的人:蠢貨,因為她你們才沒好日子過。
好些人找扈輕敬酒。
扈輕哐哐掄大勺呢,腦袋歪過去眼睛還盯著鍋里:“啊?啊——酒啊,這道菜不用酒——哦,加酒試試——加酒加酒。”
喊旁邊的人給她往鍋里添酒。
旁邊的人正是當初留在雙陽宗食部的阿酒,聽扈輕一聲吩咐,她抱起地上酒壇子,噸噸噸往大鍋里倒。鍋里正在爆炒,酒水一落轟的一聲火焰三丈高,燎得扈輕往后仰,抬頭去看那焰火似的火柱子。
眾人紛紛叫好:“好酒,這邊來一壇!”
阿酒雙手連拍,一壇一壇的酒飛出去,再被人接住。
火柱子矮下來,扈輕掄起大鐵勺,當當當當當。
菜好吃嗎?好吃。
酒好喝嗎?好喝。
可杏谷就是想崩潰,啥玩意兒啊,他直系的血脈!給這些…低劣的人族做飯吃——看在扈輕的面上,有更臟的他沒罵——他們魔螭族的臉面吶!
想掀桌,看看這道菜,扈輕做的,看看那道菜,也是扈輕做的,這一桌全是扈輕親手炒的,杏谷也只能恨恨往嘴里多塞。這是扈輕對他的孝心,他要多吃、全吃掉!
這一桌坐的杏谷云中捌爺,云中算是熟人,再有杏谷和捌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所以有留守的長老不動聲色的過來陪坐。大家笑瞇瞇談笑風生,實際心里都防著杏谷會突然作亂。
知道捌爺和云中是一家,大家就把他自動歸為扈輕的人。
但杏谷介紹他自己是扈輕太爺,并再三強調扈輕的魔螭血統,大家心里就不高興了。
在心里罵不要臉。魔螭血統很高貴嗎?要他們說,那就是不要臉!一點點血罷了,怎么就吃你家的血變成你家的人?我們人族的神仁愛眾生都沒這么不講理呢。
有個食部的直翻白眼,轉身給杏谷端了一大盆油乎乎紅艷艷的麻辣水煮,里頭滿滿當當除了配菜就是豬紅,一大塊一大塊的。
杏谷哪里了解這邊的飲食文化呀,這是他沒見過的,吃得津津有味。
同桌的人默契的誰也不去提醒,笑瞇瞇的推杯換盞。以后雙方決裂的話,他敢拿扈輕的血統說事,他們就拿雙陽宗后山的豬說事!
食部的人見扈輕炒菜炒個沒完,搶了她的大鐵勺把人推出去:“大家伙兒難得見你,去喝酒。”
扈輕兩手在身上一擦,圍裙都不解去和大家喝酒。阿酒跟著她,扈輕只需拿一只碗,酒喝光阿酒看一眼那酒又滿上。
這是生怕她少喝?
阿酒酒窩甜甜:“我在呢,你不用怕醉。”
她會吸酒氣呀。
一碗一碗又一碗。
宿善原本和白吻等人一桌,敬酒敘舊,身邊人換了一撥又一撥。
綠云騅傻乎乎的笑,實則內心緊張死了。他只見過點兵點將的大場面,大場面不該嚴肅、硬板?眼前的大場面太歡樂太跳脫,他委實適應不來。好幾次忍不住去拉宿善的衣裳,因為這些人太熱情,非要和他喝酒,他拒絕不了。
宿善了解過他可以喝且不會喝醉后就勸他:“這是最快融入大家庭的方式。”
綠云騅聽勸,他相信宿善最不會騙人,老老實實和別人喝酒。別人激情的碰杯,酒水能灑去一半,他不一樣,兩手穩穩的端,輕輕的碰,嘴搭碗邊上咕嘟咕嘟,一滴都不會浪費。
太實誠了。
也太…內秀了。
一群姑娘瞄上他,嘻嘻哈哈輪流和他喝,一個喝的時候別的就在旁邊盯著他看。
綠云騅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臉燒得慌,硬板板的面具貼在臉上涼滋滋。
“你為什么戴面具?”姑娘們直接問出來。
綠云騅慌亂擋臉,生怕面具會掉下來:“我…丑。”
恐慌。
雖然對這里很陌生,對這里的人也很陌生,但綠云騅一想自己會被眾人排斥,便恐慌起來。
“哦。”
姑娘們聽了照舊嘻嘻哈哈,你看我我看你,有個大眼睛的,兩頰被酒氣染得殷紅,笑眼問他:“你生的孩子會丑嗎?”
綠云騅傻住。
姑娘又問他:“你是留在文丁嗎?”
綠云騅啊啊:“我要跟著扈輕。”
姑娘立即遺憾起來,其他人也遺憾起來:“跟著師叔祖呀…”
進雙陽宗幾個千年了,扈輕的輩分早就抬得高高,是被人叫一聲“祖”的人了。
這群姑娘看著小,實際也不大,還不到百歲的年紀。
宿善問她們:“你們是雙陽宗的?”
“我們是六陽宗弟子。雙陽宗到現在還沒女弟子呢,只有師叔祖。”
其中一個姑娘噗嗤噗嗤笑:“我原本想拜入雙陽宗的,被我家師傅半路搶走的。”
大家哈哈笑起來,明媚大方的小姑娘,讓人看著聽著就心情好。
宿善也笑。
小姑娘們給宿善敬酒:“祝您和師叔祖長長久久。”
這酒必須喝!
喝著喝著,扈輕晃著腦袋到處看:“不對呀,這都多久了,我師傅他們怎么還沒來?哦,我知道了,生我氣了,要我親自去請。我這就去。”
碗塞給阿酒,扈輕要去傳送陣。
旁邊人拉住她:“你師傅他們和你一起走的,走后就沒回來過。你去哪里請?”
一直沒回來?
扈輕一驚,后背汗濕,酒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