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兩頭堵
老廠長好像在俞興那邊又落腳了。
徐欣給自己邀請來的龐瑞陽打了兩次電話，但總是沒聊幾句就被對方匆匆掛斷，而她因為上次和俞興的交流，也不想問另一個當事人，左想右想就專門請了龐瑞陽到家吃頓便飯。
李松瞧見妻子的煩悶，給了條貼心小建議：“你直接在微信上問俞興不得了。”
徐欣對于這樣的建議只回以一個白眼。
微信之前拉黑了！
然后，考慮到微信公司已經賣了，百曉生即將上市，兩邊也出現不錯的互動，她就重新添加了微信好友。
結果…
瑪德，沒通過！
徐欣現在用微信經常沒來由的想到這件事，繼而情緒不好，最后干脆增加了對微聊的使用，反正，兩邊功能都是一樣的。
而且，企鵝與京東的深度合作其實對于后者的發展有著很好的催化。
今日資本重資了京東，徐欣自然不介意多用用企鵝的東西。
5月11日的晚上，龐瑞陽抵達徐欣的家里。
名為便飯，實際桌上也擺得團錦簇。
徐欣客套的聊著家常，免不得提及老廠長過去的成績，而一提過去又自然的聊到了汽車產業的現狀，然后，她發現龐瑞陽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聊俞興和電車了。
聊俞興對政策的理解，聊俞興談到的新三大件，聊俞興分享與馬斯克、王川福的交流…
徐欣聽著聽著就忍俊不禁，打斷道：“龐叔，怎么回事？前幾天你在電話里是滿口的批評，怎么今天一直在聊俞興？”
“有一直嗎？”龐瑞陽這么反問了一句，隨即渾不在意的說道，“之前的批評有點武斷了，我看俞興這個人做事是挺扎實的，是在認真摸索供應商的情況，是在認真的了解技術問題，雖然年輕，但沒我想象的那么輕浮。”
徐欣笑道：“是嗎？我看他昨天還扭送了一個騙子，熱熱鬧鬧的不知道搞什么東西。”
她昨天晚上瞧見百曉生論壇上的帖子還被嚇了一跳，上面的標題是“俞博士生擒馬總”，乍一看還以為他是和pony起了沖突。
要是別人就算了，但這樣離譜的標題放在俞興身上竟然有種真可能發生的錯覺，結果點進去一看，確實是馬總，卻遺憾的是一個不知名的馬總。
龐瑞陽“嗯”了一聲：“我當時就在呢，和俞興沒關系，是那個人找上門又被俞興戳穿騙局，應該是俞興的團隊考察國內供應鏈的時候有點接觸，然后，對方就做賊心虛了。”
他簡要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徐欣若有所思的聽著龐叔在現場吃瓜的轉述。
“我后來問了俞興，他是怎么了解的技術，結果，他說他背后有不同的技術小組進行支持，看多了也就知道了。”龐瑞陽感嘆道，“我昨天從那邊走的時候還拿了一份電池技術的材料，那個馬總被問的問題確實挺基礎的。”
他昨天把那份來自俞興團隊的材料看了很久，知道了松下公司與特斯拉公司的合作，知道了三元鋰與磷酸鐵鋰，也知道了汽車電池的命名一般是以正極材料或核心元素為主。
“俞興說，他是老實造車，那個是不老實造車，架子一碰就亂晃了。”
龐瑞陽越說越高興：“我看了他這個團隊搞的工作，人家是真的井井有條啊，國內供應鏈大致搞了一遍，哪些是能合作的，哪些是不能合作的，不能合作的有沒有國外可以找的，國外找不到的能不能幫忙投資催化研發的…”
“他這個人看著不老實，這特碼的干的事倒真是老老實實的奔著好好造車去啊。”
徐欣聽到這里，覺得“老實造車”四個字閃了閃含金量。
她沉吟道：“俞興一開始談這個項目的時候倒是就和我們說了四個字，‘老實造車’，這么說，龐叔，你覺得他這個項目是能搞成的？”
“能不能搞成，我不知道。”龐瑞陽說著自己改變的觀感，“但如果最后搞成了，那我應該不會覺得太意外，但是，俞興這個項目現在也有不少問題。”
他滋了一口酒，皺眉道：“就算電車具有可行性，但他對電車的定位太高了，這定位一高就得要求各方面都大差不差才能競爭，就好比這個電池問題，那個松下公司是和特斯拉合作的，人家是深入的關系，而且特斯拉美國公司的市場更大，供應鏈更成熟，如果電車賣起來，松下肯定是優先把產能給特斯拉，國內這一塊也沒看到能替代的啊。”
“還有，國內供應鏈薄弱的地方不少，他是賣了個互聯網公司是吧，那錢單做電車也不夠啊，還要投資搞研發，壓力更大了。”
“這種全面拉開做的方式也是在承擔全面的壓力啊！”
徐欣瞧著已經開始為俞興憂心的龐瑞陽，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倒是替著解釋道：“他要投資做技術的公司，不會全投的，這個不現實，更現實的是，他打著的是吸引社會資本進入的主意，畢竟，汽車產業的潛在價值是很高的，他想起到的是一個撬動的作用。”
談起投資，這就是她的老本行了。
徐欣轉著念頭，繼續說道：“包括他本身的這個電車項目，也是需要撬動資本進來的，只是說，他的這個‘撬’需要自己投入很多才能撬起來，不然，大家都不會太敢進來。”
龐瑞陽思考一會，點頭道：“他昨天晚上開會的時候倒也提到這個了，說在今日資本這邊還存了6930萬美元。”
他年紀雖然大了，記性還很不錯，很準確的說出昨晚列席會議聽到的數字。
徐欣一聽到這個數字就想把筷子拍在桌上，忍了幾秒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喔？他倒是先把今日資本記掛上了。”
6930萬！
這個數字太熟悉了！
這就是今日資本出讓微信公司股份所拿到的錢！
合著俞興已經在惦記了？
那邊賺錢那邊，還得倒貼補稅差？！
龐瑞陽見徐欣表情有些不對，連忙說道：“他就是說說，是為了給團隊信心的，不光今日資本，還提到idg很看好項目，包括一個紅隼。”
他看到徐欣的臉色有些緩和，換了個話題：“電車定位的問題，俞興昨天聊了很多，認為前半程是電氣化，后半程是智能化。”
徐欣確認道：“是的，他和馬斯克有個交流的稿子，那次也是這么說的。”
龐瑞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迷惑：“我在會議之后問他什么是智能化，又怎么搞這一塊，他就變得有點跳脫了，還說要摸著百度過河，說百度會學谷歌做智能駕駛的研發，到時候從那邊撈人，現在重點是電氣化。”
谷歌在09年立項了對智能駕駛的研究，百度已經流露出模仿的興趣。
徐欣沒想到會忽然聽到“百度”的名字，怔了怔：“怎么摸著百度過河？”
“我也是這么問他的。”龐瑞陽不解的皺眉道，“他說百度做不好搜索之外的業務，原因是百度的搜索太賺錢了。”
徐欣聽到這種簡潔的理由，心里像是忽然被點亮了一下，瞬間轉動起各種念頭又緩緩按下。
片刻之后，她只說了一句：“俞興在戰略層面是有眼光的，這一點倒是被驗證過。”
“哎，我這兩天忽然覺得老了，是真的得服老，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來那么多新東西！”龐瑞陽說了一大通話，再喝了一口酒便十分感慨，“有時候確實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今天我給俞興打電話，他說我是老版本延遲高，我現在才有點明白是什么意思。”
徐欣差點笑出來，姓俞的那個嘴…
她一本正經的說道：“龐叔，你現在才明白，那延遲確實高啊。”
龐瑞陽自嘲的搖了搖頭，但表情很快變得有些憧憬和興奮：“汽車行當還真能搞出來新玩意嗎？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新東西看起來是有點意思的啊。”
徐欣已經不想評價了，情況很明顯，龐叔要被拐上山了。
只是，看他與俞興接觸的姿態，這交椅不一定就能坐到前面啊。
馬總被扭送進局子，這個事掀起了一些小熱鬧。
現場目擊的人太多，還有親自興奮的參與控制的，自然就很快了自家論壇。
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確實都是那個pony馬，隨即才知道是電車電池相關的騙子，這也就讓人只把興趣停留在俞博士智斗騙子的絮之上。
俞興次日晚上的時候倒是從轄區知道了這件事的更多細節。
他一邊和小英吃飯，一邊把警官透露的信息分享出來：“這個姓馬的真是莫名其妙，我也沒咋地他，他就要沖過來黑我，要以身入局來坐實或者捏造我收公關費，錢都在包里呢。”
劉琬英笑道：“這有用嗎？”
俞興的語氣變得認真了一些：“他還知道百曉生要上市了。”
劉琬英皺了皺眉：“倒是碰見關鍵時間，嘖，你辦公室是不是得裝個攝像頭了。”
隨即，她又說道：“就是他對技術不太熟悉，下次可以精心編織了騙局再來找你切磋，看看你的手術刀到底快不快。”
“他肯定沒那功夫，電車現在也不是大眾感興趣的領域，電車電池就更冷門了。”俞興放下手機，“他是做資金盤的，主要精力是研究怎么返利，怎么分級，怎么拆東補西，技術上面知道幾個詞就行。”
劉琬英想了想：“如果他懂技術呢，那你昨天要和他怎么聊？”
“怎么聊都行，我這邊又不會有損失，但這種事就容易做賊心虛。”俞興說到這里，笑了一聲，“別說他了，我當時都有一種擔心，怕他是奔著過山峰來的，心里有鬼，誰都虛啊。”
劉琬英沉默片刻，說道：“這是個假馬總，要是過山峰真漏了馬腳，沖過來的就是真馬總了。”
俞興笑道：“哪個馬總？”
“恐怕兩個都得來吧。”劉琬英搖搖頭，“過山峰公開了阿里的支付寶控制權轉移，企鵝這事里雖然沒露面，但微信出售后的股價大跌，一旦知道過山峰，那肯定連在一起看了。”
俞興琢磨了幾秒鐘“雙馬拍門”的可能性，淡定的說道：“任他們怎么說，錯也不在我，拳怕少壯，以一敵二沒問題。”
但他又補了句：“唔，下次篩選出來有問題的公司，就可以試著換一個名頭了。”
劉琬英微微點頭：“不知道汽車領域有沒有能夠找出來的造假目標，這段時間一直在看移動互聯網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項目，我已經眼繚亂了。”
俞興心里轉過幾個名字，說了句：“不急，不急，我這邊越是接觸和了解這個行業，越是能看出來哪里的端倪不對。”
劉琬英笑瞇瞇的說道：“有道理哈，這稍一深入就有小騙子跳出來，等你能造出來車，那不得誤入造假深處，驚起一群大騙子啊。”
俞興嘿然：“等等看，我先把預期的資金攢一攢，等到百曉生一上市，到時候就拉idg、今日資本和別的機構一起開個會，分攤出錢。”
劉琬英問道：“他們現在的意向怎么樣？”
“觀望唄，肯定想掏小錢嘗試。”俞興笑道，“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就兩頭堵，既是拉著機構一起來見供應商，也是拉著供應商一起來見金主，還需要你這位紅隼boss配合配合，我們先盡量把能合作的東西敲定下來，至少，讓他們先把技術規劃與方向給出來。”
“我這邊梳理的越全面，敲定的合作項目越多，也就越能讓機構們掏錢，反之，機構們越是支持，供應商們也就越放心。”
俞興的考察團隊一直在做梳理與對接國內供應鏈的工作，這既是為造車摸底，也同樣能更大概率的撬動機構們投資的信心。
哪怕是ppt，有理有據的ppt也更讓人信服。
他不奢望能一次把需要的資金拿到位，但這個階段的錢總是越多越好的。
“造車是老實的。”劉琬英似笑非笑，“對人是一點不老實的啊。”
俞興微微一笑：“就當是夸獎吧。”
不過，不管劉琬英如何評價，隨著五月底官宣的百曉生正式向納斯達克遞交ipo申請書，雖然還沒成功上市，俞興就已經受到了更多的贊譽。
微信賣給阿里已經轟動式的批量制造富豪，還很良心的堅持發放期權。
現在這百曉生上市，自然又有一批富豪要出現了。
網絡上頗有熱度翻了翻俞興一路走來的事跡，唐駿、蔡達彪、王微等助力過百曉生的好哥們全都被拿出來聊了聊，已經進去的無話可說，沒進去的都窩著火。
以及，還有俞興與投資人徐欣過去的爭執被翻了出來，他們倆有一句被公開見證的關于微信的對話——你就看老子怎么運營這個鏟鏟。
微信那個鏟鏟已經發財，這又有個鏟鏟要去納斯達克。
很早之前被徐欣預言過的夸贊方式順理成章的出現在輿論之中，“俞興商業運營的十句箴言”“俞興淺談商業運營”“看看即將上市的俞興怎么做運營”“像俞興一樣來運營商業項目”…
從瑰愛網到百曉生，從出售、出售、出售到即將敲鐘上市，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的俞興受到了最大的贊揚。
——有人在微博上喊話企鵝：企鵝最近的運營不錯啊，馬總，你的運營快追上俞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