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一排三個人做三個夢。
張檸枝還沉浸在晚霞的粉紅泡泡里,一邊汲取養分一邊努力寫作業。所有心思如早春楊柳,昭然若揭。
江年一邊做數學題,一邊幻想著系統給他獎勵一個技能。能打開所有被封禁的網址,或是手動還原馬賽克。
特別是最后一個,他有個朋友真的很需要這個小技能。
李華幻想自己進了NBA打球,今天的手感分外絲滑啊。雖然摸襠戰術被制裁了,但他們防不住打板球。
直飛阿美莉卡,戴上總冠軍戒指,參加全明星銀趴。
如此想著,李華揉了一張沒用的英語試卷。嘩啦揉成一個球,手腕微屈做投籃之勢,瞄準了不遠處衛生角。
他坐在第三大組第二排外側,總距離不超過兩米。
估摸了一下紅色大垃圾桶的位置,手一揚紙團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啪嗒完美落入桶中。
第一排的曾友鬼鬼祟祟回頭,盯著李華看了幾秒,眼睛圓睜。
“你嚇死我了!”
李華對于曾友的反應很滿意,哥們鎮南之虎。投籃自然要的就是氣勢,不然以后怎么在NBA有獨立的更衣室。
“偷偷看什么呢?”
“靈異,正看到緊張地方,被你嚇一跳。”曾友大帝罵罵咧咧,“狗東西,我還以為老劉來了。”
李華已經忘記了繪梨衣,興致勃勃問道。
“什么書,好看嗎?”
“三尸語,哎就那回事吧。”曾友不太愿意和人分享自己手頭上正在看的,有種共享女友的感覺。
他是個純愛黨,受不了這些。
誰料李華來了興致,“那行,我回去找找能不能買到實體書。”
李華家里管的嚴,很少帶手機來學校。平時零花錢倒是不少,可以找別人網購一下實體,打發時間。
龍三是他看走眼了,龍四完全浪費錢,還被馬國俊給扔了。
他發誓再也不碰文青了,日了狗了。
聞言,曾友臉色顯得有些尷尬。
他怕李華和自己分享劇情,自己已經看到后面去了。要是李華阿巴阿巴的算了,過幾天換一部看吧。
“能不能別說話了,影響我學習了!”江年捅了李華一肘道,“老是聊天,再這樣我告班長了。”
李華無語,“你丫逼王董文松附體吧!”
還告班長,炫耀什么呢!你也狗腿子上了!雞毛當令箭!
給你一巴掌驅驅魔!
有時候,李華真想有個超能力,能把身邊人說的批話加精。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繃,江年也裝上好學生了?
他湊近看了一眼,發現江年真的在做題,速度還挺快。明明上晚自習還只做了一點,他不由好奇問道。
“你最近怎么跟打了雞血似的?”
江年瞥了他一眼,“怎么?嫉妒我的上進心了?”
哥們有掛,當然精神。
這掛好像不是用來學習的,當然了,用來搞對象也不錯。不過對于江年來說,用在高三可以更加海闊天空嘛。
“談上戀愛了?”
李華忽然來了這么一句,江年一點反應沒有。
哥們手里握著將近二十萬,還在吃素呢。網易春風杯都沒買,純純陽光大男孩。
反倒是把一旁的張檸枝整緊張起來了,好在她伏案寫試卷。高高的書本堆積擋住了臉,也沒人注意。
“談上戀愛,哪有時間和你聊天。”江年手撐著頭,露出了一個男生都懂的笑容,李華頓時哈士奇指人。
你小子,滿腦子都是黃色是吧!
第三節晚自習快結束,林棟偷摸和李華換了位置。
嗯?黃毛?
江年停下了筆,下意識看了一眼前座吳君故的位置。空的,難怪林棟敢直接過來,想交流什么黃毛心得是吧?
我不是黃毛啊!
“年哥,跟你分享一個情報。”林棟擠眉弄眼。
男生看到那樣的表情絕對拒絕不了,除非是在趕下課就要交的作業。不然鐵定得停下筆,體察一下民情。
江年放下了筆,面色肅然。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兄弟,請講。
“中午我不是找他來著嗎?”林棟用了一個“他”指代了吳君故,畢竟四面八方都是吳認識的人。
“他不信,生氣了,然后我給他看了照片。”
聽到這,江年不忍心繼續聽了。
“你真不當人啊,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找她了,晚上她又把我QQ加回來了。”林棟顯然沉浸在做好人好事的快樂之中,一臉得意。
江年汗顏,現在的黃毛屬性已經這么抽象了嗎?感情太好的不牛,牛不到。感情破裂的不牛,沒意思。
就喜歡那種分不掉,來回拉鋸的小情侶是吧?
“她說什么?”江年問道。
他們兩人的通話屬于加密級別的,旁人聽只會他、她傻傻分不清。比如張檸枝雖然好奇,但也聽得迷糊。
“還沒看呢,她剛回的。”林棟壓低聲音道,“剛收到消息,我就過來找你了,我夠不夠義氣?”
其實是林棟覺得自己會挨罵,當挽救戀情的無冕之王固然很好。但偶爾也需要觀眾,知情人就只有江年。
稍微分擔一下火力,安全感更盛一些。
江年想嘯,湊過去看,QQ上余知意發了四五條消息。
“林棟,你有病吧!”
“要你多管閑事了!發那張照片!現在他要和我分手!!”
“你等著!別讓我碰見你!”
林棟慌了,江年笑了。
“臥槽,事情怎么變成這樣?”林棟頓時臉色一變,咕嘟咽了一口唾沫,“年哥,你說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看不像,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江年正色道,“回宿舍洗個澡,下葬的時候連擦身子紅包都省了。”
“啊?”林棟坐不住了。
余知意要是真找幾個男生揍他一頓,那他就丸辣。明明是好人好事啊,怎么成了自己的火葬場了?
眼看著離下晚自習還有十分鐘,林棟坐立不安,最后干脆起身。
“我先走了,老師來了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江年比了一個OK,看著他的背影笑出聲。一轉頭看見張檸枝悄悄把目光收了回去,不由一臉疑惑。
你也視奸是吧?
不許你聽八卦!
晚自習放學,回家路上。
徐淺淺一路走,一路背知識點,不放過任何一點點時間。學霸自律起來也挺哈人的,一條條背誦。
他提醒道,“月底才考試,還有十天呢。”
“切,小小江年,怎知鴻鵠之志。”徐淺淺瞥他一眼,驕傲道,“你還是只是五百分的小辣雞,看我就像井底之蛙看明月。”
“等你上了六百分再看我試試,知道什么是蜉蝣見青天嗎?你就是那個蜉蝣。”
“牛,你牛。”江年豎起大拇指。
“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徐淺淺占據上風,開心笑了笑,想了想把手機遞給他,“江年,我又被人罵了。”
“讓你少看小紅書,讓我看看。”江年接過手機,點開密碼,“哦哦,媚喃女,徐淺淺你被開除了女籍。”
“讓你少上網和人辯論,看罵不過了吧?”
“我沒干嘛啊,對方一直轉移話題,然后莫名其妙說我。”徐淺淺也來氣,網上人惡意太重了,只能以毒攻毒。
江年就是她的互聯網御用嘴替。
“互聯網就是這樣啊,很正常。”江年一邊幫她回復,一邊安慰道,“都是只講立場打標簽,不分身份。”
“什么意思?”徐淺淺沒聽懂。
“不好說太明白,就像是.不配姓趙的網絡阿貴。”江年抓了抓臉,“反正沒什么腦子,你少和人網上吵架。”
徐淺淺不明所以,但她選擇相信江年。因為江年經常在網上罵人,上次看他手機,ID后面跟著一個黃鉆。
看著挺炫酷的。
“給你,搞定了。”江年把手機還給了徐淺淺。
她接過,看了一眼,白皙的臉蛋直接泛起了紅暈。
“你發的什么啊!”
“隨便回的。”
有人這么回嗎?我不媚喃,我是超雌。姐們每天照鏡子看自己都起星宇,你最好藏好你的媽,別讓我看見了。
北區宿舍,五棟。
有人喊林棟去打水,被他拒絕了。
“我今天湊合洗冷水澡吧,就不下去了。”
“歪日,棟哥這么猛嗎?”
“偷偷吃了喜之郎吧?這個天還是有點冷的,你真洗冷水啊?”
林棟沒心情和他們開玩笑,余知意的威脅對于他這種兩百多個月的寶寶來說,未免有些太過于惡毒了。
他只是想要阻止黃毛這種第三者插足小情侶的戀情,想要余知意和吳君故和好,你們兩給勞資幸福結婚啊!
黃毛這種生物不許插足!
插別的也不行!
本地的黃毛太不懂規矩了,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不考慮別人,想要破壞余知意的魅力嗎?
想了想,他決定啟動小號加余知意。
如果余知意真的和吳君故分手了,那自己就替吳君故伸張正義。第三者沒有好下場的,牛人者人恒牛之。
夜漫長,北區2棟女生宿舍。
陳蕓蕓和王雨禾搭檔洗澡,嘩啦啦水聲響起。昏暗狹小的淋浴間,堪堪只能站下兩個人,手電筒微光照耀。
“小雨禾,你發現沒,組長今天有點奇怪啊?”
“沒有啊,他怎么了。”王雨禾很少注意林棟,偶爾和他聊天,但基本都是問問數學題目之類的。
“他有點算了,他什么時候和江年關系那么好了?”陳蕓蕓道,“老實說,有點嫉妒他們的朋友關系。”
王雨禾被嚇了一跳,“你不會”
“沒有,就覺得奇奇怪怪的。”陳蕓蕓道,“明明是我們先來的吧,我是說朋友關系,畢竟江年上個月才升班。”
王雨禾不知道陳蕓蕓為什么說話要疊buff,而且要帶上她。
不過轉念一想,江年把自己打哭了。討厭鬼算不上,但也確實不是普通同學的關系,四舍五入算是朋友。
“嗯。”
“所以啊,很奇怪啊,組長不知道從哪里殺了出來。”陳蕓蕓將身上抹干,然后拿出相印的小紙巾,順便分給王雨禾一張。
“他們好像有什么共同的秘密,迅速拉近了關系似的。讓我有一種,嗯.怎么說呢,有一種被牛了的感覺。”
王雨禾接過小紙巾,目光平視看到了陳蕓蕓的胸.非禮勿視,忘了有小臺階了,她仰頭看著好閨蜜。
微微有些吃驚,問道。
“你吃組長的醋?”
翌日一早,周五。
江年起床頭暈腦脹,昨天晚上刷了幾個女大學生的抖音。不小心刷過頭了,差點把自己代入男大了。
底下評論給他看暈了。
不是哥們,你們真吃這么好嗎?
他早上掙扎著去上學,準備看點女高洗洗腦。
早上沒碰見徐淺淺,對方依舊早早去了教室。受她的影響,江年這段時間做題上學也是相當自律。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大聯考的壓力確實來了,即便是奧賽三班。早上提前到教室的人肉眼可見多了起來,大部分是住校生。
離上早自習還有二十多分鐘,江年放了書包,張檸枝還沒來。
他裝水路過后排,看見陳蕓蕓她們在教室吃包子,一邊吃一邊寫題。不止她們,班上許多人都這么干。
早自習過后,張檸枝竟然沒趴桌上睡覺。
江年不解,趴桌上問了一句。
“今天精神這么好?”
眾所周知,早自習之后的黃金十分鐘是好睡的。
張檸枝表情有些糾結,小聲道。
“我怕月底考不好,降班。”
江年:“???”
不是,你是什么加壓姬嗎?
誠然,這次的大聯考只針對升班上來的人,作為一次質檢。但也只會清退那些成績起伏大的人,你.
“你六百多分,怎么會降班?”江年覺得有些好笑,調整了睡姿,“要走也是那個雜咋咋呼呼的于同杰先走。”
“萬一呢,發揮失常,缺考或是.”張檸枝越說臉色越白,抿了抿嘴,小聲道,“我不想降班。”
“放心吧,沒那么多意外的。”江年安慰道。
不過鎮南中學確實是唯成績論,像于同杰這種小畜生都只能升班考上來,完全是實力至上的教室。
“你也要努力”張檸枝聲音弱如蚊,“我也不想你”
一轉頭,江年趴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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